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逼怎麼過來了?”剛一進門,魏坤就問崔胖子。
崔胖子只是咧着嘴衝我們幾個笑。
“笑你媽嘛啊,還笑。”楊明瞪了崔胖子一眼。
崔胖子當時一楞,接着一撅嘴,說:“我恁麼了,我又沒說話。”
“操,你還嫌你說的話少啊,你個臭嘴。”楊明說着話拿起了一根肉串使勁擼了一口,吧唧吧唧的嚼着。
這時候楊發從後面出來了。
“誒,你剛乾嘛去了?”我問他。
“哦,剛上了趟廁所,你們也剛過來吧,吃了麼?”楊發問完我們機坐下繼續吃他那半碗過橋米線。
“吃完了。”我說了一句後,又瞅着楊明接着問他:“你們今天干嘛去了啊?”
“去了趟親戚家,我爸媽沒空過去,他爸也好長時間沒去了,我們倆就去了。”楊明指着正在狼吞虎嚥吃着東西的楊發說。
其實,楊明說完這句話後,我一開始沒太在意,不過,很快,我就覺得他這句話有些不對勁,因爲,如果是在親戚家的話,怎麼會從中午到現在都沒怎麼吃飯呢。這些在崔胖子這件事的面前那都是次要的了,眼下,還是先解決這件棘手的事纔是關鍵所在了。
“他知道了?”我衝楊明指了下崔胖子說。
“我把他喊過來的,我不是讓你給坤子他們打電話麼,完事後,我就打了一個電話,就是給這逼打的。”說着,楊明還拍了崔胖子一下腦袋。
崔胖子挺誇張的吞了下脖子,看着他挺沒心沒肺的樣子,我真想也給他來個大脖摑兒。
我一看這意思,就知道了,楊明把今天下午的事都跟崔胖子說了。
楊明又接着說:“文祥後來給我回電話了,他告訴我說我打傳呼的時候他有事兒,出來纔給我回的電話,其實都是扯淡,他就是想着怎麼跟我說了。”
“那他怎麼說的?”我迫不及待的問楊明。
“那逼K的說,看我面子不跟金海兒他們計較,就是讓金海兒他們找他一趟去。操,扯雞巴淡麼,我當時就告訴他了,有嘛話讓他跟我說,有嘛事兒我就能給他們做主了。”楊明說。
“對啊,讓金海兒他們過去,那還能有好啊。”我說。
“你聽我說完的。”楊明說着話,自己從桌上拿起盒煙,抽出一根點上後,說:“他說了,他是不跟金海兒他們計較,不過,有人惦着辦他們,他打算從中間給說和一下,他跟咱關係都挺板的,不會爲難金海兒他們的。”
“那要聽你這意思,還得讓金海兒他們過去?”我問道。
楊明吐出了一口煙,說:“去又怎麼的了,本來就是金海兒他們幾個管不住自己的嘴,瞎雞巴吐露,我能說嘛啊,不過,去的時候,咱跟着一塊兒去,他也不敢把他們怎麼着了。”
“那,金海兒是嘛意思啊?”我說着話瞅了眼崔胖子。
“咳,我聽三哥的,三哥說怎麼辦,咱就怎麼辦,對吧三哥。”崔胖子還舔着臉的瞅着楊明笑。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說完這句,楊明看着火就更大了:“聽你麻痹啊,你媽,以後管住了自己個兒的嘴,別逮嘛說嘛。”
“哦。”崔胖子說完,抹搭着眼,下嘴脣一翻,看着還挺欠抽的。
“對了串兒,你現在還去少年宮學畫畫吧?”楊明這時候問了我一句。
“啊,怎麼的了?”我問道。
“哦,定的是明天上午就過去,不行的話,你就別過去了,還去上你的課。”楊明說。
“沒事兒,我那就那麼回事兒,天天的都畫那雞巴正方體、圓錐體的,也不帶給我們換個樣的,耽誤個一兩天的沒嘛關係。”我說。
“要是你能去的話,那明天早晨咱就一塊兒過去,就在二中門口的小飯店了,那地方是文祥的一個堂哥開的。”楊明說。
“咱明天去多少人啊?不行我再攢點兒人一塊兒過去。”魏坤說。
“人不用去多了,不就是二中麼,別說金海兒他們瞧不起他了,就那地方,就是我自己跟着過去,他能敢把我怎麼着了!”楊明說。
“就是。”崔胖子這時候還跟着搭腔。
“又有你了,是麼!”楊明再次瞪了他一眼,反正今天晚上楊明是橫豎看着你不順眼了,崔胖子你也就別說話了唄。
“那明天咱們誰跟着過去啊?”我問了一句。
“明天上午,就是我、楊發、坤子、兆年,還有你跟着過去就行了,人不用多,去多了顯着給他們臉似的。”楊明說着,又指着崔胖子說:“明天,你跟着三梆子倆人一塊兒過去,早點兒過來,知道了嗎。”
“行,你說嘛是嘛。”崔胖子說。
