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是遠之暫時禁錮住我的傷勢,並且把我送回研究所,才爲我求得一線生機。?我以爲,遠之的情況還沒有太嚴重,可惜……”袁叔又嘆了口氣。
在送袁叔回研究所的時候,我爸爸確實掌握了開啓縮地成寸陣法的方法。不過他並沒有進入研究所,而是讓田建軍把袁叔送了進去。
研究所的其他人應該都沒有發現端倪,只有教授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正是因爲有這段經歷,所以袁叔在看到我爸爸筆記上的那句話之後,纔會不顧一切的想來東北走一遭。
恰巧在這時,教授找到了袁叔,告訴他我爸爸似乎在東北出現了。這麼一來,袁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毫不猶豫的趕來東北。
臨行前教授叮囑袁叔,讓他一定小心,如果我爸爸真的神志還足夠清醒,可以考慮帶我來東北,藉助親情的力量讓我爸爸回頭。
可惜的是,後來的情況超出了袁叔的預計。他在東北這些天,發現無數東北的出馬仙慘死,更是有很多出馬仙的“村落”被徹底毀掉。
根據各種蛛絲馬跡來看,兇手哦很可能是我爸爸。這些事情袁叔並沒有告訴外人,連胡應娘都被瞞在鼓裡。
他起初只告訴胡應娘,我和小白都是他的晚輩。之前胡應娘甚至懷疑我可能是袁叔的兒子,看向我的眼神都不太對。
現在胡應娘應該是猜出了我的身份,也知道了袁叔和我爸爸的關係。好在她並沒有因此和袁叔有什麼隔閡,反而覺得仇恨不應該轉移到我的身上。
“救下應孃的時候,我跟那個神秘人交了手。他的一招一式,確實跟你爸爸很像,就連身形也有幾分相似。可我確定,那並不是你爸爸。”袁叔提到這茬,眉頭皺的很深。
我忍不住追問:“那個人到底是誰?是他傷了你?”
袁叔沉默了,雙眼有些失神,過了好久才總算是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準確來說,那並不是人,只是一具邪屍!傷了我的,也不是他。”
“邪屍?”我很驚訝。
“沒錯,就是邪屍,這點我還是能確定的。煉製成邪屍的屍體,生前應該也是位厲害的陰陽師,而且操縱邪屍的人正是遠之!”袁叔的神情有些落寞,語氣中也帶有濃濃的失望。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袁叔:“這……這怎麼可能?你不是說我爸爸還有神志?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袁叔咧開嘴笑了笑,笑容無比苦澀:“本來我也是不相信的,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遠之就算走上邪路,也不可能變成心狠手辣之輩。可惜,我錯了,我這兩條腿也是拜他所賜。”
我的心裡確實很震撼,可是轉念一想,袁叔心裡肯定比我更難受。
事實上,袁叔當初在對付邪屍的時候,還有餘力。他的實力遠超胡應娘,對付一具邪屍綽綽有餘。
他是故意放過了邪屍,想要順藤摸瓜,找到我爸爸。而他的目的也確實達到了,跟着邪屍走了一段之後,他碰到了我爸爸。
那段痛苦的回憶,袁叔現在根本不願意提起。用他的話說,我爸爸完全換了一個人,別說是跟以前相比,就算是跟上次送袁叔回去時相比,也有着驚人的差別。
“遠之已經喪失了自己的神志,他的眼神裡只有無盡的戾氣和瘋狂的殺意。站在遠之對面的時候,我的身體都在不由自主的發抖。”袁叔的表情很痛苦。
我爸爸的身上散發着陰冷和血腥的氣息,整個人都變成了殺戮機器。他根本沒有聽袁叔跟他說些什麼,毫不猶豫的衝袁叔出手。
袁叔根本不是我爸爸的對手,短暫的交手之後就已經受了重傷。在瀕臨昏迷之時,他只看到我爸爸漸漸遠去的背影。
“小帆,遠之已經不是以前的遠之了。這次的東北之行就此結束吧,你也打消尋找他的念頭。”袁叔語重心長的說道。
袁叔知道,我也一直有找到我爸爸的想法。一方面是因爲,以我爸爸的天賦,有可能在修煉之路上走的更遠,從而救出我爺爺。
最重要的是,那是我爸爸,我們父子倆之間再怎麼說,也有着血濃於水的親情羈絆。
在這之前,袁叔甚至在心中默許了我的這種想法。如果能找到我爸爸,袁叔肯定也樂見其成。
可是現在,袁叔已經對我爸爸失望了。我爸爸已經完全喪失了神志,成爲瘋狂的殺戮機器,親情對他來說應該也毫無作用。
我完全愣在原地,這個消息對我來說難以消化,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跟袁叔說些什麼。
“唉,你爸爸的事情我也有責任。我爲什麼沒有早點看到他留在筆記中的話,如果我能早點來東北,或許他……”袁叔又嘆息了一聲,聲音哽咽。
袁叔又把責任歸咎在自己的身上,他覺得我爸爸在筆記裡留下那句話,很可能是在向他求救。只可惜他來的太晚,我爸爸纔會變成這樣子。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事實已經如此,再後悔又有什麼用?袁叔的這雙腿已經搭進去了!
