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黑油這種調配特種彈藥的必需品，三頭犬的老兵肯定有本地渠道的。而且這用量還真不小，兩噸三噸隨便搞，那畢竟人家日常任務都是屠城級的，火力強度也不比公司戰爭差多少了。
望山那邊在深網聯絡了一番，很快得到中間人介紹，在穀神本地找到個搞黑油的經銷商。考慮到公司各種審批，放款流程慢，同時間李蟠也和橙子通訊，計算了一下蟠龍可以動用的資金。
上次‘一攬子解決問題’，打款就花了小一億。
後期給HAYABUSA配船補給，不止那全套艦載護盾系統花掉八千萬，還有各種SOUP各種CELL，三頭犬老兵身上的SBS，外金屬骨骼，工程模塊，五級槍械彈藥。差不多也有這個數了。
另外地上也不能沒有防備，夜之都這麼亂，還要時不時去海里撈貨，北區工廠也在準備佈防，雖然無人機太貴買不起，但好在庫裡有不少榴彈導彈RPG可以用，於是橙子也找人聯絡，增購了兩臺二手的叄式SMS，並加裝榴彈炮發射模組。並走老兵渠道又配置一批狙擊槍和五級彈。
當然，還少不了得扣掉這批三頭犬的安家費和工資提成，蟠龍公司賬上的資金就去了一半了。
這樣把李蟠私人賬戶裡，公司的九千萬佣金全算上，他能動用的資本大概就是四個億現金，兩個億黑金，在必要時，就用這些錢來做這次黑油交易的預付款。
嗯，畢竟黑油這種東西，價格實在不好估計，太平年代就無人問津，戰爭時代就有市無價。
因爲按照望山的說法，黑油的保質期確實太短了，雖然不知道這東西原理和配方，但本身大概有半衰期之類的特性，新生產出的批次，未開封的時候存儲期大概也就一年，實際上考慮到庫存和運貨調撥週期，到手的產品一般只有半年的保質期了。
而一旦開封，就得立刻使用，又會因爲不同的子彈配方，不同的實驗環境和生產工藝，不同的戰場環境，持續時間進一步下降，所以極端情況下，配好的狙擊子彈，也就一個月的有效期了。
他們三頭犬戰鬥小隊，一般是買1L的小包裝，調合狙擊子彈用上一點點，每發子彈3到5個毫升也就差不多了，差不多調和兩個彈藥基數，四個狙擊手分着用，正好可以每天打一發，一發帶走一個公司狗，一個月的戰備倒也足夠了。
在和平年代，這樣的小包裝市價差不多是一瓶2500萬，這算下來塗上黑油，一發子彈的成本就要增加十二萬，還不算其他定製材料的消耗呢。
當然啦，部隊是長期採購的穩定客戶，而黑油生產方看在安全局的面子上，也有折扣，三頭犬內部自然也有戰備津貼和戰損報銷，所以望山他們的到手價差不多能打個對摺，每升1200多萬。
不過這種特惠價你公司就不用想了，這種時候無人機都能翻五倍，你黑油漲個二十倍簡直基操。李蟠粗略一估計，這隨隨便便來兩噸，說的輕巧，沒個一萬億怕還真談不下來。他手裡這六個億隻能當敲門磚，付個定金怕都不夠咧。
但是你不買又不行，如今各家公司都在緊急拉戰備，伱動作慢一點，不止一點油水撈不着，搞不好這些油水還要反過來澆到自己頭上，何苦呢？
而且和香料比起來，黑油還算是便宜的了，就算再漲個二十倍，估算一發狙擊子彈成本增加三百萬，其實也可以接受吧？
畢竟人家公司狗的義體可都是上億的戰鬥力呢！
划算！買買買！
於是做好了前期準備，李蟠就和望山兩人，坐上穿梭機，一邊臥槽！尼瑪！得相互交流情報，一道前往附近軌道的CERES-SPACEFARM-VI去見黑油經銷商。
說到這些藏身在小行星帶秘密基地的黑油製造商，其實也不用多說，又是高天原的殘黨。
不過不同於地上那些保守派大佬，捧委員會臭腳的合衆會天龍人，或者極端的赤天狗叛亂分子。這些殘黨的立場更接近封魔，不，其實更接近於秋山家族。
