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反攻
石之軒就這麼安靜地在桌案後方坐着，不聲不響地看着窗外，嘴角略微戲謔地翹起。
當然，晉升大宗師之後，石之軒新掌握的‘生死意境’領域，則早已擴散了出去，將室內和屋外方圓六丈範圍的情況，掌握得一清二楚。
不知多久過去，石之軒的目光移動，看向了房門，臉上戲謔之意更重。
啪、啪。
房門被輕輕敲響。
“師侄陰葵派綰綰，請見邪王師叔。”聲音猶如清泉，更似輕鈴，女聲嚅嚅喏喏，嬌媚生憐。
“呵……進來吧。”石之軒輕笑一聲。
嘎吱。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燈火照耀之下，門口出現了一名精靈般的絕美人兒。
石之軒自然清楚綰綰的狀態，不過他也沒有在意，只當‘盡最後一責’地繼續說道：“聖門今當偃旗息鼓，不可妄生任何事端。其一，借‘稷下學宮’之便，轉換我聖門風氣、扭轉世人認知；其二，從商當良，從道當專。”
“弟子綰綰，拜見邪王師叔。”綰綰抿着俏薄嘴脣，彎着誘人的脣線，十分恭敬地向着石之軒徐徐施禮。
“拒馬陣！”秦瓊嘶吼。
在綰綰看來，白天那人即便不是真仙，恐怕也不是一般概念可以形容的了。
鳴金聲響起，叛亂聯軍不得不終止了攻城。
不知多久，叛軍的上萬騎兵就這麼覆滅，逃跑了一部分，戰馬死亡了一部分，最終，卻爲隋軍增添了將近四千的騎兵。
再想到自己那兩名弟子，一對比，頓時心中頗生鬱悶。
一片銀白之色覆蓋了血色戰場，在屍體的磕絆下，隋軍緩緩下得城牆，向慌亂後撤的叛軍展開了反攻。
後半夜，叛軍終於藉着屍體所堆積的坡度，成功登上了城頂，和隋軍展開了近身的殊死拼殺。
即便劈砍，刀鋒落在板甲上之後也被紛紛滑開，就算砍正了，也僅僅能夠在板甲之上留下淺淺一道痕跡罷了。
藉着沒有被清理完畢的屍山斜坡，叛軍再次展開了‘堆屍’之策，將半個城牆高的屍體斜坡重新填補，令士兵再次踏足城牆。
“殺——”四千騎兵爆喝。
反觀隋軍，雖然前陣的士兵被撞翻，但後陣卻立即補充壓上，而那些倒地的士兵，呻吟一會兒又重新站了起來。
石之軒聞言沉默，盯着綰綰不再說話，不知在想着什麼。
可惜，叛軍士兵的素質太差了，本來在戰力方面就比隋軍這些精兵要弱上很多，更大的差距，是雙方的裝備。
一聲號角，衆鼓齊鳴。
反之，叛軍一方則陡然更加慌亂，原本快要重新整備的軍陣，再次崩潰……
很快，叛軍騎兵衝到了近前，和盾牆、槍林撞在了一起。
綰綰太聰明瞭，從石之軒將‘是仙’這句話放在了前頭，她便大致猜到了結果，因而心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楊廣的隋庭，突然之間再次得到了天下正統之位，反而各方叛軍，在民衆眼中則不再那麼‘正義’，被萬民避之不及了。
因此，不等劈砍幾下，隋軍便將叛軍一刀致命了。
本來隋軍的裝備就很強大，一旦讓那天‘天甲’運到，這戰爭恐怕就更加難打，勝利渺茫了。
“師叔？”半晌，綰綰語氣憐憐地出聲，表情同樣楚楚。
叛軍士兵更慌了，徹底不顧陣型地逃跑。
“求師叔看在同爲聖門的份上。”綰綰再次福身，擡起頭，面色略微鄭重地說道：“白天那人，果真是仙嗎？”
第三天叛軍學乖了，白天並沒有攻城，而是趁着夜晚，隋軍那反射火把之光不強，這纔再次展開了人海進攻。
搖擺身體，晃動腦袋，沒一會兒，那些士兵又變得生龍活虎……
深一腳淺一腳，軟一腳硬一腳，秦瓊領軍陣前，終於衝過了遮蔽大地的屍海，踏上了平原土地。
副將秦瓊一身亮銀板甲，背後紅色披風獵獵，扣下面罩，舉劍一聲怒吼。
叛軍花費了陣亡十萬的代價，再次衝到了城下，不過攻城之梯早已半途被毀。
景添也是思慮周全，他只拿出了板甲，卻沒有拿出同樣材質的神兵。爲的就是避免兵刃被奪，減弱板甲的防禦力。
