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戰整編我早已熟悉。
但是整編的消息傳到增援部隊裡的時候，還是炸鍋了。
許多軍官怒吼着“憑什麼整編我們？我們是來增援的，不是接收整編的，我們是新軍部隊，憑什麼要把我們整編。”
事情鬧的很嚴重。
可是不整編，便不能有效的指揮，便沒有戰鬥力。
我握着拳頭，對小貓兒說“去，所有反對整編的人都抓了。”
“全抓啊？”
“全抓。”
小貓兒衝出去了，帶着幾十號兵，挨個兒把抗議的人全抓了起來。
我對板頭說，“去，領五百人歸你二營，不聽話的全收拾了，沒有時間拖，速戰速決。”
“是，團長。”
士兵們在還沒有聚集鬧事的時候，我就已經把他們分成三撥，安排在三個營裡。
營裡再重新分。
很快就把一千五百號兵分散在整條戰線上。
小貓兒抓了一百多人，問我“我草，怎麼處理？”
“全押走，送出陣地外就放了，要是敢回頭，就地擊斃。”
“是，團長。”
快刀斬亂麻，不給他們挑唆的機會。
火線提拔，我一箇中校，直接提成副師長，暫代師長。
師長，已經屬於很高的軍官了，雖然戰時的師長顯的不算什麼，但也非常高級了。
但是基本上很多人也到止步在師長，因爲再往上，位置就那麼少，別人都佔着，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爬上去的，後來我發現，師長，已經是火線提拔的最高的級別了。
沒有人可以在打仗的時候從師長提拔成軍長。
而且，我只是有個暫代師長的名號，我手裡，還是隻有一個團。
還有一點，師部的軍官，是司令部直接任免，雖然會考慮師長的意思，但師長沒有決定權。
可一旦成爲師長，意味着我可以組建師部了。
老虎山的戰鬥持續着。
日軍的攻擊一直沒有間斷，剩下的三千多日軍又接連發起了三次衝鋒，都被擊退。
到第三天晚上的時候，日軍的增援部隊趕到。
指揮部。
張培梅將軍怒吼着。
“王靖國，他都不敢來見我，哼哼，怕我殺了你嗎？我是真想殺了你啊，武忠困守老虎山，沒有援兵，必死無疑。發電，除19軍以外的所有部隊，給我到吉縣以東集結，準備支援老虎山。給騎三師發電，進攻臨汾。”
“是，將軍。”
王靖國帶着兩萬軍隊後撤，但是他沒有過黃河，他不敢，沒有撤退的命令，他不敢退出山西。
他收到了閻主席的電報。
就四個字。
死守山西。
他不敢跑了，真的不敢了，張培梅雖然是執法總監，但他沒有殺軍長的權利，但是閻主席的命令必須聽，死守山西的意思就是，閻主席也不想逃。
他給閻主席回電。
“這是山西最後的力量啊，二十年根基，恐毀於一旦。”
閻錫山的回電還是四個字。
死守山西。
王靖國的撤退，使晉軍喪失了大片的山區，並且將我們暴露在日軍兵鋒下，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日軍的作戰意圖是速戰速決，在春節的時候爭取結束戰鬥，但是，戰局僵持了。
老虎山，成爲日軍無法攻克的壁壘。
春節來的悄無聲息。
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日子。
五天裡我們遭受了日軍十幾次進攻，日軍依然不能攻克。
春節的那一天早上。
有一個日本軍官舉着白旗走了上來。
“別開槍，我來商議停戰。”
這是第一次遇到陣前停戰，仙本的部隊在一天向各個戰場發佈了停戰令。
日軍軍官舉着白旗上來，我們沒有開槍。
“讓他上來吧。”
日軍軍官是個很年輕的日本人，但他能說一口流利的東北話。
“您好，您是長官吧？”
我點頭“我是這裡的最高長官。”
他向我伸出手“您好。”