他們起源於初代織田建立的馬廻母衣衆，是隻對家主負責的心腹，負責傳令和警衛的親衛。高天原成立後，也相當於織田系的直屬幹部，親衛隊，使者，倉庫管理員，秘密科學家。
他們相互之間沒有從屬關係，只對織田氏直接負責，替家主管理各種核心項目，比如研究超級科技，管理秘密倉庫，守衛實驗基地。隱藏在世界各地，宇宙真空之中。連家中的宿老，軍方的勢力，和財閥集團都不能染指。
不過隨着高天原樹倒猢猻散，在羣龍無首的情況下，這些心腹也開始動用手上的勢力和資源，爲自己謀福利了。有的人就投靠各方勢力大佬，有的就聯繫赤天狗，而掌握黑油的這些人，自然也待價而沽。
不是他們不想找個靠山，主要是黑油的利潤和價值太大，確實得小心謹慎。
畢竟想也知道，夜氏集團是不會放任黑油這樣的戰略資源，落到外人手中的。所以本地絕大多數的產能，早在停戰時就被奪走了。夜氏的艦隊也一直在小行星帶出沒，搜尋這些秘密煉油廠，嚴厲打擊黑油走私。
而艦隊也好，安全局也罷，還有高天原和其他公司，自然也並不想被夜氏掐着喉嚨，被壟斷了本地黑油供給，那價格不是要飛上天，真打起來一個有油一個沒油，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了？
但你讓他們爲了那點黑油，撕破和平協議，跳出來站臺和夜氏作對，又實屬想多了。最多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爲了維持黑油的市場，明裡暗裡得支持這些黑油生產商，通風報信不讓他們被夜行騎士團剿滅罷了。
抵達CERES-SPACEFARM-VI空間站，李蟠也是驚訝得發現，這裡的環境和VIII那邊又有不同。如果說是餿肉罐頭，這裡還真就是個農村。
進入空間站，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碧綠，宛如進入了雨林中一般。
這些是無土栽培的糧食作物，無機培養皿中爬滿了肥蛆，中央的玻璃穹頂裡有人造太陽，輻射出刺目的模擬陽光，整體溫度也調整得偏高，把整個空間站設置成溫室。
基本上每個空間站羣，都會有幾個太空農場，畢竟比起用飛船直接從地球拉蔬菜，還是本地生產的性價比高一些。
其實這年頭有火星糧食基地種土豆，在火星PLANT大規模工業化合成營養膏，用超級貨輪運輸，補給一波足夠你一個空間站的人吃個十幾年的。而且現在營養膏也都調過了，難吃是難吃了點，但各種微量元素都有，肯定吃不死人。
不過這人吧，就突出一個矯情。
太清淡了他就想吃點油水，吃太膩了他又想來點青，有的人吃飯還一定得喝口湯……
但說實話，沒日沒夜關在太空棺材裡已經很壓抑了，QVN網絡信號不好，不能開美食超夢的時候，吃上個把月的牙膏早晚能把人吃瘋了。
因此各種有機綠色食品，一直是如今消費奢侈品市場的頂流。不要說派駐空間站的公司狗們會專門消費，連礦工們也時不時得，願意拿出五百塊買一個蘋果獎勵自己。
而這次和黑油經銷商會面的地點，就選在一家餐廳。
李蟠瞧瞧門口的菜譜，都是本地空間站的新鮮蔬菜和蛆蛋白調味肉，就突出一個有機自然無公害，一眼望去每道菜都特麼是四位數的，也是不禁翻了個白眼。
得，總之這頓得老子請唄，人均一萬也太貴了吧……
“這位就是塞特先生吧。鄙人是金森貿易商社的金森五郎，這是我秘書葉列娜。”
“金森社長你好，感謝同我們會面，這位是我們蟠龍建設的李社長。”
“您好您好，這是鄙人的名片。”
