薛姍姍只覺得這電影看起來好舒服,一點都不覺得這時間過得慢。
她知道如今的觀衆們都有些浮躁,包括她自己也是如此,看本書一目十行,看個電視劇恨不得兩倍速,甚至三倍速,看個電影沒一會兒就覺得無聊,恨不能直接跳過去看結局。
薛姍姍比較喜歡看電影,只是每次過來看,但凡電影的節奏慢一點點就不耐煩。
一般放映廳內的其他人,大多數也和她有類似的毛病。
可今天坐在這裡,薛姍姍卻很穩得住,連她這位看一個小時的電視劇,能炫三盤瓜子的好友,竟然也一口爆米花都沒吃。
電影一共播放了兩個小時四十五分鐘,這兩小時四十五分裡,所有觀衆彷彿進入一場幻夢。
女主角安世是輪迴了無數次,有無數精彩人生的‘仙女’,但她飽經世事,仍然天真。
她會關心這個世上最平凡的人,那一點平凡的小心思,她不會讓任何普通人,爲了所謂的大局而犧牲自己的利益,哪怕只有一點點。
還有喬然。
喬然是長生者,他和安世不同,安世在無數次的輪迴裡,總會有沒有覺醒記憶的時候,那時的她,就是平凡普通的人,有父母親人,有世俗的煩惱,每一次輪迴,她都當新的人生來度過,承擔該承擔的責任。
他卻完全不一樣。
從最初到最後,他唯一的身份就是安世的兄長,他一個人孤獨地走在這個世上,堅守着最初的,也是最後的責任。
他要找到仙神,找到起源,找到永遠守護這個世界的辦法。
他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已經開始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反而和這世上的風,陽光之類的一樣,只是亙古永存,身上早沒有了人氣。
直到來到現世,和現世格外活潑的妹妹重逢,又遇到了一次次被詛咒打倒,看樣子隨時都會風消雲散,偏偏就是努力地掙扎着活下去的方寧,喬然終於從一個‘神’,變成了人。
隨着電影落幕,放映廳內一片安靜,明明之前也笑聲不斷的,此時卻忽聞啜泣。
薛姍姍眼前也有些模糊,她伸手抹了一把臉,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哭起來。
一部輕喜劇的電影,把人看得想哭,倒還真是特別符合喜劇電影的特色。
不是說了嗎,喜劇的內核是悲劇。
“我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覺得,我很平凡,我很幸福。”
崔紅忽然道。
薛姍姍哽咽了聲:“我忽然特別想回家去看看我媽,也看看我爸爸。”
平時她都懶得回家,討厭長輩們無休無止的嘮叨,什麼結婚啊,找個穩定的工作啊,說什麼都覺得煩,可看了這部電影,她忽然就有一股回家的衝動,特別強烈。
“走。”
崔紅站起身,“趕緊再去買下一場的票!”
不只是她,很多人都想再來看一次,可惜,再買只能買三天後的了,而且,只有午夜場的座位更多,也更好。
《尋仙傳》的首日票房還沒出來,經驗豐富的影評人,還有娛樂圈的各位大佬心中就已經很有數。
這又是一部現象級的,大爆的電影。
都不用看數據,只看電影院裡看完電影,復購電影票的人數竟然超過了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里,還有很多是工作忙,連週末都不一定能安安穩穩地休的那些人,想看也沒辦法。
果然,首日票房兩億四千萬,第二日,就到了四億三千萬,翻了將近一倍。
第三日,票房高達五億!
而且勢頭很猛,還在持續走高中。
短短几天工夫,看完這部電影的觀衆們不是請假回家看望父母,就是本來整日吵鬧要離婚的夫妻,忽然開始交流,都覺得自己做錯了,竟然又煥發了第二次愛情,變得蜜裡調油起來。
當然,也有人覺得多年沒有感情,只爲了孩子將就的婚姻,實在沒有必要繼續存在,存在下去會讓所有人痛苦,於是快刀斬亂麻,選擇放棄痛苦的源泉,放過對方,也放過自己。
不過,這一批大部分竟然都是和平分手,連孩子都沒感覺哪裡不好。
還冒出幾個挺奇怪的新聞——有傳聞說,有個小偷看完了電影,居然大徹大悟,跑到巡檢司去投案自首,把自己這些年的事都給交代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後頭他有沒有因爲這一時衝動而後悔,反正後悔也無用,更不能表現出來,所以仍然是頗有教育意義的好事和奇事。
穆青雲:“……”
她聽了這一堆傳聞,趕緊站出來闢謠,認真強調自家的電影就是普通的,正兒八經的電影,真沒有這樣奇奇怪怪的功能。
它甚至只是一部商業電影,連文藝電影都算不上,更不要說有什麼神妙的教育意義。
一衆粉絲,見穆總居然因爲這點事,就正兒八經地闢謠,都笑得不行,一個個地跑到她微|博下面表忠心。
“我明白,咱們的電影擁有的神奇力量,是‘裡世界’的秘密,不能讓表世界平凡的人們知道,否則恐怕要天下大亂的。”
“穆總放心,誓死守護秘密,永不泄露。”
穆青雲:“……”
你們戲還挺多!
《尋仙傳》就在這忽而正經,忽而又特別不正經的氣氛中,上映兩個月,最終票房一百二十九億!
影評網上,評分一直保持在九十分以上不說,還有無數的影評人,從各種角度寫了長篇大論,甚至有幾個影評人靈感爆發,一口氣寫了一萬多字的影評。
當時便有一干畢業生高呼:“要是我們有這洋洋灑灑萬千言的本事,那該多好?”
後來一琢磨,其實讓他們來寫《尋仙傳》的影評,一口氣寫個萬把字或許不大容易,但寫個幾千字,恐怕還抒發不完想說的話。
倒是喬總,他看過電影,找到穆青雲提了一連串的意見。
主要是關於喬然的。
他覺得,故事裡喬然的生活太過詩意了些,而且,未免太全能。
還有,長生過程中的痛苦,又描述得有些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