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綰綰
恰如石之軒所說那般，綰綰一個人，拯救了陰葵派的上下。
當初綰綰獨身潛入皇宮，想要向楊廣以身飼虎、來換取陰葵派的平安。正巧那天楊廣正在景添的道宮內做客，因此，綰綰便一頭撞了進來。
綰綰很美，很媚，她可以魅惑得妖豔勾魂，也可以精靈得鍾靈毓秀，氣質可以妖女，更可仙子。
當時，若不是楊廣要在景添面前裝矜持，恐怕立即便將綰綰給吃掉了。
不過一來景添就在當場，二來楊廣的後宮當中，還有那雖未留名青史、但卻更勝四大美人的蕭皇后存在。因此，楊廣才勉強收起了色心，在景添面前做出一副‘美色不惑’的明君姿態。
綰綰很精明，立即改變了奉獻的目標，以身向景添懇求，祈留陰葵派一條活路。
綰綰是一名世界級別的影后，當時那楚楚的模樣，直接便將楊廣給打動了，甚至都沒用綰綰以武道意志去魅惑。
不過楊廣雖然心動，但也不敢跟景添逆行做事，他知道景添有多討厭陰葵派，所以楊廣帝王心起，瞬間便掐滅了心中的那一絲憐憫。
當時，衆人以爲景添定不會答應，然而結果卻出乎預料，景添一聲‘好養眼’，便將綰綰給留了下來。
“那便給我收心讀書，專研領悟。”景添道：“待你何時悟得體憐天下，便是你進階之時。”
自入道觀以來，綰綰第一次認真地捧起了史書，翻至首頁，集中精神開始閱讀。
“有用嗎……”綰綰面色迷茫地微微搖頭：“往年行走天下，親眼悽苦，所見甚多，也未覺任何憐憫之心。”
“老實看書鑑史，感悟世間悲苦。”景添收回視線，重新放在了書籍之上，淡聲說道。
一戰令臨國俱寒，西方本已蠢蠢欲動的‘吐谷渾’當即止兵不前，在宋閥及解暉所組聯軍的戒備下，開始了觀望。
“愚蠢。”景添淡然說道：“第十八層，需修行者於絕情絕性之中妄生情感，以這份情感加諸於鼎爐身上，要麼愛至身死、不能突破，要麼成功脫離出來，再度滅情。”
“人生觀，價值觀，世界……算了。”景添知道繼續說下去的話，必定會被綰綰纏着解釋更多。
李閥和東突厥聯軍拿不下東北邊關，計較之下，遣使再去突厥王庭，請其增兵南下，另起一軍，進攻隋庭正北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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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啦？”綰綰不以爲意地說道。
不知多久，綰綰擡首呢喃：“這麼說，天下人都錯了嗎……可是錯都已經錯了，還有拯救的希望嗎……”
“有什麼好看的嘛。”綰綰噘嘴嘟囔，賭氣似的突然盤腿坐下，將蒲團壓得‘嘭’地一聲悶響。
道觀之內變得安靜，只剩間或響起的輕微翻書之聲……
“當然想了！”綰綰立即收起做作顏態，精神奕奕地迴應了一句。
綰綰聽完，終於吶口無語，半晌垂下嬌顏，呆呆地看着手中書籍。
雙腳的鈴鐺輕顫，悅耳鈴音響起。
宇文成都的這場戰功，令皇宮內的楊廣龍顏大悅，當即恢復了對宇文成都的信任。
半個時辰的亂戰，西突厥的大軍僅僅逃掉了不到上千，其餘兵馬，盡數被那些換防至此、早已歇息過來的襄陽精兵剿滅。此戰，隋軍卻傷亡不過三百。
叮鈴~
“讀這些史書有什麼用嘛~”綰綰不情願地拿起了一副書卷，漫不經心地說道：“奴雖習武，但並非無知，百家書卷、老莊春秋，奴小時候都曾認真習讀過哩。”
綰綰彷彿找到了出氣筒，用力一抖腳腕，在鈴音更響中說道：“天尊您乾脆拿鐵鏈將小奴栓起來算了，這般鈴鐺加身，您讓綰綰以後如何施展輕功？”
“沒。”景添怎能理會綰綰的陷阱，微笑道：“皇宮若爲虎穴，你則兇爲旱魃了，誰能動你分毫。”
“那時你以魔心而見。”景添道：“如今知錯，當反思之。待心中有慈，再行天下則方知疾苦。”
半月後，東突厥大軍來至，再次被裴元慶拒之城外，不得寸進。