“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望山約的客戶倒也蠻準時的，浮空車掐着點抵達，從車上下來兩個穿套子，咳咳，穿太空衣的公司狗。
金森五郎看起來是個標準的高天原社畜，一絲不苟的正裝，擦着髮油，戴金絲眼鏡，額頭鋥亮，非常符合公司狗的刻板印象。刻板到幾乎沒啥顯著特徵，簡直彷彿那種租用的VK仿生人。
而他那個秘書就很臥槽了，這是個金髮藍眼的白人，超模身材，前凸後翹，就穿那一身半透明的太空衣，禮服一樣裹在身上，稍微調了下色，反射紫外線，遠看着好像是紫紅色禮服，但走近了依然是上下通透，連義體鏈接處的金屬鏈接線都看得一清二楚。
當然李蟠和望山也不是看見巨大奈子就走不動路的雛兒，他們一瞧這葉列娜義體裝配的位置，就知道對方用的是五級的戰鬥義體，頂級的神經強化加速，光學隱形防彈裝甲，分分鐘彈出螳螂刀單分子線來要你的命。直白說就是個貼身的保鏢。怕不是寸步不離服務到家那種生活秘書。
於是四人落座，李蟠也是咬咬牙，叫了十萬塊的商務套餐宴席。
因爲是來談生意的，爲表誠意李蟠自然也沒穿上全套SBS武裝，就一身緊身膠衣，戴了個面罩遮住臉，免得一千五百億的懸賞吸引周圍人犯罪。
可哪裡想到這空間站溫控這麼高，悶得要命，走兩步已經給他捂出一身的汗，結果這套餐居然還是吃烤肉，現在火爐邊一邊吃一邊聊，簡直給他整得汗如雨下，一身汗臭。
反倒是對面倆人，有太空衣自動調節體溫，還穿那麼清涼，完全不覺得悶熱，看得李蟠都一陣羨慕，真恨不得把對方的套子扒了自己套上爽一下。
好在望山是早就習慣各種極端環境了，而且事前就和李蟠對過口徑，就由他出面和金森五郎協商，大意就是他們這些老兵從三頭犬退役，被蟠龍招募打工了，現在準備些彈藥補給，希望能長期通過金森商社進口黑油使用，最好能提供個大批量的階梯報價。
金森五郎笑道，“塞特先生是常客了，有交易記錄，又有熟人介紹，自然不會是夜氏的釣餌，和您交易我自然放心。
不過，您這個用量波動太大了，需求增長了兩千倍，風險可不止增長兩千倍。無論是生產，物流，還是回款，各個環境都可能會遇到超出我們預計的麻煩，可能反而會產生額外的成本呢。不知您能否理解呢。”
李蟠也表態，“錢不是問題，你們的貨有多少我們收多少，如果貴司可以接受，由我司承擔物流風險，派船到貴司指點倉庫和工廠取貨如何。”
金森五郎切了塊烤肉，緩緩咀嚼着思考了一會兒，衝李蟠道，
“看來李經理真的很有誠意，承蒙您這麼盛情招待，兩噸不是不可以安排，但您也知道，這東西不能備庫，暫時我手上沒有那麼多現貨。我建議，咱們先小批量得交易一次，看看雙方的實力和信用如何。
目前我們金森商社可以調撥的庫存，1L包裝的差不多還有160瓶，混裝在一批普通工業燃料裡。因爲最近市場運力不足，海關查的也緊，還有不到三個月的保質期了。
這批貨我可以按照50億的價格出給你，定金5億到賬，我提供倉庫座標。全款到賬，我提供訪問權限，貨櫃編號和產品批號，你們自行到指定倉庫提貨，可以接受嗎？”
李蟠想了想，
“三億現金，兩億黑金，我立刻就安排打款。而鑑於你這是臨期產品，本身也不方便抽檢，我要先過一遍測試程序，需要你提供一些樣品，一毫升足夠了，配合出具產品檢查成績書。”
金森五郎立刻放下叉子和他握手，“成交，樣品我現在就有。”
李蟠給了個眼色，於是望山趕緊扒拉扒拉把盤子裡的肉都吃完，然後起身和金森五郎去驗貨。
李蟠也是喝了口酒……水，潤潤喉，降降溫。
然後坐在對面的葉列娜，突然伸出腳來蹭了他一下。
李蟠差點把水噴出來。
不是，啥情況？你這保鏢還負責枕營業怎麼的？做完生意還能給老子點回扣？？