我跟他握手。
“你們要停戰？”
軍官說“是的，鑑於戰局僵化，仙本師團長決定停戰一天，你們可以過你們的春節，我們可以收攏陣亡的士兵，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事情，師團長希望你們能夠接受這個停戰約定。”
停戰一天，當然是好事情，至少可以讓我的中國兵們好好過個年。
我望了望我的士兵們，我同意了“好，我們接受停戰約定。”
“今晚是除夕，明天是春節，我們的停戰時間到後天早上六點。”
“可以。”
“長官，我不得不說，我個人很敬佩晉軍的勇敢和頑強，儘管有一部分晉軍戰鬥力低下，但是大部分的晉軍都是值得尊敬的，若是沒有戰爭，我個人非常願意與你們交朋友。”
我冷笑一聲“你們的天皇可是不大喜歡我們啊。”
“哎。”軍官嘆了口氣“國家之間的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決定，我們都是爲國盡忠的士兵而已。”
於是我們停戰了，真的停戰了。
整個臨汾山區在除夕的時候完全停下了槍聲，日軍派兵到陣前收攏屍體，我們也收攏了我們的戰士。
我們爲他們挖了墓坑，埋葬了兩千具屍體。
然後點起篝火。
整座老虎山上都是篝火，日軍陣地也同樣是篝火。
那是戰爭裡難得的寧靜。
每個人都在告訴同伴，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讓我們好好的過個年。
指揮部裡，徐麗給我們做了一大盤餃子，除夕的晚上，我，神仙，二狗子，豹子，徐麗五個人圍坐在火爐旁吃着餃子。
豹子吃的最多，沒完沒了的扒拉着。
“你特麼沒吃過啊，慢點兒，給我們留點兒。”
豹子就哭，眼淚就下來了。
“今天，本來該一家人吃的，我替他們多吃點。”
日本人，屠了他全家。
神仙點頭“對，幫死了的人多吃點。”
我覺的氣氛壓抑，我就問徐麗“妹子，小貓兒到底親過你沒有？”
“哥，我發現你可壞了。”
我就摟住徐麗的肩膀“你就悄悄告訴我，我不跟他們說。”
徐麗搖着腦袋“不說，不說。”
“不說就是有了？”
“哼，我就不說。”
“妹子，我跟你說，小貓兒要是敢跟你動手動腳的，你就揍他，揍不過你喊我，我給你揍他。”
徐麗反擊“你還是關心關心你的葉曉雪姐姐，凌美子嫂子，和孫文慧局長吧。”
嘎吱，門就開了。
“孫文慧是誰啊？”凌美子的聲音傳進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你來幹什麼？”
我怒吼着“不要命了啊，都什麼時候了還敢來，子彈不長眼你不知道啊。”
她不理我，走到我旁邊就坐下。
“哇，有餃子吃，還有筷子嗎？”
徐麗給遞過來筷子“嫂子，外面很危險的。”
凌美子似乎很享受徐麗叫她嫂子，她笑着不說話，夾起餃子，在我的碗裡蘸醋吃。
“真好吃，妹子，是你做的吧。”
“嘻嘻，當然是我啊，他們幾個連面都做不了。”
她一邊吃，一邊打開一個布包，拿出一包壽司。
“給你們的春節禮物，壽司。”
徐麗跟個傻子一樣大叫“哇，我好久沒吃過了。”
豹子就撇嘴“大米，不好吃。”
我們就笑。
我握住凌美子的手，她也抓緊我，我們沒有說話，各自吃着東西。
春節，本就應該是團聚的日子，她來了，陪我。
我問“有酒嗎？”
所有人都搖頭，凌美子也一擡頭“我忘了帶酒了。”
“沒事兒，豹子，出去找去，四千人的隊伍，不可能找不出點酒來。”
豹子又撇嘴“大哥，我沒錢啊，到現在就給我發過二十塊錢，我都花了。”
“你怎麼這麼能花呢？”
凌美子就晃我的手，然後拿出一塊銀元給豹子，“嫂子請的。”
