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水頭你怎麼把這東西給弄來了。”大廚的黑包裡,赫然躺着一個白色的十字架。
“老二,這玩意兒值錢不?墓地裡全是這東西,在地上插着滿滿的一片啊,拔也拔不動,我扒拉了好久才弄上來。有的地方還有六角星的,我沒拿下來,我摸着這東西料子不錯。”水頭一臉真誠的看着我。
“水頭,這玩意兒應該是大理石的,這是墓碑啊!一個十字架墓碑底下埋一個人,這地方當年最少掛了5000美軍啊,人家全靠這玩意兒傳遞信息呢,你等於把人家的天線拔了啊!這底下要是個普通士兵還好,萬一是個將軍,晚上還不得上你牀啊。”我低頭對水頭說着。
“不過我挺佩服你的,這玩意少說也得7,8十斤,你咋弄回來的。”我掂了一下十字架接着說道。
“大理石的啊!”水頭是個唯物主義者,我說了那麼多他就聽見大理石了。
“老二,這東西值錢不?要是值錢我再去刨倆。”水頭小心翼翼的把黑包的拉鍊拉上,兩眼冒光直勾勾的看着我。
“值不值錢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就算是值錢也不能弄,人家是打日本鬼子死這的,你刨日本鬼子的墳,我雙手支持,但是他們是友軍,讓人安息一下不行麼。”我點了支菸,鄙視的看了大廚一眼。
大廚又準備跟我說點什麼,周圍的人羣好像已經控制不住了,聲嘶力竭的大喊着。
我趕緊把頭轉到舞臺上,只見烏克蘭的妞已經出來了,三副跟前排的觀衆都措不及防,噴了一身,但是他們卻都享受着,張着大大的嘴巴,好像這是仙女賜給他們的聖水。
“老三,該走了!”我在三副耳邊大叫着,三副的頭髮上的不明液體在酒吧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說不出來的色彩。
三副依依不捨的跟在我後面離開了酒吧。
“我去,水頭,你哪搞的這玩兒意?”三副打開水頭的黑包。
“我剛纔出去買的,家裡剛買的房子,我尋思掛牆上裝飾裝飾。”水頭撒着謊。
“水頭,我就見過脖子裡掛的十字架,頭一回見這麼大個的,真帶勁,有時間我也買一個。”三副不停的摸着美軍的墓碑。
三個人又打車回到賓館,船長大副正在大廳的沙發上坐着,我跟水頭趕緊搶着過去獻殷勤,水頭把80斤的墓碑夾雜腋窩底下,另一隻手在褲兜裡狂搓着,一盒煙硬生生的被他搓了出來,他拿着煙盒敏捷的在膝蓋上磕了一下,一支菸跳了出來。
“船長,抽菸。”水頭虔誠的看着船長。
“謝啦!”船長從水頭煙盒裡抽出那支菸,水頭緊接着又在膝蓋上磕了一下“大副,來一支。”
水頭的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我竟然被他生生甩在身後20多米,水頭拍馬屁的功夫已經遠遠的超出了我的預料。
船長跟大副讚許的看了水頭一眼,水頭很是受用,三副後臺很硬,並沒有過多的顯露出殷勤,我被人搶了風頭,心都碎了。
我們
到馬尼拉的第三天,機艙接班的人們也到了,劉洋居然是接班的四鬼,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像個姑娘。
第四天,代理把我們送到了船廠,海神六跟海神7是姊妹船,海神6上的交班的機頭居然是當年帶我去日本盜墓的那哥們,這一路上,我都快成守墓人的了,搞的跟上墳一樣,到處都跟墓地有關。
水頭跟機頭兩人也是老相識了,無奈交接的時間不長,話也只能盡短的說了,機頭眼尖看到了水頭的墓碑。
“我草,這成色好啊,這是意大利的大理石啊。”機頭拿着十字架仔細端祥着。
“什麼?意大利的?”水頭跟我都有些呆住了。
“老李,你在哪裡搞的?”機頭看了水頭一眼,眼神裡透漏着飢渴。
“我在馬尼拉的墓地,美軍墓地,機頭,這玩意兒挺值錢嗎?”水頭看機頭的眼神更飢渴。
“我不是很清楚啊,不過肯定便宜不了。”機頭眼珠子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在海神6下船,後來在公司內部刊物上看到機頭在馬尼拉因盜竊美軍墓碑被抓的照片。
照片上的機頭在美軍墓地裡帶着手銬,一臉的狼狽,身後堆放着三塊被放倒的十字架墓碑,胳膊被兩個微笑着的菲律賓警察架着。