“袁叔,你說這些幹什麼?這並不是你的錯,當初我爸爸選擇那條路的時候,結局就已經註定了。”我安慰了袁叔一句。
袁叔的情緒很低落,他那兩條腿是一方面的原因,不過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我爸爸的變化。
袁叔和我爸爸的感情很深厚,一直以來他都對我爸爸充滿了希望,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他的心情我多多少少能夠理解,如果是小白出現了這種狀況,我的心裡也同樣會很難受。
“行了袁叔,現在別想那麼多了。我答應你,就在這裡等着妖靈前輩,然後我們啓程回京城。研究所的那些前輩,一定能夠治好你的雙腿。”
袁叔這些天一直在胡應娘這裡療傷,對外界的情況不太瞭解。在得到妖靈道人來了東北的消息之後,他立即讓黃應娘出去尋找。
當胡應娘知道妖靈道人和莽六叔的關係,而且找到莽六叔的時候,妖靈道人已經出發去尋找袁叔。
陰差陽錯的,胡應娘找到了我和小白。妖靈道人進山之後,很難聯繫上,現在我們唯有在這裡等着他回來找我們。
“小帆,你下去吧。可能是剛纔喝多了,我有點醉了,想休息一會。”袁叔從痛苦的回憶中醒來,輕聲道。
吃飯的時候,袁叔只喝了半碗酒。這種酒喝起來很醇香,度數又不太大,我喝了兩三碗都沒有醉意,袁叔這只是在找藉口讓我離開罷了。
回憶被勾起,想來今晚袁叔是睡不着了。我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又安慰了袁叔幾句,才緩緩退出他的房間。
胡姨給我和小白每人安排了一間房間,剛走到院子裡,小白就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去他房間坐坐。
我略微猶豫了一下,醞釀好措辭之後,才緩緩走向小白的房間。
“怎麼回事?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小白拉着我坐下,很緊張的問道。
看到我情緒不好,小白很上道的掏出煙,遞給我一根。我現在也確實需要抽根菸來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一陣吞雲吐霧之後,我的心裡稍微輕鬆了點。
“帆子,袁叔都跟你說了些什麼?”我就知道小白會這麼問。
以我們倆的關係,那些事情都沒必要瞞着他,不過有些細節還是要提醒他注意,千萬不能說漏了嘴。
剛纔我就已經想好該怎麼說,儘量簡略的把袁叔告訴我的真相跟小白說了一遍。他聽完之後,也是愣神了很久。
“怎麼會這樣?”小白有些失神的嘟囔道。
我苦笑了一聲:“我怎麼知道會這樣?但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只能盡力補救了!”
袁叔起初是打算把我爸爸找回去,看看結合研究所那些前輩的力量,能否把我爸爸從邪路上拉回來。
現在那個計劃徹底破產了,袁叔也因此廢了兩條腿。不管怎麼說,袁叔的傷勢都是我爸爸造成的,我一定會負責到底。
至於我爸爸接下來會怎麼樣,我沒有能力去管,也不能管。在東北這地界,靈異組說話也不好使,袁叔都已經打算要撤回京城。
“帆子,那你接下來真的準備回京城?不去找你爸爸了?”小白又問了一句。
我嘆了口氣,搖頭道:“怎麼去找?找到又能怎麼樣?他現在已經完全喪失了自己的意志,連袁叔都奈何不了他,估計研究所的那些前輩也會放棄他……”
小白也不是想不明白這些,他只是很擔心我內心會有什麼想法。聽到我這麼說,小白也深深的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
“行了帆子,別想那麼多了。這麼多年,你不也過來了?沒必要……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小白很想安慰我幾句,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衝他笑了笑:“你不用說了,我心裡有數。我現在只想把袁叔趕緊送回研究所,把他的雙腿治好。”
我們倆正說着話,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我的心裡一抖,我們倆剛纔的談話,應該沒被外人偷聽吧?
還是大意了,萬一我們的談話內容泄露出去,很可能會給我們帶來彌天大禍。我爸爸確實是各個慘案的真兇,東北那些出馬仙,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