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秦洛都留在唐家,陪着唐舞瑤。直到晚上,她還是一口東西沒吃,就那麼呆呆的坐在牀上,看着父親的相片發呆。
“舞瑤,你得振作點。”秦洛輕撫她的肩膀,說道,“你這個時候倒下了,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嗎?如果董事長還活着,也一定不想看到你傷心。”
一下午,秦洛的嘴皮子都磨破了,唐舞瑤總算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秦洛,謝謝你陪我,快回去吧,我沒事了。”
“時間還早呢,我再陪陪你。”秦洛掀開她腿上的被子,“走吧,我陪你下樓吃點東西,吃飽了好好睡一覺,明天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
“真的!”
唐舞瑤終於從牀上下來了,卻走到衣櫃跟前:“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
“行,我就在門口等你。”見她已經開始脫上了,秦洛趕忙轉身走了出去。
沒多久,唐舞瑤換了一身寬鬆的居家服,從臥室走出來,挽着秦洛的胳膊,朝着樓下走去。雖然沒說一句話,可她的精神狀態卻比之前好了許多。
在餐桌上,秦洛給她盛了碗雞湯,吹涼了才遞到她手裡。看到這一幕,唐舞瑤的眼圈又紅了,眼淚撲簌簌的掉落下來,落進湯碗,濺起層層漣漪。
秦洛被嚇一跳:“這又怎麼了?快別哭了,一會兒湯就該鹹了。”
“小時候,我爸就是這麼照顧我的。可惜,還不等我盡孝呢,他就走了。”唐舞瑤傷心的啜泣起來。
秦洛趕忙坐到她身邊,摟着她的肩膀安穩幾句,好說歹說的,還半喂着,才讓她把這一碗湯喝下去,吃了兩塊肉之後,她就放下湯匙,站了起來。
“你慢慢吃吧,我先上樓了。”
“你等等我。”秦洛趕忙把湯喝了,起身追了上去。
上了樓,唐舞瑤坐在牀頭看了會兒書,起身去了浴室。洗完澡,她只穿着一件浴袍就出來了,坐在梳妝檯跟前,從鏡子裡看着秦洛,說道:“秦洛,幫我吹吹頭髮。”
“哦,好!”秦洛趕緊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吹風機,有條不紊的幫她吹頭髮。這活兒以前他根本不會,可自從幫林詩音吹過幾次之後,他就熟練了。
站在他這個角度,唐舞瑤胸前的美景幾乎被他盡收眼底。偏偏唐舞瑤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對他絲毫不設防。在秦洛幫她吹頭髮的時候,她拿着洗甲水,把指甲油都擦去了。
頭髮吹好,她十個指甲也都恢復了正常的粉紅色,卻略顯蒼白。隨後,她坐在牀上,伸出雙腳,把洗甲水遞給秦洛:“幫我把腳上的指甲油也都擦了吧。”
秦洛暗吞口水,她裡面好像連小內內都沒穿。這是要幹啥呀?時機也不對,你撩撥我幹啥呀?
沒辦法,他還不能走,只能硬着頭皮上前,頭都不敢擡了。可當他握住那幾乎沒有溫度的小腳丫子時,心中的旖旎頓時消散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憐惜、心疼。
這麼大的事情,換做誰能受得了?唉!
好不容易把十個腳趾上的指甲油都擦掉了,唐舞瑤扯過被子蓋上,躺了下去,淡淡道:“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真沒事了。”
“再等一會兒,琳達還沒來呢。”秦洛看了看時間,九點多了,琳達怎麼還沒來?
唐舞瑤盯着他看了幾秒,忽然往裡挪了挪,不容抗拒的說道:“過來,躺下!”
“這……不好吧?”秦洛爲難道,“舞瑤,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這個時候,我們真的不行。”
“想什麼呢?我只是想抱着你,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這樣啊?”秦洛鬆了口氣,脫了鞋子,在她身邊躺下,隨後,唐舞瑤靠了過來,枕着他的肩胛,手搭在他的胸口,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秦洛暗歎一聲,輕撫她的長髮,眼睛望着天花板,卻是一點睏意都沒有。真想不到,前兩天還和唐駿暉喝茶聊天呢,可今天,竟然陰陽兩隔,再無相見之日了。
這人吶,一覺睡下去,真不知道明早還能不能醒過來。太脆弱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推開,琳達探頭看了一眼,被牀上的秦洛兩人給嚇一跳,連忙道:“對不起,我忘敲門了。”
“等等!”秦洛低喝一聲,輕輕把唐舞瑤放在胸前的手拿開,又輕輕把枕在她脖子下的胳膊抽出來,讓她平躺着,又給她蓋好被子,這纔對琳達擺擺手,走了出去。
門外,秦洛低聲問道:“後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董事長的遺體被寄存在醫院的太平間了,我的想法是,等公司的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再舉行追悼會。”琳達小聲說道。
秦洛拍了拍她的肩膀:“琳達,讓你受累了。”
“應該的。”
琳達迎上秦洛的目光:“秦洛,你真的不怪我了?那天晚上,我……”
“好了,都過去的事兒了,你還提它幹什麼?再說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秦洛收回手,笑了笑,“進去吧,多陪陪她,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開車慢點。”
秦洛下樓,在車裡給柳如煙打了個電話,得知她已經回家了,秦洛也就沒過去,直接去了警局。
在警局外面,秦洛等了幾分鐘,加班的歐陽倩出來了,拉開車門上了車,問道:“這麼晚了,你來找我還有什麼事兒?”
