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晨陽我聽說過,其創始的威宏廣告在業內算是新秀,這兩年在廈門風頭很勁,都傳說他是有後臺的,沒想到他也算這個圈子裡的一員,只是這次得罪了大佬,今後估計要被衆人抵制了。
我心下也頗不以爲然,這麼一個小處長,口氣就能這麼大?後來我才知道,所謂縣官不如現管,這幫商界精英對宣傳部長都未必能這麼客氣。
接下來繼續觥籌交錯,無非是表忠心、話友情,紅酒像水一樣灌進衆人的肚子裡。作爲最小的角色,我當然要主動一些,自覺地抽空打了個通關,而且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好在紅酒以後勁見長,此刻我倒是沒什麼反應。
付欣婕也喝了不少,臉色紅了起來,我這纔想起自己的職責。由於坐得比較遠,只能用手機悄悄給她發了條微信:“還能喝麼,用不用我擋一擋?”
付欣婕瞥了一眼手機,這時候那個女老總又給她敬酒,她喝完纔有空開始打字:“等下,我要敬完一圈,等我通知。”
“得令!”
這時候還沒有開始混戰,早已通關的我就無所事事,專心大吃起來,知道等一會兒還有一場惡戰,肚子裡有底纔不慌。
又過了半個小時,付欣婕的指令來了,她很搞笑,只發了一個表情,一個卡通胖子指着前方說道:“二營長,給老子上!”
天山童姥喝點酒就變智障,我已經見怪不怪了,扔掉手機,做好戰鬥準備。
我沒有等太久,一根菸的功夫過後,一個叫陳清途的總經理就端起酒杯走向付欣婕,“付總,好事成雙,我們再喝一杯。”這傻逼一進來我就發現,他對付欣婕有點不懷好意,言語之中極盡雙關挑逗之能事,我也不爽很久了,慢慢推開椅子,也走了過去。
付欣婕按我們約好的皺起了眉,抱歉地說:“不好意思陳總,今天身體真的不太舒服,改天再敬你杯酒賠罪吧。”
陳清途笑嘻嘻地剛要說話,我正好走了過去,拍了拍陳清途的肩膀:“陳
總,我們付總她今天真的不舒服,所以才帶我來陪各位領導盡興,這杯酒小弟敬你吧,我先乾爲敬。”
小半杯紅酒,我一口倒進嘴裡,討好地看着陳清途。陳清途端着酒杯的手沒動,斜着眼睛看我:“你?你能替得了她麼?回你的座位上去。”
我沒想到姓陳的如此不給面子,頓感尷尬,想發作又發作不得,也沒回去,只是依然笑着看着他,笑容一點一點地僵硬起來。這時桌上又安靜了下來,衆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我撇到許處和趙總靜靜地看着我們,李總帶着輕佻的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而付欣婕冷冷地看了陳清途一眼,嘴角微動正要說話,我趕緊不易察覺地按住了她的肩,示意她不用出面。
我不想因爲我影響了付欣婕和這些大佬的關係,心裡打定主意連喝三杯,給足陳清途面子,都是江湖中人,這種誠意應該足夠讓他下臺了吧。正準備拿桌上醒酒的壺,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陳大總——經——理啊,你說你一把年紀了,跟小孩子一般見識,我都替你臊得慌。夏曉不夠面子是嗎?那我替付總敬你一杯唄?我幹了你隨意,怎麼樣?”我意外地順着聲音看過去,卻是李總歪着頭,一臉嫌棄地向陳清途舉起了杯子。
“哎呦李少,你可折殺我了,還想一會兒專門敬你呢,那這樣,我乾了這杯,你意思一下。”說完他忙不迭地一飲而盡,而李總則象徵性地抿了一口,我懷疑嘴脣都沒溼。“喝完了就回去坐着唄,陳大總經理。”李總又發話了,陳清途點頭哈腰地回到了座位上,我都替他尷尬,比我都尷尬,尷尬一百倍。
酒席又恢復了喧鬧,只是陳清途回到座位上後,便臊眉耷眼的,剛纔的嘚瑟勁蕩然無存。我沒想到李總能替我出頭,不自覺地向他望去,他也正看着我,衝我揚了揚頭,並擠了擠眼睛。我傻傻一笑,覺得這個裝逼犯也是有點可愛的地方。
陳清途許是坐得實在難受,趁大家不注意溜了出去,我見機會來了,倒滿一大杯,
走到了李總跟前:“李總,剛纔多謝你了,小弟領情,不多說了,都在酒裡。”
“哎,哎,哎•••”李總剛要說話,我已經把滿滿一大杯喝了下去,酒意頓時上涌,我不停地吐着酸水,忍着嘔吐的慾望。李總無奈地叫道:“你他媽傻逼啊,我可沒你這海量,這不是要我命麼•••”說歸說,他也倒了跟我同樣高度的酒,一口倒了進去,看這架勢,絕對比我能喝。這面子就給大了,我心裡頓時激動起來。
他抽給我一根通仙,“抽根菸壓一壓。”我忙先給他點上,自己才點燃,抽了一口舒服多了,他拍拍我肩膀,“別往心裡去,就不愛看傻逼裝逼,看你們付總漂亮,就他媽跟蒼蠅一樣,什麼東西!”這是他今晚第二次用“什麼東西”評價一個人,看來在這大少眼裡,是“東西”的人不太多,我呢?可能勉強算個東西吧。
由於有了這麼個插曲,氣氛也就不那麼熱烈了,不到十點鐘,許處就宣佈散局。大家慢慢往外走去,我應該是今晚喝得最多的人了,只覺腳下虛浮,看到付欣婕陪着許處走在前面,便晃晃悠悠地跟在隊伍最後面。在我前面的李總忽然回過頭來,遞給我一根菸,壞笑着說:“看吧,姓陳的要倒黴了。”
我不解地隨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果然看到許處站在收銀處,一臉寒霜地盯着陳清途,“我說沒說過今天我請客,陳總你有錢是嗎?你是覺得我付不起這一頓飯錢?”
“不不不,許處,你誤會了•••”也不知道是喝得還是嚇得,陳清途漲紅了臉,飛快地解釋着。許處再也不理他,對服務員說道:“把他的錢退給他,我來買單。”陳清途還要說什麼,被趙總一把拉開了。
我這才明白,陳清途溜出去那一趟是去買單了,估摸着他也覺得自己搞那一下已經引起了大家的反感,想在許處面前彌補一下形象,誰知這馬屁又拍在了馬腿上。李總還在幸災樂禍地壞笑着,我不禁刮目相看,這大哥,表面上玩世不恭,其實什麼都明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