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張五月
作者北國紅豆
也許是思兒心切,也許是疼兒心切,崔老太自兒子王老蔫兒被馬車撞死後,一度悲傷。
看看守寡的媳婦,望望沒爹的孫女孫子,這個當奶奶的本應和媳婦一起,看好幼小的孫女孫子,守好兒子王老蔫兒留下的這個家。
可是,這崔老太她不!隨着兒子王老蔫兒死後過期開始,這崔老太的性情是一天一個變化。
頭期回魂夜,崔老太是哭的傷心至極,我和抗美哥都感到心疼,這麼大年紀了,老年喪子之痛,只有她崔老太這樣經歷過的人才懂得。二期屋裡堂上燒紙,姐姐哭,她也哭,也開始叨嘮自己兒子的生前過往,數落自己養兒的不易,兒子的不易,我和抗美哥無不感動的跟着落淚。三期到了,院裡燒紙,我姐哭,崔老太也哭,她這嘴裡叨嘮着,漸漸的我感覺這老太太說的不是味?什麼她家不幸,都是我姐進了門,是姐姐妨的她兒子出了車禍。我和抗美哥實在聽不下去了,想和她理論。我姐見狀,趕忙制止,說她這麼大年紀的人了,死了兒子傷心過度,愛說啥就說啥吧?不讓我和抗美哥理她。但我和抗美哥聽她編排姐姐,心裡總是不舒服。四期犯期,這崔老太到挺安靜,即沒嘮叨也沒哭泣,只燒了四朵小白花,相安無事。姐姐很詫異,我和抗美哥也感到奇怪。
五期到了,姐姐老早的包了一碗素餡兒餃子,我和抗美哥幫姐姐買了各種紙活,什麼搖錢樹,聚寶盆,日常需用品等等,也別說這些紙製品,扎得還挺象的。尤其那大樓,裡面吃的喝的用的,甚至連傭人都有。
我和抗美哥陪着姐姐去墳地,這崔老太也要去,姐姐見她年紀大了,勸她不要去了,這崔老太白了媳婦一眼,非要去。我姐沒辦法,只好僱了輛驢車,把婆婆崔老太讓到車上坐好,又把紙活裝在車後面,姐姐抱着小霖,我拉扯着小朵兒,和崔老太擠着坐在驢車前面,抗美哥坐在驢車後面,護着紙活別掉下去,車把式一聲吆喝,我們直奔王家墳地。
到墳地後,我和抗美哥焚燒了紙活,又幫些燒了紙錢,姐姐哭了兩聲,剛要起身。就見這崔老太也不知怎的,噗通一聲坐在兒子老蔫兒墳前,嚎啕大哭,很是傷心,姐姐見狀也跟着哭,朵兒也哭着喊爸爸,我抱着小霖,眼裡滿含淚水,抗美哥在一旁,默默的用小木棍扒拉未燒盡的紙錢。
單說這崔老太,本來上了年紀,哭的如此悲痛,我和抗美哥不忍,和姐姐一起勸她不要哭了,這崔老太不知怎的,突的把我和抗美哥一推,哭着對我姐姐說道:“都是你們啊,要不是你們到我家,我兒出不了這麼大的事啊!也不會死啊!”
我姐一聽,這婆婆崔老太又在埋汰自己,本想發作,還是看婆婆可憐,一想在墳地裡,便忍了下來,沒有吱聲。
崔老太見姐姐沒說話,我和抗美哥也沒唸語,又哭着說道:“我那死的屈的兒啊,都是媽不好啊,給你娶了個妨夫敗家的媳婦兒啊!”
我和抗美哥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崔老太又在誣陷我姐。她越說越難聽,抗美哥急了,找崔老太理論。
崔老太見抗美哥跟自己理論,也不顧自己身份了,也不顧自己在墳地了,這些天積壓的怨氣,一下子衝些抗美哥全發泄了出來。
“我就是說,就是說,就是你姐妨人,就是你們家妨人!”
抗美哥氣得發抖,說不出話來。我也生氣着說“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姐夫車禍怨不了別人,是他自己不小心,怎麼能怨我姐呢?”
“就是你姐,就是你姐,妨的妨的!”
我氣着說道“你不可禮遇!你胡說八道!”
崔老太大喊大叫:“兒啊,你看見了吧,你剛走啊,她們一家就欺負到孃的頭上來了,這可讓我怎麼活啊!”
姐姐沒辦法了,插了一句:“誰欺負你了,要不是你胡說,我弟能和你理論嗎?”
崔老太聽我姐插話,更是來了勁頭,一頭向我姐撞去,我姐一閃躲開了,崔老太沒撞着,又撒潑落肉的哭道:“都是你們啊,害的我家好慘啊,老的不是好東西,小的更不是好東西,一個好玩意都沒有啊!”
姐姐也急了,對婆婆說道:“你有事說事,有什麼事衝我來,朵兒,霖霖,是無辜的,也沒招你惹你,你這麼說孩子,你也不怕缺德!你是她們的什麼人啊,你可是她們的親奶奶啊!”
崔老太發狠地說道:“奶奶,誰是她們的奶奶,爹都被妨死了,我這個孤老婆子,早晚都得讓你們妨死!”
你說這是嘛事,這崔老太象中邪似的,大鬧王家墳地,在死去兒子的墳前,和兒媳婦是大打出手,本來挺悲痛的氣憤,被這老太太一攪和,大家是懊喪極了,墳都沒上好,便回到了家中。
這崔老太也是邪門,自從兒子王老蔫兒五期過後,便對我姐是大大出手,婆媳關係緊張到了極點。崔老太每天每對着門罵,說我姐如何如何,什麼妨死了丈夫,其次是我和抗美哥,白住她們家屋子啦什麼的,最可氣的是還說她孫女和孫子,說什麼這兩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也是和姐姐一樣,都是妨人的料兒。時時刻刻看不起我姐和兩個孩子,想盡辦法想趕我們出門。
我姐一看,實在沒辦法了,和我及抗美哥商議,這纔再一次回到王奶奶留下的家中。
這幾年,我姐是稀裡糊塗的嫁人,結婚,生兒長女。如今又稀裡糊塗的回到了原點。只是不同的是,我姐有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姐姐也從一個姑娘家家成了一個女人,一個母親,一個寡婦。
那一年我姐三十一歲,可憐的姐姐就象當年帶着兩個弟弟一樣,如今又拉扯着自己的一雙兒女,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中過日子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