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京城,張口呼出的空氣就會變成白煙了,供暖已經開始,這天就沒那麼的藍了。
但對白實秋來說,還不夠冷,畢竟東北來的。
不過,今天又是吃火鍋,北門涮肉。
“老白,你可算是來了。”
“哈哈……老白呀,可想你了。”
“你這人牌子是越來越大了呀,讓我們好等。”
“老白你好呀。”
館子裡有一桌已經是坐了四個人,菜已點好,還留了個凳子,顯然是給自己準備的,白實秋一一打招呼然後坐下。
這四個人,便是《十七歲的單車》劇組的王曉帥,崔靖,高園園,還有周訊了。
崔靖現在改了名字叫崔琳,見到老白之後相當親熱,而高園園跟周訊則是有說有笑的,一時讓王導有些孤單的感覺,不自覺的就多喝了兩杯。
“王哥,你這喝悶酒也解決不了問題,吃肉,吃肉吧。”崔琳見狀有些不忍。
“唉~”王曉帥一聲長嘆啊。
啥事兒呢?
片子沒過審唄。
白實秋老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誰讓你丫非要留那麼個鏡頭呀?何必呢?
“咱們那片子,局裡就沒給過,我這……唉~”又是一嘆。
白實秋知道這事兒的緣由,所以他也就聽聽,而其他三位主演,那自然就好好的罵了一通某局,特別是崔琳,這部戲他可是有犧牲的,結果現在過不了,他怎麼能不生氣?
但王曉帥接着說道:“也別太着急了,咱們這次雖然國內過不了,但沒關係,依舊是原計劃,這電影我會拿到國際上參展,明年的柏林。”
此話一出,那其他幾位自然都高興了。
“太好了!”崔琳當時就幹了一杯。
“這感情好呀。”
“恭喜王導了。”
高園園跟周訊那也是笑了,還敬了兩杯。
而白實秋一直都沒怎麼說話,王曉帥剛剛一番話很是振奮,看白實秋這個樣子,便忍不住問道:“老白,你有啥想法嗎?”
白實秋忍不住的道:“王哥,你就不能聽聽人家局裡的建議嗎?咱們這個片子要是直接去國外參展,那前車之鑑……”
話沒說完,王曉帥就很生氣的道:“那幫當官的懂個屁的藝術?他們要禁,就讓他們來禁!我會怕?”
硬氣極了。
其他幾位自然也是稱讚,說王導你果然有藝術風骨。
但其實,白實秋心裡明鏡一樣,不就是因爲那個鏡頭嘛,日後這電影網上都有正版,那個鏡頭根本沒什麼意義,你王曉帥非要這麼搞,那得了,你愛咋咋地吧。
白實秋也多說什麼,臉上保持微笑,配合演出。
很快,王曉帥就把一些個細節說了。因爲之前就已經拿定了主意,這個片子是要去國外參展的,所以,幾位主創,沒有護照的趕緊去辦,然後眼下就是準備簽證的事情。
“我就不去了。”周訊周公子很乾脆。
“啊,這個……那好吧。”王曉帥也不強求。
這一幕,白實秋暗暗的給了周公子一個贊。
“那咱們就各自回吧。”
“王導,有些個電影方面的事情,我還想請王導指教。”
“沒問題。”
一頓飯吃完,事情也說完,最後人家崔琳跟王曉帥一起走了,這一幕,白實秋看着,感覺實在是有些古怪,當初那個哭的不開門的老崔,似乎已經不在了。
“那……咱們一起走呢,還是……”人家高園園見到這個場面,臉上就有些發紅。
現在就剩下三人了,而且高園園跟白實秋……
“咱們一起走吧。”周公子笑着說了這麼一句,而且還打趣道:“怎麼?你們倆是嫌我礙事?”
此話一出,高園園立馬就不幹了,“哪能呀,走走,咱們一邊走一邊說說話,消消食。”
這一下變成了三人行,白實秋覺得,自己是從一個尷尬,跳入了另一個尷尬。本來可能只是需要面對高園園,現在還得面對一個不好對付的周公子。
“北方的冬天太冷了。”
“這還不算什麼呢。”
兩個姑娘在哪裡聊着,白實秋就成了保鏢,也對,三人行很多時候就是這樣,自己一個男人,那兩個姑娘都不會來找話說的,免得大家尷尬。
但沒多久,就聽周訊說道:“你們覺得王導這個人怎麼樣?”
“挺好的呀。”高園園沒什麼心機。
周公子則看了一眼白實秋,“老白,你能不能別裝了?”
白實秋遲疑了一下只好說道:“我不想背後說人家短長。”
“呵呵……”周公子笑了,“那就讓我這個小女子來做小人好了,王導這個人啊,沽名釣譽,所謂什麼堅持藝術理想,也就是騙騙小孩子,就我們這個片子,也不管投資方賺不賺錢,也不顧整個劇組人的心血,非要去國外參展,這個片子被禁了,誰獲利最大?他太自私了。”
這話太厲害,也太狠,可是說的確實有道理。
拍電影怎麼說也是想賺錢的,雖然這個電影的錢是臺灣人的,黑就黑了,他們的動機也不純,後世有解讀這個電影與京城申奧有關係,電影裡可沒有什麼京城好的一面,但是,這個片子就整個劇組而言,這是大家的心血。
白實秋眼下非常佩服周公子的地方就在於,周公子並不知道崔琳的那個鏡頭,她當時已經走了,之後又沒有看片,所以,她一定是從另外的角度來看這個電影,看王曉帥的。
周公子八成是看懂了,王曉帥是把這個電影完全的當做了自己的作品,只是他自己的。
高園園平均一個場景一句臺詞,周訊臺詞比她還少,另外兩個男主角是讓幹啥就幹啥,特別是白實秋那個拼命的演出,後來在看那個鏡頭的時候,發現這個長鏡頭沒有‘追’他,他被戲中的父親打倒在地,可是鏡頭根本就沒有拍到。
什麼主角?根本都是配角!
