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蝴蝶託在手裡,看見蝴蝶的翅膀上寫着三個字:“忘夫崖。”
半夜三更,她去忘夫崖幹什麼?莫非有何急事?
自從花無嶺邂逅之後,還沒有這樣單獨相會過。
他偷偷溜出天龍洞,跟隨蝴蝶來到一座高山。一個跟月光一樣柔和的身影在一棵蒼松之下,她的腳下就是一塊巨大的挑巖,挑巖下是萬丈深谷。巨大的溪流在彎道中與岩石撞擊,揚起陣陣如煙般的水霧。
“你來了?”
襲娘側着臉,聲音憐憐的。
“襲娘找我來,是不是有重要事兒相告?”
襲娘轉過身來,她沒有回答石生的話,卻反問石生:“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望夫崖。”石生答道。
襲娘心中一陣竊喜,她接着又道:“最近你可是好得意啊?怎麼沒想過與我分享分享?難道在你的心裡,一點兒都沒有我嗎?”
石生遲疑片刻,道:“這點小事兒,襲娘也知道?”
襲娘裝作不滿道:“別忘了,在你的身上,可是有我的千年梨花印,就算你到了天涯海角,我也知道。”
石生下意識摸了摸胸口上的千年梨花印。
“石生,離我近點不行麼?”襲孃的話說得百般嬌柔。
“嗯。”石生嘴裡答應着,但腿沒有動。
襲娘知道石生並沒有走過來,於是長嘆一聲:“算了!既然覺得難爲情,就不必免強!我襲娘,好歹也是一門之主!在天彤帝國,男人可是隨我挑。今天,就當大家沒來過好了!”
襲娘望着崖外,石生卻看着襲孃的背影。二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久。
“時間不早了,我看襲娘還是早點回去睡覺好了!”
“不要找藉口。”
襲孃的語氣帶着憂鬱、委屈和一點不滿。她以爲石生這個花季少年,面對她這個婀娜娉婷,風姿綽約的少女之身,且又在這萬物情涌的星空月夜之下,一定是自己能夠傾訴之人,沒想到他卻生怕離自己太近,始終站得遠遠的。想到這,襲娘不禁傷心起來。
大家都是花季少年,石生當然知道襲娘在想什麼。可是,他記得包爾綿師父說過:“在修成正果之前,絕不許靠近女色……”
石生不敢違背師父的話,但此時,拒絕的最好辦法,就是儘快離開這裡。
“襲娘,對不起,我要告辭了!”糾結了好一會兒後,石生決意要走。他擡頭望一眼天空,縱身一躍,馭風而去。
戈壁大地,綿亙數千裡。這裡是九霄大陸最荒蕪的地方之一。遍地石塊、沙礫,日間地表面溫度達八十度以上,夜間則零下五六十度,溫度之差十分懸殊。
不過,可能是地勢和氣候的緣故,這裡的沙子大多是金黃色,乾淨,顆粒均勻,在太陽光之下,金燦燦的,宛如滿地金沙。
但是,就在這樣的一片土地上,三個大魔成尊各自佔地爲王,自立斷頭門、百曽門、火窟門。每一個魔門,又網羅各種各樣的數以億計的魔物,如魔鳥、魔蟲、魔蒼蠅、魔蟬、魔蟑螂、魔松鼠以及魔樹魔草魔花等等。魔羣越大,勢力越強。三魔門之中,數火窟門的勢力最大。
石生和包爾綿在山林瓜子引導下,來到第一魔門斷頭門的門域,雙腳剛踏在金子般的沙土上,數十丈的範圍裡,沙土立刻像鍋裡開水一樣翻開,從沙土底下爬上來數以萬計的有毒螞蟻。這些螞蟻有小狗一樣大,黑色、紅色、藍色、啡色,還有些叫不出名字的顏色。
毒螞蟻的腿有大人手指頭一樣粗,每爬一步就像人走路一樣的步幅,至少有一米的距離。
這些螞蟻張着血紅的大嘴巴,正一步一步向他們逼近。
石生看一眼包爾綿和山林瓜子,只見他們鎮定自如,絲毫沒有防備之意。
來到異國異鄉,舉頭滿目蒼野,面對如此怪異、衆多和兇猛的魔蟻,三人彷彿四面楚歌,孤立無援。
不過,這些螞蟻好像並不敢貿然進攻,只是圍繞着他們三人,轉來轉去,似乎在尋找着進攻的機會。
螞蟻的嘴巴像一個個特大號的鋼鉗,要是給它咬一口,恐怕手臂大腿都能咬斷。
石生覺得手癢癢的,總想滅上幾隻,殺雞儆猴。但山林師父沒有吩咐,他只好忍着,也不好吭聲。
“老瓜子,怎麼辦?”包爾綿師父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
山林瓜子似乎經歷過這種場面,他從從容容,鎮定自若,應付這一切似乎早就胸有成竹。他說着“別急”,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塊藏藍色的木牌子來。
木牌子像是一件很古老的器物,上面刻劃着各種各樣古怪的圖案。只見他左手托住木牌子,右手放在木牌子上面。不一會兒,木牌子發出橘黃色的光茫,這些光茫像會流動似的,一層一層的向外擴散,一直擴散到十多丈的地方。光茫所及,魔蟻即刻掉頭,回到爬出地面的位置,扒拉幾下就消失掉。
石生想,山林瓜子怎麼不直接把這些魔物殺死呢?後來他才知道,這是對魔魂的敬重,如果直接把它們殺死,許會招致更多魔物的攻擊,這叫做“上天敬天神,入地敬魔魂”。
三人選擇向東走。
大概走了有半個時辰,只見前面出現許多崗子。這些崗子既不是山,也不是土堆,而是地底下魔物力量膨脹爆發拱起來的山崗子。崗子越高,說明地下魔力越強,它是魔力的標誌、象徵。
山林瓜子一直拿着他那塊木牌子,像隨時準備應付從地下冒出來什麼魔物。
忽然間,數百丈外的地面上捲起了一幕塵煙,金黃色的塵煙沸沸揚揚,如金色的紗帳,很快就越揚越大。
“站住。”
山林瓜子驚喊一聲。只見他雙眉緊簇,眼睛緊緊盯着前面的塵煙。包爾綿冷享一聲,道:“天匪,天鯨鴉!”
“天鯨鴉?”
在石生眼裡,遠方只是金黃色的一大幕煙塵,數百丈寬,數十丈高,塵煙中什麼也沒看見,師父爲什麼說是天鯨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