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撫摸着“軒轅劍”碎片,李瑾瑜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那是一種發自靈魂的共振,是一種來自心底的共鳴。
李瑾瑜下意識說道:“這把劍蘊含的意念真的好強烈,不愧是三皇五帝上古先賢,修爲果然是非同小可。”
三和逸士好奇的問道:“你剛纔說三皇五帝?不應該只有三皇麼?”
李瑾瑜解釋道:“軒轅劍是軒轅手中的寶劍,卻未必只屬於軒轅,最後持握這把寶劍的,應該是夏禹。”
“你怎麼知道?”
“因爲我感覺到了那股意志,感覺到夏禹持此劍破開龍門壁壘,把滾滾黃河引入到大海,成功解決了水患。
自此之後,寶劍摧折,算上劍把一共斷裂成九塊,其中一塊經過黃河數千年的沖刷,逐步變化爲紫金色。”
李瑾瑜單手一揮,紫金龍玄劍從腰間彈出,化爲一條威嚴赫赫的紫龍。
“這就是先賢的傳承,一代代完整的傳承下去,傳承的不是兵刃,也不是什麼武功,而是自強不息的信念。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如果不能真心體悟這種信念,軒轅劍不過是破銅片罷了,這東西我得到了兩塊,餘下七塊莫非是蒼龍七宿?
還有,前輩怎麼得到的碎片?
莫非前輩是姬家、姜家的人?
我總覺得不可能是這樣,您不是隱世家族的人,也不是武林世家的人。
這種感覺非常的奇怪,但我總覺得這纔是答案,這麼說也不對,因爲這種問題沒有答案,只有歷史洪流。”
三和逸士擺了擺手:“說的那麼玄乎做什麼?說人話不行麼?我確實不是大家族出身,沒什麼特殊來歷。”
李瑾瑜笑道:“我這是給您增添一點傳奇的感覺,顯得更加文雅,您不是世家大族,而是普羅大衆……”
“呸!該說人話的時候,偏偏要故弄玄虛,你腦子真是快要壞掉了!”
“最近武道突破,每時每刻都能感覺到長進,隨時隨地天人合一,若非心性堅毅,怕是要去深山老林閉關。”
“閉關到破碎虛空爲止麼?”
“當然不是,如果我捨棄一切去深山閉關,後果便是身死道消。”
李瑾瑜非常的清楚,這些頓悟不是對天地自然的感悟,而是因爲宋璟對於嶺南的治理,根基在於百姓民心。
捨棄一切,去深山老林悟道,相當於斷了自己的根基,讓自己成爲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滅亡只在旦夕之間。
三和逸士怒道:“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伱懂得這些道理即可。”
“您老什麼時候信了這個?”
“就在剛纔!”
李瑾瑜:┐(o)┌
您老人家開心就好!
“那個蒼龍七宿,您有沒有相關的線索,裡面莫非是軒轅劍碎片?”
“我怎麼知道?我對這些東西近乎一竅不通,你不如去問姬家人。”
“姬冰雁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水月洞天呢?”
“有一些記載,但沒有記錄具體的內容,想來姬如當年沒能打開。”
“既然沒人能打開,你想這些東西做什麼?就算裡面藏着神仙,只要沒人能開啓銅盒,便可以安枕無憂。”
“我就是好奇!”
李瑾瑜確實只是有些好奇,就算裡面真的藏着軒轅劍,那也只不過是區區一件兵刃,只有象徵性的意義。
偏偏李瑾瑜需要的“象徵”,早就已經懸掛在腰間,至少對於李唐的舊臣而言,紫金龍玄劍的意義更大。
收起軒轅劍碎片,李瑾瑜出門去微服私訪,看看嶺南之地的風土人情。
此時正好是夏秋交接之際,既沒有夏日的灼熱,也沒有秋日的肅殺,嶺南之地百花盛開,奼紫嫣紅處處可見。
從沙漠之甍帶出的種子,一部分可以在中原推廣,還有一部分需要特殊的氣候條件,唯有在嶺南才能種植。
李瑾瑜此前找了幾座山谷,在山谷間嘗試着種植,如今果子恰好成熟。
種植糧食是重要的事,水果蔬菜也是重要的事,如果能夠把沙漠之甍的水果推廣,也是一條長長久久的財路。
只不過種果樹和種糧食,其中的平衡必須要把握好,這種事情,在後世都是個麻煩,更別說在這個時代了。
蘇櫻看着山間的鮮果,忍不住採集了幾枚,問道:“夫君,爲何種果子必須慎之又慎,難道賣不出去麼?”