豹子就是個狗臉，立馬笑起來“謝謝嫂子。”
沒用多久，豹子就回來了，拎着兩瓶汾酒，“嫂子，剩的錢。”
我們拿茶缸倒上酒，所有人舉着酒杯。
“來，大家過年好，祝明年，所有人心想事成，都能結婚，來，幹了。”
凌美子也喊“好，都能結婚。”
酒喝乾，再倒滿，徐麗和二狗子喝了一點，剩下的都讓我們四個喝了，一人喝了能有半斤。
神仙的酒癮也上來了。
“豹子，再，再找一瓶酒去。”
豹子就說“還喝啊？打仗呢，不怕日本人衝上來啊。”
我就笑“日本人說話還是挺算話的，沒事兒，去找吧。”
第三瓶酒打開，我也漸漸有着醉，我拉着凌美子的手，卻想着葉曉雪，葉曉雪家裡是釀酒的，那姑娘能一口氣喝一瓶。
凌美子的酒量也還好，她現在臉蛋紅撲撲的，靠在我懷裡，無聊的玩着我的手。
我問神仙“我這媳婦兒怎麼樣？”
“好，好，真好。”神仙笑的真開心，我們纔不會在乎凌美子是不是日本人，我們在乎的是，她是一個好女人。
一晚上都沒有槍聲，我們在指揮部裡盡情的喝着酒。
“我這麼好的媳婦兒，就是娶不起，怎麼辦啊？”
神仙說“好辦，好辦，我借給你。”
我勾住他的脖子問“你能借我多少？”
“你給我的那兩百四十塊，都借給你。”
“起開吧，那是給紅姐的彩禮，那能借嗎。”
神仙笑着“她的，就是我的。”
我又轉過去摟着凌美子，問她“兩百塊能不能嫁？”
“能嫁。”她毫無異議。
“一百呢？”
“能嫁。”
“十塊錢呢。”
她捧着我的臉，一嘴的酒氣“能嫁能嫁能嫁，都能嫁。小壞蛋。”
“叫哥，不聽話打死你。”
“哼。”
她不在乎錢，或許是因爲她已有錢，他跟葉先生的交易正了二十根金條。
我就發現我身邊的姑娘們都是有錢人。
徐麗家是開飯店的，葉曉雪家是釀酒的，孫文慧也有錢，我懷裡這個有二十根金條，紅姐也有金條，林薇薇也是知識分子，家裡挺好的。
可我身邊的男人就實在慘了點，一個個窮的賣褲子都得先打補丁。
沒辦法，當兵的是真窮啊。
那時候的愛情是真好，雖然條件也講，但是沒那麼嚴重。
我跟凌美子說“忘了告訴我，哥們兒又升職了。”
“是嗎？現在是什麼職位啊。”
我雙手把她抱住，親了她一口“你要當師長夫人了。”
“師長！”凌美子驚訝的說道“團長直接就變師長嗎？這也太快了吧？”
我說“臨時的，這一仗打完說不好就撤了。”
她又捧住我的臉，她總喜歡捧住我的臉“你好厲害哦。”
“哎，一般一般，太原第三。”
“照你這個速度，咱們結婚的時候你就是軍長了。”
“拉倒吧，能抗上少將我這輩子就滿足了。”
神仙忽然就說“能給我個少校，就光宗耀祖了。”
我纔想起來，我的軍官們多還沒有軍銜。
我拍着胸脯說，“我給你要。”
“二狗子，去，給孫楚將軍發電，就說提升神仙少校，板頭，小貓兒上尉，豹子給要個少尉，去，馬上去。”
“好。”二狗子出去了。
這是我送給他們的春節禮物。
司令部第二天就回復了，神仙的上尉，板頭和小貓兒中尉，豹子少尉，司令部的意思，大概要打完仗纔給少校。
我摟着我的女人，和神仙把一瓶酒喝完。
我感覺特別幸福，有我的兄弟和女人陪我過年。
凌美子不安分的在我懷裡亂摸着。
其他人都趴着睡覺。
我就那麼抱着凌美子睡了一夜，什麼也沒有做。
“妹子，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我摸着凌美子的頭髮，她簡直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
“你還記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在太原，我把你叫到一邊，說想和你說說話。”
我點頭“當然記的。”