配文是這麼寫的:海神6輪機工長劉興軍在菲律賓首都馬尼拉美軍墓地盜竊墓碑,因墓碑太重,無法同時攜帶2個及2個以上,劉興軍逃跑速度過慢,被巡邏警察當場抓獲,遣送回國,望公司其他船員引以爲戒,在國外潔身自好。
這件事告訴我們不管做什麼要量力而行,哪怕是偷墓碑。
海神6在船廠待了幾天,只是船體跟一些管道做了一些保養跟維修,其他部分的敲鏽油漆公司決定等開航後由船員自己處理,公司給海神6挑了個開航的黃道吉日,我們也都緊張的熟悉着船上的一切。
船長是大連長海縣的一個小島上的,年紀雖然不大,但是有些迷信,行李箱裡居然還有個女神像,豐腴的笑着,穿着一身仙袍,一隻手拖着一個不知名的器具,另一隻手指向遠方,我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是屬於哪個部門的,反正不是佛教就是道教,肯定不是耶穌那部分的。
船長讓水頭做了一個箱子,掛在駕駛臺正中心的牆上,把神像塞到裡面,外面放上貢品,點上香爐。
開航的時候,船長對着神像鞠了三個躬,嘴裡默唸着,似乎是在祈禱着它能保佑我們平安。
船往澳大利亞方向開,二十幾天的航程,船長每天中午必定朝神像一拜,虔誠的像個孩子,我值班的時候也小心翼翼的看着箱子裡的聖物,或許這東西真有着通天的神力,能保佑我們吧。
做二副最多的工作就是修改海圖,航行通告,累的手指頭都快斷了。
公司要求我們自己保養壓載艙與貨倉,所以水手都不值航行班,而是每天跟在水頭後面,加上兩個卡帶,6個人天天跟鬼一般的敲鏽。
開航後的第四天,我跟機
艙三鬼交換了正午報告,一個人在駕駛臺無聊的改着航行通告。
“二副,氣象報告出來了嗎?”船長推開駕駛臺的門問我。
“船長,還沒有,還得半個小時吧。”我看了一下時間。
船長沒有說話,徑直走到神像跟前,重新點上香,插在香爐裡,我知道船長該鞠躬了,趕緊跑到船長旁邊,準備跟他一起獻上敬意,來保佑船的平安。
“請保佑海神6平平安安。”船長低頭說道,我也趕緊把頭低下。
“嘭!”忽然一聲巨響,我感覺船體一陣劇烈的晃動,我跟船長都被晃倒在地上,神像也被震了出來,掉在了駕駛臺的儀表盤上,手跟頭飛到了左舷,身子飛到了右舷。
船長顧不上站起來,手腳並用的去拿他的神像,大副已經衝到了駕駛臺。
“船長,怎麼了?哪裡炸了?”大副緊張的叫着。
我爬起來扶起船長,只見甲板上一個卡帶瘋狂的跑着,嘴裡大喊着救命!
我這才發現海神6第二壓載艙的左舷人孔蓋已經飛了起來,隱隱約約看到船體的左舷有一個巨大的洞!
“怎麼回事?是不是有魚雷?”船長顧不上他的神像,指着船體大叫道。
“我草!水頭他們在壓載艙刷油漆呢!”大副大喊着往甲板跑去。
“二副,通知機艙停車!”船長衝我說完,跟在了大副後面。
我把逐一降速操縱着車鍾,然後手柄指到了停車位,船上的其他人聽到了爆炸聲也都跟着跑到了甲板上。
海面上沒有什麼風浪,我也看不到附近有什麼軍艦,不可能是被人襲擊了啊,我看了一下海圖,附近水深都好幾千米,不能擱淺了啊。
甲板上喊救命的卡帶已經瘋了,坐在地上說不出話來,船長跟大副趴在壓載艙人孔蓋裡往裡瞧着,人孔裡往外冒着濃濃的黑煙。
“二哥,怎麼了啊?撞了啊?”三副也來到駕駛臺,睡眼惺忪的看着我。
“老三,你在駕駛臺待一會,我下去看看。”我說完也跑了下去。
“都炸死了!都炸死了!”卡帶抱着甲板的透氣孔,一臉的驚嚇。
“卡帶,怎麼回事?”我拍拍他的肩膀,其他人也圍了過來。
“水頭他們,都炸死了!”我這才發現卡帶的工作服都快被燒光了,頭髮也是被火燒過的痕跡,我草,難不成真碰上魚雷了。
“大副,你拿水尺量一下壓載艙的水,趕緊通知機艙排水,水頭還在底下呢,我看側邊的洞挺大了,你找兩個水手下壓載艙看看,能不能拿東西堵上。”船長說道。
“船長,今天甲板上的水手卡帶都在壓載艙裡刷油漆呢。”大副一臉的焦急。
“二鬼,找幾個機工,戴上EEBD(呼吸器)下去看看怎麼回事。”船長感覺這次事情大了,一臉的嚴肅。
“都炸死了!都炸死了!”卡帶緊緊抱着透氣孔的管子,不停的哆嗦着,別人怎麼勸都不鬆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