結果李蟠瞪了她一眼，她還喘上了，腳也不收回去，就一邊摩挲着，靈活得摳摳蹭蹭李蟠的膠衣，一邊發了個私人鏈接申請過來。
李蟠倒吸一口涼氣，盛情難卻，接受‘冬日晨光’的好友申請。
冬日晨光，“後面那桌是你的人？”
正在思索怎麼禮貌拒絕對方，李蟠頓時眉頭一皺，看到對方發來的視頻。
這明顯是葉列娜的視角拍攝的，她有專業間諜軟件，通過義眼實時監控整個餐廳人物的心跳和生理變化。
除了李蟠全身燥熱，從頭到尾紅得和個火爐似的，其他人都是正常體溫。望山那種乾脆是一點波動都沒有，彷彿透明的人形盆栽。
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本來有一桌情侶正在用餐，在注意到李蟠等人進入飯店後，倆人的偏差值波動明顯異常，用餐的頻率也明顯放緩了，而且突然開始用加密頻道交流。
隨着金森五郎和望山離席，那男人更是立刻離席跟了上去。看來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傢伙。
葉列娜一看李蟠的眼色也懂了，微笑着收回長腿站起來，一邊在私密通訊裡發了個新座標，一邊俯身在李蟠耳畔道。
“我們這邊的問題，換個交易地址。”
說完她捏了李蟠一把，扭着腰招呼侍從帶路往衛生間去了。
而情侶另一人也利索得跟着葉列娜去了，看來還真是衝着金森商會來的。
哇噻，搞得老子還小小期待了一下。
李蟠把視頻和座標傳給望山，對方表示收到，然後回傳了檢測報告。
樣品倒是沒啥問題，看來金森五郎沒耍花招。
於是李蟠也喝着清水，把報告傳給公司。
好在公司也知道黑油的重要性，雖然是三個月質保的臨期產品，但160升黑油量也不大，公司表示可以接受，於是財務那邊放款，李蟠總經理簽字，審批放款，從戰備資金中特別調撥預算800億，並預支付80億準備金，和蟠龍建設簽訂了《黑油採購協議》。
嗯，不是說了麼，有價無市耶！黑油按二十倍市價，一升五億採購，公司也可以接受，那有錢不賺王八蛋啊！
看到蟠龍建設到賬八十億，李蟠也是擦擦嘴，正想起身付錢，忽然靈光一閃，招來服務員，給了五百塊小費，讓人幫忙去農場裡掐了一把草。
然後李蟠就坐在餐廳裡，又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分起草，擺起卦來開盤。
這一回前頭依然先算得一個坎，算得李蟠心裡又是咯噔咯噔，暗道莫非老子還沒轉運，那怕不是這八百億還是要黃？要不還是把桌子掀了吧？
但好在他咬咬牙，堅持算下去，結果這次得了一個坤，下坎上坤相疊，就是個師卦，
所謂，
將師領旨去出征，馭馬挽弓沙間騁，百步穿楊一箭去，射中金錢喜自生。
師卦是指行險而順，身涉險地，兵兇戰危，自然是險阻無數，困難重重，但是勝敗未可知。只要你敢打敢拼，窮追猛進，衝陣殺劫，戰將破軍，把這場惡戰打贏了，那自然就能化兇爲吉，轉危爲安了。
所以比起渙卦那種努力了也沒啥用，不如躺平擺爛，省得枉費心機。
這師卦屬於有努力就能有回報，至少還給你個拼命的機會，當算是中上之卦了。
喔……這個卦好嘛！
李蟠可不是不敢拼，只是若知道拼也沒啥用，人自然就怠惰。但現在的運勢一轉，雖然環境依然惡劣，卻有機會能搏出個頭彩回來，又何樂而不爲呢？
而且八百億比四百億多一倍耶！！
好！轉運了轉運了！搞起搞起！
得了吉相，李蟠也是心中大定，幹勁十足，不禁拍案而起。
然後“轟！！”得一聲巨響。
餐廳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