綰綰瞪大了那雙迷人的雙眼，驚訝到：“真的？”
他想到了景添那‘仙人’的身份，以仙人的眼光，怎能欺騙於她。再者，彷彿除了‘天魔秘’的創始人之外，好像從來沒有一人可以將此功法修行圓滿，成功突破‘大宗師’之境的。
綰綰一聲憨音撒嬌之後，見到王遠知那無奈閉眼的樣子，當即笑嘻嘻地向着王遠知做了個鬼臉，而後看向一旁仍舊捧書閒閱的景添。
乾脆轉折言意，誘惑道：“你不想武道精進，宗師有成麼？”
裴仁基將三子裴元慶調派，主持正北方國門的防禦事宜。
乾脆閉着眼繼續說：“天尊之意，是爲了讓你這女娃可以升起大愛之心。心有大愛，當有執念。執念方起，必易領悟獨屬自身之武道意境。意境或成，‘大宗師’底蘊自然具備。僅剩水磨之勞，便可輕鬆晉升最後境界矣。”
“白鬚眉，你不是騙人吧？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綰綰其實驚訝非常，但嘴上卻不饒人。
“讓你品的是書中深味，感悟的是萬民疾苦。”景添頭也不擡地說道：“此爲正你三觀。”
“哼，藉由情滅心死那一刻的籟寂意境，去匹合天地……”景添再度撇嘴：“以爲由此便可晉升‘大宗師’之境？荒唐！除非世之主角，天命加身，爲天地氣運所衷，否則這般外道，不入魔就算是幸運了。”
“少貧嘴，快點繼續認真讀書。”景添不想和這伶俐的小妖精繼續鬥嘴下去，乾脆就此打住。
景添終於捨得從書籍上移開視線，緩緩擡眼看向綰綰，目光在其身上打量。
新年一月末尾，本自安靜的西突厥又突然起兵，抽調各部兩萬騎兵，南下犯關，試探隋庭。
王遠知雖然閉眼，但卻可以感知到綰綰的心態和動作，見此，不禁微微點頭，嘴角輕笑。
能不養眼麼，綰綰身上的布料也忒少了點，上身只在肚兜外面套了一件抹胸紗裙，下身則是剛過膝蓋的紗褲，褲口收縮繃緊，一副後世運動短褲的風格。
配上綰綰那絕美的容貌，不得不令景添稱讚一聲。並將綰綰留在了道宮，讓其安心修行。
然而一戰之下，兩萬騎兵便被諸般軍械剿滅了接近一半。
綰綰默然，半晌輕微一嘆：“試試便試試吧……”
“不行。”就在綰綰眼神更喜之時，景添卻突然平淡地拒絕掉了，令少女的表情一僵，繼而神色更加可憐。
如果景添反問‘這裡是虎狼之穴？’的話，則必然帶有自貶之意；而若景添不問的話，豈不是等於承認了綰綰的說法，更加自貶‘道觀便是虎狼之穴’了麼？屆時，他和王遠知便是那虎、那狼了。
“老夫騙你作甚。”王遠知再次搖頭：“寧師兄比我天資，外加修行用功，同樣和老夫一般、在先天境界便領悟了武道，但師兄不到三年修行，便成功進階了‘大宗師’之境。”
見景添一副毫不搭理的樣子，綰綰不由嘟起了嘴，閃亮的眼珠微微轉動，打起了小心思。
被安了‘白鬚眉’外號的王遠知無奈搖頭，但也不以爲意，繼續好心說道：“就如老道這般，而立之年，便得悟憐憫天下，遂意境自成。又二十載，即便隨意修行，也自然而然地進入了‘大宗師’境界。”
景添視線最後放在了綰綰雙腳的鈴繩之上，終於嘴角微微翹起。
“天魔秘終歸是他人之道，除非後輩與先輩完全相仿，否則怎能憑藉他人之道晉升？”景添搖着頭問道：“你見過世間有一般無二的樹葉麼？”
並且從全身的整體上來看，綰綰就彷彿是一名現代的潮流美女，穿越到了古代一般，那風格太過特立獨行了。
微嘆一聲，王遠知最後總結：“見此，得悟個人武道，當爲上善之路。”
乃至這場勝利，楊廣算是徹底轉變了心思，再次君臣和睦了……
“怎麼就亂了？”綰綰不滿道：“十三層至十六層爲空間篇，令我可以形成‘天魔立場’，借敵內力、反掣敵手；十七層的解體篇，若師尊那般招若雷霆，進攻時，敵方必須全力抵擋，但又內力爲師尊所用，強大得很哩！”
直到後來宇文成都通過了‘忠心頭盔’的測試，楊廣才放下了大半成見，不再打算着遷怒宇文成都。
轉眼近月過去，天下局勢變得更爲緊張。
“皇宮自古凶地，小奴猶如身居虎狼之穴，豈能不想自保？”綰綰繼續裝可憐，並在話語中給景添下了個套子。