她擡起花癡的臉“我那個時候就覺的你好帥，可是又怕你殺了我，我就有一種特別想征服你的慾望。”
“你成功了，我是你的了。”
她滿足的點頭“嗯，不過你這個人太花心，女人又多，我現在在想怎麼收拾你的那些女人。”
我心裡發毛“你想怎麼收拾？”
“我訓練過，打，她們肯定是打不過我的，不過我又怕她們說我是日本人，這是個大問題，我怕她們拿這個攻擊我。”
我就笑，“你不是日本人，你是我的日本人。”
“你敢和葉曉雪這麼說嗎？”
“額，我試試。”
“切，你不敢，葉曉雪會揍你的。”
她忽然又問“說，孫文慧是誰？”
“我的，八老婆。”
她猛的擡起頭來“不行，八個太多了，絕對不行。”
“哈哈哈哈，煞筆。”
她看出來我在開玩笑，捶了我一下。
“兩個老婆還不夠嗎？葉曉雪一個，我一個，雖然你是師長，可師長也不能想娶多少就娶多少吧。”
我就說“好像師長的確是可以想娶幾個就娶幾個。”
“不行，一定不行。美死你，只許娶我一個。”
我問她“那葉曉雪呢？”
“嗯，最多再娶她一個。”
我掐着她的臉“咱家是你主事還是我主事？”
她想了想“都行。”
我緊緊的抱住她，她太迷人，也太誘人。
我吻她，她迴應我，我喜歡吸她的舌頭，那種感覺很爽，很難忘。
徐麗歪着頭看我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問“親嘴，很舒服嗎？”
我就和凌美子一起笑。
我抱着凌美子，對她說“把舌頭伸出來。”我撲上去，狠狠的吸住。
徐麗捂住眼睛“流氓，兩個大流氓。”
“哈哈哈哈。”
我和凌美子已經變的很不要臉。
春節那天的太陽很溫暖，照着老虎山的陣地，士兵們躺在陣地上曬太陽，感受着難得的和平。
那一天每個人都很開心。
和平來的太不容易了，也許明天我們就都會死，可今天，我們還能享受一天的和平。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陣地上，凌美子就坐在我懷裡，附近的士兵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們，我們毫不理會。
凌美子忽然變的很傷感。
“爲什麼戰爭這麼殘酷啊，國家和民族，簡直都瘋了，所有人都瘋了。”
我說“不一定，不是所有人都瘋了，是所有人都不反抗。”
凌美子說“大家眼光都看的很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因爲不一樣才變的更好，殺伐，征服，把這個世界變成一個樣子，我很難想象那個世界會是什麼樣子。”
我點頭“強權，總是喜歡殺人，沒辦法，這個世界真的不是幾個人可以改變的。”
她就那麼躺在我懷裡，問我“你說，我是不是叛徒？”
“那要看，你是否覺的日軍做的是對的。”
她搖頭“不要說對錯，我只是覺的，戰爭太殘酷了，我每天都會看到很多無辜慘死的人，日本人殺中國人，中國人也殺日本人。”
我就問她“爲什麼大多數的日本人都要這麼做？”
她說“因爲大家都沒有辦法，日本兵，和中國兵一樣，都是沒有辦法。”
我嘆氣“讓一小部分人決定一大部分人的命運，真的很可悲啊。”
她說，“所以，如果我們改變不了，我們就走，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可是，這裡就是我家啊，我能到哪裡去？”
她望着我的山河“去一個自由的地方，一個沒有戰爭的地方。”
“有這樣的地方嗎？”我問她。
她點頭“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