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罈霸王醉,驚豔全場。
大將軍府門前,酒氣飄香,很多嗜酒如命的官員,都想品嚐品嚐。
奈何這一罈酒,是送給大將軍府義女今夜訂婚的厚禮。
大家想要品嚐,只能等開席後,看自己有沒有運氣沾光了。
女帝和陳楓攜手,正在步入大將軍府。
外邊街道,忽然傳來一個女人淒厲喊聲。
“等等,請諸位大人做主,小女子黃英,要狀告雁門城宋家。”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穿過人羣而來,她那對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女帝,聲音又尖又細說道,“諸位大人,我要狀告雁門城宋家,借錢不還,這是當年宋伊的祖父宋延山親筆寫的三份欠條借據。”
“一份是錢財兩千萬。”
“一份是糧食三十萬鬥。”
“一份是良馬千匹。”
“白紙黑字,還有宋延山的雁門侯爵大印。”
“五十年前的五頭山戰役,雁門城慘敗,爲了挽回頹勢,宋侯爵親臨黃家,寫下了這三份借據欠條,從我黃家借走了無數的錢財糧草物質,可最後雁門城大敗,城池動盪,我黃家只能逃難,這幾十年來,我黃家前後奔走了無數次,想讓宋家還回曾經的錢財物質,可是,一直被拒之門外,希望各位青天大老爺,能爲小女子做主。”
黃英聲淚俱下哭訴着,表情悽慘,連陳楓聽了都不禁爲之動容。
更別說在場的西南行省官員,頓時場面喧囂,議論紛紛。
女帝揣緊拳頭,輕咬白脣氣憤說道:
“黃英,你血口噴人,借你黃家的錢財物資,早在二十年前,我父親就已經全部償還。”
陳楓眉頭一皺,這麼說來,三分欠條借據都是假的?
黃英是專門出來噁心人的?
陳楓餘光注意到,旁邊的鐘玉書臉色陰沉,嘴角上揚,眼神還冒着光,一副陰謀得逞的笑容嘴臉,看來此事是鍾玉書在背後操作。
這也正常,鍾玉書在雁門城擔任了兩年文職,熟悉雁門城一切書令調動。
僞造三份欠條借據,輕而易舉。
不過假的,終究是假的!
“不會有錯,這字跡,絕對是宋侯爵的手筆,還有他當年的侯爵大印。”
“三份欠條,摺合起來,總計幾乎要四千萬了。”
“嘿嘿,現在的雁門城,聽說一窮二白,甚至士兵撫卹金都拿不出,能還上這筆錢嗎?”
“女帝,我是怒水城縣丞,此事,你今天必須給黃家一個交代。”
“是啊!幾十年前借的東西,也該到償還的時候了吧?”
“白紙黑字,這事就算鬧到國都,你宋家也討不了好處。”
……
衆多官員聯合施壓,明顯是串通一氣。
黃英越發神色悽慘,街頭潑婦一般喊道,“宋伊,我知道你是半聖女帝,有本事你殺了我,可我黃英哪怕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女帝氣得胸脯發顫,“黃英,你拿一份假的欠條借據,真以爲能瞞天過海嗎?”
此話一出,立刻有官員發聲反駁。
“女帝,老朽以人格擔保,這三份借據絕對不是僞造,這筆賬,你宋家賴不掉。”有個鬍鬚發白的老官,擲地有聲說道,就差沒有發誓了。
“話說你宋家也太薄情寡義了,最危急時刻,要不是黃家出錢出力,你們能不能保住雁門城,都是個未知數,最後居然來個卸磨殺驢,簡直無情無義。”有一個尖嘴猴腮的官員站出來,毫不留情奚落。
“青天眼,開!”
陳楓眸子忽然變得深邃,內藏神光,整個人氣質開始大變——睿智有神。
沒多久,陳楓揮了揮手,大聲喊道:
“從未見過你等厚顏無恥紙人,這麼假的東西,硬是厚着臉皮說成真的。”
“別出聲,以免顯得你無知。”
“你們聞一聞這墨水,是不是透着一股金屬味道?沒錯,這是五年前,國度廣勝書局研製的一種特殊墨水,裡邊添加了極爲稀少的鐵烯粉。”
“五年前纔在達官貴胄興起來的鐵烯墨水,爲什麼,會出現在一張五十年前的欠條上?”