“十八層怎麼了？”綰綰道：“師尊說那篇爲輪迴，輪迴呀！聽着就更強大，豈乎生死一念麼~”
“然後第十八層呢？”景添仍舊不屑。
早已調防而至的宇文成都並未縮防，其戰時，反而開啓城門，帶兵追出。
“怎就不能施展了？”景添頭也不擡地說道。
“荒唐，你以爲自己是天地主角麼？”景添嗤笑一聲，對不解望來的綰綰解釋道：“你那‘天魔法’我也知曉，起初還好，形神、剛柔、虛實、逐步提升，可後面那些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人家的功夫都在‘出其不意’之上，帶了這雙鈴鐺，豈不是身如夜中之火？”綰綰可憐兮兮地說道：“而且‘天魔音’也會更受影響。天尊不愧是天尊，僅靠一雙繩鈴，便將綰綰的功夫廢掉了近半哩。”
“你這女娃忒得不知好歹！”王遠知聽不下去了，不禁睜開雙眼，不過見到綰綰那清涼的裝扮，王遠知又連忙將雙眼重新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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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綰面色一喜，連忙做矜持身態，表情似哀似艾，如怨如嗔。
“奴、奴說錯話了嗎？”綰綰如若幼鹿，怯怯地說道。
景添再次將視線轉到了綰綰身上，眉角輕挑道：“養眼便好，你還要那功夫作何？又沒你施展武功的地方。”
“三觀是什麼？”綰綰迷茫。
“不得妄想。”景添彷彿清楚綰綰的一舉一動，突然輕輕開口說了一句，不過視線卻始終盯在手中的書籍之上。
再次垂首，綰綰有些心死地小聲說道：“就如綰綰這般，從小到大，接觸和學習的便是無情之道，多年以來早已深刻入骨，哪還能……哪還能……”
“我……哼！”綰綰賭氣輕哼，低頭嘟囔：“總之，那些和讓我讀書有什麼關係……”
前因如此，話說現在……
因此景添面帶好笑之色，而閉目的王遠知則白眉一抖。
因爲之前門閥世家叛亂的時候，宇文一族也站到了楊廣的對立面去，但宇文成都卻並未響應家族號召，反而淨身出戶，仍舊忠實地站在了楊廣麾下。
“怎就不可能了，我陰葵傳承已久，早……”綰綰陡然住口，說不下去了。
而北方戰報傳至了襄陽，頓時令叛亂聯軍的士氣再次深受打擊，聯軍的形勢更爲艱難了。
綰綰聞言，當即可憐地微嘆一聲，仿若斷頸般突然垂首，而後有些心虛地擡着眼皮，餘光打量景添，小聲撒嬌道：“天尊~小奴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嘛~今天就到此爲止好不好~”
景添也滿意地翹了下嘴角，收回注意力，將目光放在了手中的書籍上面。
“可是我陰葵的天魔之法、修煉至極也可以進階大宗師呀。”綰綰態度驟然轉變，再次變得無精打采。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景添淡聲說道：“所以才讓你閱讀史書，希望你能明解歷史，知我中原百姓之悽苦，久，即便鐵石，也生憐心。”
雖然如此，但楊廣嘴上不說，心中也免不了暗定牽連之舉，對宇文成都便不再那麼信任了。
“旱魃再兇，也要被上仙鎮壓嘛……”綰綰繼續怯怯地說道。
李淵派兒子李世民回到了關隴，聯合東突厥再次發兵，進犯隋庭邊關。
不過幾十萬大軍卻未得寸功，被鎮守國門的裴仁基和來護兒兩人拒之城外。
突厥人以爲有機可乘，當即放棄了撤退僵持的想法，收攏剩餘上萬騎兵，向出了城的隋軍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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