李瑾瑜道:“因爲果子不穩定,可能豐收,可能血本無歸,大豐收會導致價格降低,讓果農爭相降價出售。
任何有關耕種的問題,都會涉及到方方面面,必須要慎之又慎,尤其是這種需要數年的,更是會有諸多問題。
聽過一句話麼?
前人栽樹,後人摘桃。
不需要太大的官員,只是需要小小的里正,就能讓百姓數年的辛苦,盡數化爲烏有,並且還會求告無門。
上官來當地做出考察,看着山間的累累碩果,會稱讚官員刻苦勤勉,至於種樹的人是誰,有幾個會去探查?
這種事情,必須要清正廉潔,我想讓包拯來嶺南,在此地主持事務。
包拯鐵面無私,兩袖清風,會深入民間體察民情,就算某地出事,也能夠快速處理,不至於生出大的禍患。
唯一的問題是,這裡天氣炎熱,包拯又是個大黑臉,會更加炎熱,在這種地方三五年,怕是會被曬成炭。”
蘇櫻翻了個白眼:“雖然我等婦人不能幹政,但夫君這麼說,着實是小瞧了妾身,包拯已經快要到了吧?
包拯辦公的位置不在嶺南,而是在苗疆南詔,名義上管控物價,讓各地商人公平交易,實際上是確認公平。
什麼是確認公平?
就是讓苗疆的百姓,全都知道包拯鐵面無私,如果出現紛爭,原本應該找當地土司,現在會去找包拯處理。
等到包拯徹底坐穩青天之名,別的漢人官員、秀才、教師,也會因此而得到優待,在當地獲得更高的威望。
天長日久,當地百姓熟悉了漢家王朝的律法,熟悉了漢人的官員,雖然仍舊是苗人,心底卻會認同漢疆!”
李瑾瑜笑道:“櫻兒真聰明,家裡能想到這些的,只有四個人。”
“哪四個?”
“飛花,你,冰雲,玉燕。”
鐵飛花不必多說,靳冰雲是因爲慈航靜齋培養的長遠目光,江玉燕是李瑾瑜的貼身秘書,熟悉李瑾瑜的風格。
李瑾瑜做事,走一步看三步,落一子看三年,追求的是長遠利益。
眼前的那些蠅頭小利,李瑾瑜從不會看在眼中,能用錢解決的事,在大多數情況下,李瑾瑜都會痛快掏錢。
反正天下間寶藏那麼多,缺錢了隨時可以去挖,李瑾瑜的那些商隊,向來是一本萬利,從來不會爲錢發愁。
就算真的缺錢了,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挖寶藏,只要對外說一聲,就會有無數富家大戶,捧着金銀追尋合作。
就比如花家、陸家、萬家。
三家皇商是最好的錢袋子,苗疆這些時日的開發,少不得他們的幫助。
李瑾瑜在嶺南微服私訪,苗疆之地的戰爭已經到了最後階段,苗疆大軍再次兵敗城下,終於讓他們下定決心。
請求援兵!
三大祭司聯合書寫求援信,向雲南穆王府求援,穆王府早就厲兵秣馬做好了準備,立刻發兵三萬趕赴苗疆。
穆家大小姐穆桂英即將嫁人,小王爺穆青還沒有成年,統領軍隊的是二小姐穆霓凰,也是她首次作爲主帥。
穆王府大軍三萬人,南詔國可戰精兵不足四千,將近十倍的差距,再加上充足的軍械,幾乎可以說是必勝。
話雖如此,穆霓凰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事必躬親,謹慎到了極致。
看着穆霓凰忙碌的姿態,梅長蘇忍不住提醒道:“霓凰,如果你繼續用這種方式統兵,此戰必敗無疑!”
穆霓凰冷哼道:“你現在是用什麼身份對我說話?如果你用的是梅長蘇這個身份,那我憑什麼會失敗?”