“給你買了宵夜,趁熱吃吧。”秦洛把一個餐盒遞過去,這是他在來的路上買的餛飩,還熱乎着呢。
歐陽倩頓時警惕起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痛快點,到底什麼事兒?”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請你幫個忙,讓我去見見劉淑媛。”秦洛側頭看去,“怎麼樣,有難度嗎?”
“難度是有,不過,看在你這碗餛飩的份上,我就再幫你一回。”歐陽倩強調道,“但你記住了,欠我兩件事了。”
“放心吧,別說兩件事了,二十件都沒問題。”
“那好,去看守所吧。下午的時候,劉淑媛被送去看守所了。”
隨後,秦洛開着車,歐陽倩就在車上吃了起來。餛飩吃完,也到看守所了。
“等一下!”歐陽倩叫住秦洛,指了指對面的食雜店,“去買兩條中華。”
“明白了。”秦洛二話沒說,迅速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帶了兩條中華回來,然後,才和歐陽倩一起,來到看守所門口,敲了敲門。
好半天,值班室裡才走出一名獄警,不爽的問道:“幹什麼?大半夜的跑來敲什麼門?”
歐陽倩抓過兩盒中華砸了過去:“少廢話,開門。”
“誒呀,倩姐呀。”獄警這纔看清外面的人是誰,連忙把門打開,把兩人請進來,諂媚道,“倩姐,大半夜過來,有啥事兒啊?”
“查案!”
歐陽倩正色道,“我這個朋友,能說服下午被送來的女犯,所以,晚上過來見一面,說點事兒。”
“這……”獄警有些爲難。
歐陽倩把兩條煙都拍桌子上了,不耐煩道:“麻溜的,幾句話的事兒,咋這麼墨跡呢?”
“倩姐,這事兒要是捅出去,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獄警苦笑道。
“少來了,我還不知道你?快點帶路吧。”見他把兩條煙都收起來,歐陽倩還不忘叮囑道,“那煙是給大夥兒買的,你別一個人獨吞了。”
“嘿嘿,哪能呢。”獄警鎖好門,帶着秦洛和歐陽倩倆人,走進看守所。
在一個燈光昏暗的審訊室裡,獄警叫倆人耐心等候,他轉身又走了出去,大約過了十幾分鍾,一個女獄警帶着身穿黃馬甲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正是華強集團財務總監——劉淑媛。
公司形象牆上有劉淑媛的照片,照片上的劉淑媛風韻猶存,比起唐舞瑤來,也不遑多讓。可現在,她明顯蒼老了許多,都有下眼袋了,嘴脣也乾巴巴的,兩眼無神,和照片上的劉淑媛判若兩人。
“有什麼話儘快說,只有十五分鐘時間。”女獄警板着臉,把劉淑媛摁坐在鐵椅子上,放下擋板,並上了鎖,這才轉身走了出去,連看都沒看歐陽倩一眼。
秦洛懷疑,她是嫉妒歐陽倩長得漂亮,胸還比她大,警銜也比她高。所以,纔不待見歐陽倩的。
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歐陽倩的能耐,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大。一句話,兩條煙,竟然真把自己帶進來了。
“別愣着了,趕緊說呀。”歐陽倩捅咕他一下,秦洛這才緩過神來,迅速上前,沉聲道:“有件事,我想我還是來告訴你一聲,就在今天中午,唐駿暉唐董事長,被他的乾兒子唐龍給殺了。”
“你說什麼?”
兩眼無神的劉淑媛猛地擡起頭,嘴脣乾裂,兩眼死死瞪着秦洛:“他怎麼會死的?你騙我,你騙我。”
“你都這樣了,我還有騙你的必要嗎?”秦洛冷笑道,“劉淑媛,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現在你高興了?”
劉淑媛突然拼命掙扎起來:“你胡說,他怎麼會死的?你騙我,你騙我……”
女獄警衝了進來,拿着橡膠棍劈頭蓋臉的抽了她幾下,喝罵道:“老實點,再鬧關你禁閉,聽見沒有?”
等她走了出去,劉淑媛緩緩擡起頭,死死盯着秦洛:“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