“操,又我說嘛是嘛了。”楊明讓他氣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對了,知道那頭還有誰去啊?”一直沒說話的四輩兒這時候突然問了楊明一句。
“哦,說是還有振濤,不過我感覺還得有人,文祥不是跟我說了麼,這事兒他給說和,他們二中不是大搖多麼,這麼露臉的機會,人應該是少不了。”楊明說。
振濤,全名龔振濤,外號“老鼻子”,我跟他不熟,不過聽說在二中也是個人物,他經常跟四緯路的玩鬧待在一起,四緯路屬於我們市偏西的地界,四緯路附近就是市法院,那邊住着的高幹子弟比較多,同時那裡也被稱爲“幹部一條街”。
高幹的子弟也有玩鬧,不過,我們很少和他們攙和,一是我們本身也不待見他們,二是我們跟他們也摻合不起。不過,那個振濤聽說跟那一帶的小玩鬧們卻是打得火熱。據說,和他們那幫人玩兒的不錯的還有禽獸。不過,楊明也說了,不管誰,只要敢跟咱們呲牙的,一律辦他。
我們都安排完了,等着楊明他們把飯吃飯後,楊明又從椅子上拿了一條希爾頓出來往桌上一放,衝我們說:“哥幾個兒分着抽吧。”
魏坤一把從桌上抓起了那條希爾頓,一臉歡喜樣說:“呦,去了趟郊區,回來就闊了啊。”
四輩兒從進來後前後也沒說幾句話,這時候他又問了楊明第二句:“弄這個幹嘛啊?”
“咳,給你抽,你就抽唄,問這麼多幹嘛啊。”楊發這時候還邊剔着牙邊說。
“可不,有煙就抽唄,我從來不問。”魏坤說着話的功夫就把煙拆開了。
我只揣了兩盒放進了口袋裡,四輩兒沒要,魏坤甩給了崔胖子兩盒,剩下的就自己全收着了,還挺不要臉的衝我跟四輩兒說:“這都是咱的了,一塊兒抽。”
事情是基本定下來了,我心裡的這塊石頭也算稍稍放下了些,就等着明天的會面了。
我們三中是絕對不會怵二中的,即使在這個時候,依然也是,以前二中就沒敢和三中崩過楞子,這次,楊明的出頭將再次證明這個事實,三中無論在什麼時候依然都是大旗不倒的,誰也別打算染指。
轉天早晨一起來,我就給何夢捷打了個電話,讓他幫我請個假,何夢捷還問我怎麼了,我說我感冒,說話的時候還故意咳嗦了兩聲。
何夢捷囑咐了我幾句多喝水,注意吃藥後就掛了電話。
我草草吃了些東西就出門了,先是去找的四輩兒,然後我們倆就直接去學校門口等楊明他們了。
到學校門口一看,楊明比我們去的還早了,他就和楊發倆人站小衚衕口那抽着煙了,在他倆的身旁還站着三梆子,我倒是沒看見崔胖子的人影。
我們倆走到他們跟前,楊明一邊遞給我倆煙一邊問:“坤子呢?”
“我們沒找他,可能一會兒就過來了吧。”我說。
“金海兒呢?”四輩兒這時候問了句。
“他一會兒就過來,自己個兒在道邊吃驢肉火燒了。”三梆子說。
“沒心沒肺的玩意兒。”楊明甩了一句。
我們一根菸還沒抽完,魏坤就來了,等崔胖子也來了後,我們這幾個人就奔着二中去了。
文祥跟楊明定的那家小飯店,就在他們學校門口大道的斜對面,是個總共也沒有七八十平米的小飯店。
我們進去之前,還每人點上了一根菸,是楊明給我們發的輪,好像這樣就能以示對裡面的人的藐視了。
我們進去的時候,裡面一個吃飯的都沒有,門口的斜對過的一張椅子上坐着文祥,文勝就插着倆手站在廚房的門口那瞅着我們。
我看到了振濤,振濤長得挺瘦,頭髮很長,前面的頭髮都蓋過了眼睛,他坐着一張椅子,另一隻腳還搭在了一邊的另一張椅子的椅面上,他瞅人的時候看着很陰,我的目光和他只對視了一下便立刻閃開了。
“呦,這不是寶貝兒來了麼,稀客啊。”振濤一看見楊明就皮笑肉不笑地說。
“老鼻子,瘦的都快成麻桿兒了。”楊明說着話,大搖大擺的走到了他跟前。
振濤只是聳了聳肩,微微一笑,手一擺,說了句:“坐吧。”說着話還從桌上拿起了盒三五,對楊明說:“換根兒?”
楊明把煙舉到了鼻子前,說:“抽着了。”
從我們一進屋,這裡就充滿了看不見的火藥味,雖然大家從始至終都在笑,但也都是笑沒好笑,從楊明一坐下,我知道談判要開始了。
看着這倆人雖然臉上都樂呵兒的,但這卻不是要盤道,那他們這是幹嘛,套用香港電影裡的話來說,就倆字,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