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吳經理打招呼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白褲花襯衫,油頭粉面桃花眼,一看就是特浮特滑那種人。
吳經理有些緊張,低聲對我說:“蘇主任,我過去應酬一下,你們不用等我,跟小朱先走,公司的車就在外面,奔馳麪包,牌號吉******。”小朱就是跟着一起接我們的那位,看起來比吳經理還要緊張。
一看吳經理這如臨大敵的架勢,我就順嘴問了一句,“那是誰啊?”
“公司一個客戶。”吳經理卻是不願意跟我講,只是含糊說了一句,便急匆匆迎着花襯衫走過去,遠遠就招呼:“思邪公子真是巧了,您這是要出去玩啊!”
這貨叫啥?思邪公子?現在這年頭還有叫這名的?他老爹一定是個非主流。
不過這事兒跟我沒有關係,既然吳經理不想讓我們知道,那我也就不再多關心,跟着小朱就往外走。
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啪一聲脆響。
好傢伙,機場大廳可不是什麼安靜所在,這一下卻是響亮異常,再扭頭一看,吳經理已經一屁股坐到地上了,半邊臉高高腫起,花襯衫甩着手罵道:“姓吳的,你別給臉不要臉,我這是給你巴結的機會,怎麼着,還想拿爺一把是吧,今兒爺要款待貴客,就在名門國際,你自己掂量着辦!呸,什麼東西!”居然真往吳經理身上吐了口濃痰,然後轉身與身邊幾個人一起走了。
吳經理默默從地上爬起來,拿紙巾把痰擦掉,轉過來看到我們還沒走遠,就過來若無其事地笑道:“讓蘇主任和各位見笑了,這位思邪公子的脾氣是大了些,咱們走吧,酒店我都安排好了。”就引着我往外走,卻是一句也不說他爲什麼捱打捱罵。
上了車一路趕到酒店,房間都已經開好了,不過看到我居然和同行的女士都沒有一個房間的,吳經理就有些詫異,看着我幾次欲言又止,等到各自者安排下了,他就跟着我進了房間,陪着小心問:“蘇主任,您這是來長白山遊玩?”
這是沒話找話呢,正常人去長白山都是遊玩的,沒聽說有去打工的不是。
我就含糊地應了一句,“是,去看看。”
吳經理就又問:“那幾位女士都是您的朋友啊?”
我又含糊應一句,“算是吧。”
吳經理又來一句,“我聽俞總說您在山南省裡任職,不知道在哪個部門高就啊。”
我說:“老齡委參公事業編。”
吳經理就有些意外,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您這幾位朋友也都是政府部門的?”
這話說的,艾瑞斯和賽莉娜兩個外國人怎麼可能是公職人員。
我就說:“不是,她們四個都沒什麼正式職業。。”
吳經理繼續轉圈子,只是這回不問我了,而是開始說他們分公司多麼多麼不容易,尤其是搞房地產開發的,各路神仙都得打點到,又說俞總一個女孩子繼承維持這麼大一份家業有多麼多麼不容易,下面的很多人都不服氣有異心,最近公司人心浮動云云,又說他對俞總多麼忠心耿耿,然後說他們分公司最近在做一個大項目。
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我說吳經理,有什麼說你就直說吧,我都替你累得慌,我跟俞悅關係還算可以,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能力範圍的我一定盡力幫忙。不過先說啊,我在三江省這邊可沒什麼認識人!”
他在這裡廢話的原因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多半是跟那個思邪公子有關係,而這個思邪公子多半跟他們的新項目有什麼關係,不過我在三江省確實沒什麼認識人,就算想幫他協調一下關係神馬的也做不到。
吳經理猶豫再三,才低聲說:“蘇主任,思邪公子看您的一個女伴有些眼熟,像是個老熟人,所以想請您那個女伴一起吃個飯。”
哦,原來是見色起意啊。
不過,我身後跟着那四位可沒有一個省油的燈,這位思邪公子居然敢對她們起不軌心思,絕對是作死啊。
我就問:“這個什麼思邪公子是什麼角色,對你們這個項目很關鍵嗎?”其實我想問的是,如果這貨掛了的話,對他們的項目有沒有什麼影響。
吳經理就說:“這位思邪公子姓張,本名叫張銳,思邪公子是他自己的號,聽說是一位大師給他起的,經常被別人叫可以趨吉避凶。他的父親是……”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本來就低低的聲音又刻意壓低了一些。
名字本身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名字後面還帶着頭銜呢,正是土地出讓的關鍵人物,能不能拿到地,還真是這位說了算。
這位大人物自己是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只不過兒子在三江的房地產圈裡卻是風頭人物,能不能拿到地,什麼價格拿到地,都是這位思邪公子一句話的事兒,所以是三江所有房地產開發商着力巴結的對象。
這次這塊地的開發是三江省政府掛牌的一項工程,吳經理之前使了老大的勁才搭上思邪公子的關係,只是努力這麼久,錢沒少花力沒少廢,思邪公子卻一直不肯吐口,眼看着時間越來越緊,吳經理這邊也是着得不得了。
我點了點頭,又問:“那他剛纔打你幹什麼?”
吳經理苦笑道:“我就是解釋了一下,您幾位是我們俞總的朋友,不是公司職員,他就不高興。思邪公子脾氣比較爆,所以就抽了我一巴掌,也不能怪他。”
呦,他倒是跟人家挺能相互理解的。
我笑了笑,就問他:“你也知道我是你們俞總的朋友啊。”
吳經理的臉登時就漲成了豬肝色。
這事兒對我吧,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他就這麼當着我的面兒提出來,不僅是沒把我放在眼裡,而且也是沒把俞悅放在眼裡,什麼忠心耿耿都是放屁,他真要尊重俞悅的話,怎麼可能想到要把她的朋友拿出去給紈絝當玩物?
這就好像一坨屎一樣,它傷不了人,但噁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