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二、不會打球的教練
小金姑娘這樣待我好,我總感覺她是喜歡我的,對我情有獨鍾。但事情的真相往往是出人意料的。幾年以後,因爲另外一個朋友,我與小金比較熟悉了,有次聊天中小金對我說,家藝,你還記不記得,你讀書那時候,打菜時我常給你多加點,也故意多找給你一點菜票。我說記得呀,當然記得,你那時對我真的很好,太謝謝了。我想那時候她這樣喜歡上我,暗戀我,我沒有很好報答她,很不好意思。不料,小金說,那時看你餓得面黃肌瘦,發育不良,吃得也很節約,真的太同情了,出於義氣,暗中幫你。我一聽,差點暈倒,臉也臊紅了。
人呀,容易自作多情。
學校裡有個乒乓球隊,教練員是一位數學老師,姓曾,曾老師四十多歲,家是縣城裡的,他帶着一個兒子住在學校的教師宿舍裡。這曾老師臉瘦瘦的,頰骨突出,眼窩有點深,鬍子拉茬,一副病怏怏的樣子,還是個左撇子。更讓人奇怪的是,他是我們學校乒乓球隊的教練,已有十多年,自己卻不會打乒乓球。他會打藍球,投藍很準。
我剛上高中的時候,就有人來摸底,年齡十四周歲以內,喜歡打乒乓球並且打得不錯的同學,可以參加校隊的選拔。我從小喜歡打乒乓球,技術還不錯,年齡也符合,就參加了選拔賽。結果就進了校隊。
每天下午放學,我們這些隊員就到學校的大禮堂去,那裡放着四張乒乓球桌,我們就在那裡練習。曾老師給我們講解如何發球,上旋下旋,如何用腕力,如何讓球更旋,雙腳如何靈活跑位,如何拉弧旋球,
他說得頭頭是道,還拿着拍子比劃,但他的球技不高,聽說還打不過隊員,他也從來不出手,只是比劃。他還會粘貼球拍,我們打的球拍一般都是他做的,雙層的。他教育很嚴格,沒有笑容,總是沉着臉,他的眼睛一盯人,比罵還厲害。大家對他是又怕又尊重。
球隊六男四女一共十個人,因爲喜歡打球,所以放了學,大家都很自覺地去練習,有時候星期天不回家,也在大禮堂裡練。四個女生中有二個是鎮上的人,在我們眼中也算是城裡的人,長得白淨,相比農村姑娘,有一種天然的俏麗,又能說會道,會撒撒嬌發發嗲,也就是有點嬌生慣養,很是吸引人,惹人喜歡。特別是一個叫宋玲的同學,瓜子臉,小嘴巴,短頭髮,雙腿秀長,很白,五官秀麗,身材苗條,她常穿着田徑短褲和運動膠鞋打球,那樣子漂亮極了。有她在的時候,我們練習的積極性都高了不少,表現慾望也很強。她有幾個小的習慣動作,不管天冷天熱,愛揮動拍子當扇子扇臉,當失了一個球時,她會舔一下上嘴脣,樣子文靜的她,球風卻是相當的潑辣,是進攻型的打法,速度很快,我們都喜歡看她打球。每年區裡都要舉辦一次比賽,就安排在我們學校進行,共有六個中學的選手參加,我們學校團體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成績總是名列前茅,那宋玲還得過冠軍。比賽空隙時,總有其他學校的教練和隊員來觀摩我們的訓練,在邊上誇着我們跑動靈話,作風頑強。
曾老師有一個愛好,就是收集硯臺。只要聽說哪家有好硯臺,就一定會去,或討或買,想方設法要搞到,那個年代大家都沒有收藏的概念,小鎮
上有些居民家中,擱置着也是沒有用,老師來討,就做個人情送給他了。有的學生知道他有這個愛好,就從自己家裡村裡拿來送給他,聽他兒子說,家裡有七八十塊硯臺,長的圓的方的大的小的,都有。其中有幾塊是端硯,用嘴對着硯臺呵一口長氣,那硯臺上就有水氣,用手一摸溼溼的。還有一些大概是古代傳下來的,上面刻劃着字,或者是圖案。
曾老師表情嚴肅,不苟言笑,他在同事中好象朋友很少,也不參加他們老師間的業餘娛樂活動。記得那時學校老師們流行打拖拉機,人數可以不限,一般是二副牌四個人,三副牌六個人打。他們中午就在教師宿舍的門口打,有時連趙校長也來參加,引得一羣人圍觀看熱鬧,但曾老師從不參與,好象是不感興趣,與別的老師來往很少。但有幾個學生與他很好,我的一個同學,也是好友叫阿根,是學校附近農村的,他與曾老師關係特別鐵,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後來一直髮展到認曾老師爲乾爹,當成親戚了。阿根常常會帶一些自己家裡種的東西來送給曾老師,如蕃薯,南瓜,玉米,四季豆,毛豆,瓜子等等,有時還有水庫中捕來的魚蝦,還請曾老師到家做客,喝酒。阿根的老爸是個很樸實的農民,對兒子能結識老師萬分高興,畢恭畢敬,凡有關於阿根什麼事的,都向曾老師請教。曾老師對阿根也進行幫助,指點,又做老師又做人生導師,他送給阿根一支金筆,還帶城裡的一些東西給阿根家。畢業後他們一直來往,象真的親戚一樣。
過了幾年後,我聽到一個消息,曾老師自殺了,上吊自殺。他爲什麼要上吊自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