這話很顯然是在耍脾氣,不過耍完脾氣之後,穆霓凰坐回到帥位,準備聽梅長蘇的建議,分析是否合理。
梅長蘇嚴肅的說道:“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謹慎的已經過了度。
謹慎是好事,過度謹慎就是壞事。
你過度謹慎,事必躬親,不僅讓自己非常疲憊,而且這種焦慮姿態,會讓將官一同焦慮,讓士卒人心浮動。
作爲一軍主帥,你應該表現出來的是信心,是萬事盡在掌控之中,無論是否有信心,都必須表現出信心。”
穆霓凰嗔道:“我首次統兵,當然會緊張,你不幫助我,反而在這個時候說風涼話,不覺得太過分了麼?”
梅長蘇笑道:“示敵以弱。”
穆霓凰驚道:“十倍兵力,堂堂正正的進攻即可,何必示敵以弱?”
梅長蘇道:“因爲趙家還藏有強力的底蘊,根據內線的說法,那是足以擊破五萬大軍的手段,必須要謹慎。”
穆霓凰道:“按照你的說法,那未必不是趙老大假裝出來的。”
梅長蘇道:“他可以假裝,咱們不能把這當做成假裝,所以我先前並沒有提醒你,就是要你表露出焦慮。
你的焦慮是真的,無論怎麼分析全都是真的,如果我是趙家統領,會在你兵臨城下前一天,帶兵發動突襲。
按照現在的行進速度,你有兩天時間作爲調整,這個時間完全足夠了。
接下來,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首先,咱們需要……”
穆霓凰道:“蘇先生,你爲什麼不自己做?難道楚王不允許麼?”
梅長蘇嘆道:“因爲我梅長蘇,我現在是梅長蘇,梅長蘇不能統兵!”
穆霓凰嘆了口氣。
越王當年起兵反武,結果因爲準備不充分,搞得七零八落,倉促之間聚起的大軍,如何能夠成就事業?
起兵失敗,越王失去了一切。
上代恩怨不是短時間能夠解決,也不是一道聖旨就能挽回,因爲越王起兵反武之時,武則天並不是皇帝。
這個案子怎麼翻?
李唐舊臣怕是也會拒絕吧?
穆霓凰嘆道:“如之奈何。”
梅長蘇笑道:“我覺得現在這樣非常的不錯,甚至比以前更好,朝廷有足夠的將帥,不需要我去統兵。”
穆霓凰不再多說,而是按照梅長蘇的指點,把浮動的軍心變得平穩。
……
南詔。
趙大接到情報,心知危機到來。
趙二冷笑道:“李瑾瑜沒來,穆霓凰難成大事,如果能俘虜穆霓凰,與她結爲姻親,或許能交好穆王府。”
想到穆霓凰溫婉大氣中帶着勃勃英姿的容顏,趙二忍不住舔舔舌頭。
相比於性格堅毅的趙大,趙二對於慾望非常放肆,尤其是女色方面,趙二的某些愛好,讓人覺得分外無奈。
趙大雖然是兄長,卻也不好管牀笫之間的事,只能或明或暗的提醒,不要因爲貪圖女色,誤了家族的大事。
武三思道:“既然如此,不如便讓你統兵,看看能否擊敗穆霓凰。”
“你……”
“我什麼我?朝廷三萬大軍即將兵臨城下,你竟然想着女人,帶着這種心思去打仗,怎麼可能獲得勝利?
你讓士卒們怎麼想?他們爲的不是南詔國的榮耀,而是爲了讓你娶到一個美人?你以爲行軍打仗是兒戲?”
武三思言語如刀,氣的趙二想要揮舞棍子敲死這貨,不過如果趙二真的敢揮舞盤龍棍,還真打不過武三思。
天怒心法+終極魔功,哪怕只是靠着功力優勢,武三思也是頂尖高手。
趙大威嚴的說道:“不要吵了,三千打三萬,而且是腹背受敵,如果不能速戰速決,咱們必然會被碾碎。”
三千打三萬,按理來說應該牢牢把握城池優勢,在堅城之內固守。
怎奈南詔外有中原大軍,內有苗疆的聯軍,二者好似兩塊磨盤,把南詔國夾在中間,一點點的消磨成齏粉。
就算趙家的物資再多十倍,在如此劇烈的消耗之下,也是支撐不住的。
想要速戰速決,就必須要冒險。
趙大不怕冒險,只是此次冒險乃是人生最大危機,並且成功率極低。
趙大握了握拳頭,看着天邊壓抑而來的黑雲,露出兇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