石之軒頷首，仍舊坐在原處，靜靜看着綰綰離去。
石之軒所謂的商和道，前者是指川蜀的‘天蓮宗’安隆，和如今洛陽商會的‘真傳派’榮風祥二人。而‘道’則指的是左遊仙之輩。
綰綰失魂落魄，半晌過後，寂寥地向石之軒行禮，而後開口告退。
襄陽城上，號角再起，更多士兵衝下了城牆，再次形成了銀浪海洋。
不知不覺天際放光，因是夏季，所以卯時剛半，太陽便已升起。
城門早已無法開啓，隋軍乾脆順着叛軍堆出來的屍體斜坡，對叛軍展開了反攻追殺。
想到這裡，綰綰乾脆不再遮掩情緒，略顯恐慌着說道：“請師叔明示，世間出現此人，我聖門當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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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叛軍之所以這般瘋狂，卻是他們不得不如此孤注一擲。因爲探報傳來的消息中，顯示那些‘天甲’，已經就要從洛陽運至襄陽這裡了。
血腥之氣瀰漫，血液霧氣蒸騰，世間慘像。
石之軒沉默半晌，再次搖頭：“難。”
“殺——”將近兩萬步兵怒吼。
可惜，任由各方首腦抓光了頭髮，也仍舊沒能想到應對之策。
突然各處號角齊鳴，叛軍當中衝出了幾隻騎兵，匯聚之後，向隋軍衝鋒而來。
“求師叔指出明路！”綰綰連忙拜身。
自從晉升‘大宗師’之後，石之軒看開、放下了世間的許多事。剛纔心緒翻轉，結果發現自己對魔門的感官，沒有過去那般的排斥了，同樣也沒有了過去那般的貪婪，對於統一魔門這件事情，已經不是那麼在意了。
但是，不久之後，城頭上方便減弱了呼喝之聲，僅剩下了驚恐慘叫。
殺逃兵無用，只令更多人逃跑。殺那些止步不前的士兵同樣無用，同樣令更多人加入逃跑的隊伍，亦或引起衆怒，殺人者恆被殺之……
因此，這番攻城，每個隋軍都可以輕鬆地以一敵衆，再也不用考慮安危和躲避，只需頂着刀兵，一個個點名斬殺回去便是了。
“殺——”
“師尊閉關，將一切事務交給了弟子處理。”綰綰連忙回答：“原本我們打算爭取‘楊公寶庫’，再支配傀儡去起義擴軍。但如今財寶歸爲楊廣，更添仙助，我聖門計劃已將近覆滅矣……”
石之軒盯着綰綰雙眼，不過他不得不感嘆，綰綰這個後輩弟子真是太優秀了，從那雙迷人的雙眼之內，石之軒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
“喝——”隋軍快速轉換陣型，豎盾立槍。
束之高處的鏡子再次發威，叛軍再次目盲，這下子，叛軍的攻城便無法繼續了。
仗着板甲之威，秦瓊頂着多道攻擊衝了上去，一劍將馬上士兵砍殺，而後翻身上馬。
“怎麼？祝玉妍慌了？”石之軒並沒有回答，反而戲謔詢問。
叛軍崩潰，別提聽令，也更別提繼續戰鬥了，不知何時，第一個崩潰逃跑的士兵出現。
石之軒回神，又看了看綰綰，這才微聲一嘆。
“你能做主？”石之軒仍未回答。
一天一夜的人海攻城，結果是終於趁着夜間的隋軍無法反光，進而攻到了城下，但一夜戰鬥過後，仍舊未能攻戰城牆。
石之軒微微點頭，打量綰綰片刻，這才問道：“今夜前來，所爲何事？”
可惜，隋軍卻不放過他們，被攻擊了這麼多天，所有隋軍士兵的心中都有火氣。
念及此處，石之軒再次微聲一嘆，不再隱瞞，柔聲說道：“那人是不是真仙我不知道，但神通手段莫不可測，以我‘大宗師’之實力，仍舊探不到任何深淺。”
下午，襄陽城中突然響起了震天歡呼，這下子，各方叛軍領隊，算是徹底死了心。
人仰馬翻，慘叫嘶鳴。
彷彿看出了綰綰的想法，石之軒最後嘆聲說道：“你們陰葵……哎……教義恐不得那人所容，絕情滅性，未免太過。”
叛軍退去，留給襄陽的只有屍橫遍野的慘像。
板甲無敵，跟隨在秦瓊身後的騎兵越來越多，叛軍的騎兵陣型則更加的支離破碎。
許久，室內再起一聲嘆息……