“黃英,你在跟我搞笑嗎?”
……
一席話,鎮住全場,所有人鴉雀無聲。
其實這些官員都心知肚明,可誰曾想,陳楓一個出身卑微的小人物,居然有此眼力,看出了端倪。
“胡說八道!”
鍾玉書走出來,狡辯道,“所謂的金屬味道,不難解釋,因爲欠條都是放置在鐵盒裡。”
神色淒涼的黃英,很快緩過神;
“對,對,這欠條借據,我黃家一直鎖在鐵箱中,長年累月,自然會帶上金屬的氣息。”
陳楓質問道,“黃英,你再自欺欺人,如果被我揭穿,你可是死路一條!”
此刻,女帝殺氣很重。
宋家的名聲,不可辱,尤其是對於當年雁門城戰敗的事,那是宋家永遠的恥辱。
被當衆揭短,女帝真會殺人。
“噗通!”
披頭散髮的黃英舉起手,滿眼戾氣,發毒誓說道,“如果我黃英說假話,欺騙你黃家,我立刻當衆跪下磕頭,腦袋撞地,直至流血而亡。”
鬍鬚發白的老官適時發聲,“有我章九齡主持公道,。”
其他人則義憤填膺,紛紛指責宋家。
陳楓鄙夷說道,“黃英,你準備磕死當場吧!”
說罷!陳楓將欠條收據舉高,對準了光源,冷笑說道,“這種紙張爲洛水紙,幾年前廣勝書局研製的新型紙張,取洛河水做源誰,三紙合一,內部有一個極爲細小的鷹頭標誌,也就是防僞標誌;它的最大特點,就是經過火燒,碾平,可以呈現出老年份的舊紙。”
“廣勝書局研製洛水紙,是希望恢復皇宮典籍,市面上流通很少。”
“而且五十年前,就有洛水紙在市場流通了?你騙鬼呢?”
陳楓用手沾了點唾沫,黏在紙張右下角。
很快,紙張底部出現了一個“鷹頭”標誌,有些模糊,但能看出輪廓。
事實勝於雄辯。
這一次,沒有官員再出頭了,連章九齡也退口兩步,臉色鐵青難看。
女帝站前一步,冷氣森森說道:
“黃英,你滿嘴假話,無視法度,按照贏國刑法,應當衆處死!”
可怕的殺氣,在大將軍府前瀰漫,所有人脊背陣陣惡寒。
黃英必死無疑了。
“女帝饒命,不關我的事啊!是有人威脅黃家,要我帶着三份假的欠條收據,等女帝你們一到,立刻衝出來喊冤,還說只要整倒女帝,我黃家能得到千萬錢財!”
“是……是鍾玉書,這三份假欠條是他給我的,他說如果我不照做,整個黃家要面臨滅頂之災。”
黃英又驚又懼,爲了活命,將秘密一股腦抖落出來。
“你,你別胡說,這事跟我沒關係。”鍾玉書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其他官員牙口緊閉,不敢妄言,這種時候出頭,純屬找死!
陳楓冷笑說道:
“鍾玉書,虧你還是女帝表哥,怎麼能做這麼喪心病狂的事?你還是人嗎?”
在陳楓眼裡,鍾玉書已經是個死人,早死晚死,只是時間問題。
“噗!”
女帝出手,黃英腦袋一歪,口吐大血,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整個人就如爛泥倒下,再看去已經是斷氣了,身體開始發涼。
陳楓搖搖頭,第二局完美化解,自己期待的鴻門宴,這道開胃菜是不是太弱了點?似乎沒什麼意思。
“夫君,我們走吧!”
女帝眼神幽冷,環視四周,每個人莫不寒顫驚懼,不敢擡頭。
女帝放了鍾玉書一條生路,兩家祖上畢竟是親戚。
不過看女帝姿態,再有下次,絕不姑息。
鍾玉書額頭冒冷汗,臉色煞白煞白的,四肢發抖,彷彿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女帝剛纔哪怕出手殺他,他鐘玉書也只能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