這個電影的主角就一個,他叫王曉帥。
這個電影就是王曉帥自己的電影,在他看來,跟別人沒什麼關係。
這就可以解釋,王曉帥爲什麼非要堅持一刀不剪,不過某局的審覈,非要到國外去參展如此任性的行爲了。
高園園聽的傻傻的,而白實秋則是給周公子豎了大拇哥。
周公子一笑,“也沒什麼,發泄一下嘍,就當我生那個王導的氣,這傢伙都沒給我幾個鏡頭。”
如此一說,氣氛就緩和的多了,不過,白實秋卻記起來了,周公子再也沒跟王曉帥合作過。
“不打擾你們了。”人家周公子笑呵呵的就走了,留下了白實秋跟高園園。
“哎呀!她說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
高園園人家就急了,白實秋只好裝傻,那現在就他們倆個人,還能怎麼樣?
“老白,你說周姐爲什麼跟我們說這些?”
“她是見過世面的,估計就是怕我們這些個小孩兒吃虧。”
“哦,是好心啊……誰小孩兒呀?你是小孩兒,我不是!”
“好好,你是姐,我是小孩兒。”
這倆人非要爭個誰大誰小,而白實秋這麼一退讓,人家高園園直接就哭了。
“你,你怎麼這麼壞呀?”本來很是陽光的姑娘,瞬間梨花帶雨。
白實秋真有點兒糊塗了,他已經很讓着人家了對不對?
高園園直接過來捶了白實秋一拳,“爲什麼跟你在一起,我總是覺得自己小呢?”
小?
白實秋不自覺的就看了那個地方一眼,但趕緊收回來,只好說道:“姐,我……”
沒說完,人家高園園伸手堵住了白實秋的嘴巴,“你別叫我姐,以後都別叫。老白,你說,到底你把我當成什麼?”
白實秋,此時只覺得亞歷山大,可他不想騙人,特別是眼前這樣清純的高園園。
“其實我……”
“你別說了,我知道了。”
高園園大眼睛裡涌出的淚水更多了。
“我拍戲的時候看你,就是在看她。”白實秋覺得自己心太狠,但是他不想這樣耗着人家高園園,這是折磨。
可是不想,高園園直接親了白實秋一口,然後逃也似的走了,留了一句話。
“這次算我讓着你,下次再這樣,看我不咬你!”
望着遠去的高園園,白實秋下了決心,眼下自己應該跟馮茹說清楚了,不要再朦朧了,倆人要是能處,那就跟高園園斷,若是不能處,那就這個小姐姐了。
就在白實秋剛剛動身準備回學校的時候,不遠處有個報停,裡面坐個老頭,朝他笑道:“小夥子,你女朋友挺漂亮,趕緊娶回家,生娃呀。”
這老不正經的,白實秋只好過去,笑道:“您老啊,還是顧着報攤算了。”
其實,心裡有股怪怪的高興,於是買份兒報紙,算是照顧這老頭的生意。
卻不想,竟然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個消息……
中戲,邵逸夫劇場。
“這怎麼辦?你們都說說呀!”
“看看!人家這廣告都登出來了!”
“完了!這下完了,我說這本子怎麼這麼好,感情是我們抄人家的!”
《驢得水》劇組所有成員都在這兒,有一個算一個,徐大炮也在,而谷智新跟幾個同學則是拿着一份報紙,那上面有一個廣告。
‘新派話劇《驢得水》,於2001年1月25日,京都大劇院公演。’
下面還有一堆的小字兒,說什麼這是青年藝術劇院排的。
術語上這叫票務廣告,其實就是個宣傳手段,不要小看話劇,想要買票不做廣告也是不行的。
這個廣告一出來,簡單的來說,我們中戲的《驢得水》,完了!
徐老師此時可是很有意思,只是在一旁坐着,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好似他老人家今天不演戲,就看戲。
現在劇組裡的同學們自然就是分成了兩撥,一撥就說完蛋了,另一撥則是以周深爲首的。
“那個,其實這個劇,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事情的,同學們請相信,劇本絕對不是我們抄襲的,而是對方抄襲的我們!”
但,周深的話似乎作用並不大。
“你說這些有用?”谷智新此時瞪了好大個眼睛,“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是人家都上演了,那麼,誰能相信我們?”
周深被說的臉通紅,不知道如何應對,就在此時,白實秋出現了。
“老白!你說說,到底怎麼辦?”
“老白!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事兒全是你搞出來的!”
刷拉就圍了過來。
白實秋一笑,“呦呵,今天如此熱烈歡迎我,提前讓我感受明星待遇,好。”
這傢伙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老白!你是不是抄人家的?”
“老白,你看看!你說現在怎麼辦!”
自然沒人笑了,同學們都急了。
而白實秋依舊是微笑着,然後往舞臺中央走去,同學們都跟着他移動,實在是不知道這個傢伙到底要做什麼。
那裡有張桌子,就是他們排練用的,突然間,砰的一聲,白秋實拍出了一張銀行卡。
“這裡面有二十萬,你們跟不跟我一起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