但是爲今之計，他們除了能夠消滅楊廣隋庭之外，已經再無任何辦法。
沉重腳步聲響起，隋軍士兵立即衝來上前，紛紛翻身，騎上了秦瓊爲他們爭取的戰馬。
連鎖一起，更多士兵崩潰的逃跑，沒逃跑的，也再無一人膽敢前進。
衝鋒驟然開啓，秦瓊再次以身爲錐，向前方正在打算重整陣型的叛亂聯軍衝去。
天空巨石紛飛，半空牀弩飛射，接着又是箭如雨下。
半月之間，各方叛軍終於匯合一處，趕到了襄陽城外。根本來不及談討更多謀略，立即對襄陽展開了攻城。
“無解，無解……”石之軒連連搖頭：“人爲天地，吾輩螻蟻。”
各方勢力的首腦，不知爲此發了多少次火，摔了多少次東西。
不顧驚呆的綰綰，石之軒再次搖頭，輕聲說道：“且那寧道奇也神通厲害，化身雷霆，仿若神話，若非親眼所見，實難令人相信……”
洛陽仙人降世，天兵留甲相助楊廣。這個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天下，各方勢力即便極力澄清，也根本不見多少效果。
畢竟襄陽太過重要，因此之前楊廣便集中了所有的強兵重甲，送來了襄陽。因此，隋軍佔着裝備之利，幾度將蹬牆的叛軍打了回去。
“殺——”
綰綰當然清楚石之軒的意思，但她仍舊有些焦急，因爲石之軒並沒有說她們‘陰葵派’該如何。
放眼望去，城牆上的隋軍已經全部裝備了新的鎧甲，全身籠罩在銀白色的板甲之內，毫無縫隙，令人無處下手。
速度陡然提升，隋軍猶如銀浪，加速向叛軍追擊。
綰綰雙眼猛然一亮，又瞬間升起驚懼的神色，原本的平靜不復存在。
想要破開板甲，不知要向一處痕跡之內連續劈砍多少次攻擊。但隋軍又不是靶子，怎能任由劈砍。
戰力全開，雙腿一夾馬腹，秦瓊呼喝之間，手中長槍殘影如龍，周圍頓時空出一片。
“我、我們可否歸附？”綰綰追問。
中原亂了。
第二天各自修整。
“奪馬！”秦瓊再次喝令，並帶頭啓動身形，趁着敵軍騎兵亂成一團的時機，立即找到了一匹高壯戰馬。
“一晃經年，想不到當初的小女娃，都長這麼大了。”石之軒一來終於晉升大宗師，二來複活愛妻有望，因此心中的戾氣降低了很多，面對眼前綰綰，不但沒有露出威嚴拒色，反而顯得十分平和，有如慈祥老者。
慣例在衝鋒當中撒下了十萬屍體，丟掉了所有攻城器械，大軍再次來到了城下。
陣型終成，秦瓊整軍蓄勢，而後舉槍大喝：“殺——”
秦瓊舉槍爆喝，以身爲錐，帶領十多名騎兵展開了衝鋒，只殺叛軍騎手，爲隋軍爭取更多戰馬。
“師叔誤會，慌的是師侄哩。”綰綰微微搖頭，又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表情說道：“洛陽只有師侄一人，因此，被嚇到的也僅有師侄一人。”
綰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彷彿耳聽天書一般，石之軒的話、在綰綰看來太過顯得不可思議。
太陽落下，叛軍以極低的士氣，再次對襄陽展開了攻城。
微微搖頭，石之軒收回思緒，再次問道：“是仙爲何？不是又何？”
不過終歸自己是魔門出身，因此石之軒的心中，終究還是對魔門升起了一絲照拂之意。
幾萬的城防隋軍齊喝，聲浪滔天。
不得已，叛軍只好鳴金收兵，重整陣容。
城外，一層近一米高的屍體延綿了好幾百米。城牆下方，屍體更是堆積無數，直至城垛高度。
隨手從身旁抽起一根長槍，秦瓊發威的時機到了。
這一夜的叛軍十分瘋狂，毫不在意人馬的損失，更是打算以屍體堆積城牆，形成攻城的坡度。
“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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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