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拌了一會兒, 倒也是自動地停了下來,李黎回頭看向一幸,興致勃勃地道:“姐姐, 以後你要是生了個女兒, 我們來訂娃娃親吧, 聽說娃娃親很好玩的。”這話說得似乎她肚子里正懷着一個, 只等着時間到了生出來就行, 身後連林子衍都在笑,因爲不好太大聲,所以聽起來悶悶地, 其它的人也都憋着笑,李黎還在問着:“姐姐, 你覺得怎麼樣, 如果到時候你們生的是個兒子, 那就先拜把子,等你和八哥生了女兒, 再來定娃娃親,怎麼樣。”一邊說着一邊看向林子衍:“八哥,你說怎麼樣?”
還是頭一回,林子衍被叫八哥也能笑容滿面,春風得意, 壓根兒不去管她紅到極致的臉頰, 興味盎然道:“行, 這好說。”
一幸已經連頭也不敢擡了, 又氣又羞的, 他的話比李黎的更露骨,把生小孩說得跟捏泥人似的, 以爲小孩子那麼好生,捏一捏,擠一擠就出來了,再說,他們都還沒有結婚,怎麼能生小孩。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客廳裡坐到散夥的,回了車上,臉頰上還是滾燙滾燙的,大冬天的,將車窗打開,仍是驅不散全身的熱意。
他和她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她心裡憋着一股子悶氣,也不想理他,徑自將臉撇過去,看車窗外的夜色。
一直到他將什麼東西塞進她手裡,她才轉過頭來,攤開掌心,原是方纔一起買回來的小老虎玉佩,還沒問,他便先說了起來:“拿好了,不夠我以後再去買。”竟是笑得爽朗極了,眼裡還帶了幾絲黠意。
終於明白了,原來買玉佩打得是這個主意,還真的把她當母豬了,難怪連老七也說他是名字取得好,子衍,子衍,真的是繁衍子息,一個就夠了,還想要幾個,再說也得她願意纔可以,一個人自作主張,也不顧及她的面子。
手裡還拿着那枚玉佩,到底是質地良好,握在手心裡也是沁涼一片,很是舒服。可礙着方纔的情形,心裡留了一塊疙瘩,復又將那玉佩還給他:“我不要,你拿回去。”賭氣似得說出來。
他臉上的笑意一刻也沒有消散:“那是給我女兒的。”一聽,更覺得來氣,像個痞子一樣,花言巧語,一會兒說是兒子,一會兒又說是女兒,索性不理他。
許是見她沒有動靜,且整個人都是挨着車窗,他才伸出手去拉她的手:“一幸,一幸……哎……你理不理我?”
“看我正開着車呢,還騰出手來安慰你,多危險的事啊,你還不理我……”
“哎,我說你還真不理我啊……宋一幸,你說話,你給我把臉轉過來……”
“宋一幸,回頭好好教育你,是誰說的要相夫教子的,這還沒結婚呢就不理我了……”
“哎,哎,宋一幸……”
好不容易到了小區樓下,她早已憋得肚子都疼了,兩頰邊也是痠疼痠疼,還不能當着他的面笑出來,車子一停下來,拿了包便走,連拜拜也沒和他說,只怕自己一說話便笑岔了氣,所以一邊走一邊還拿手掩着嘴。
他還沒從車裡下來,瞧見她一路小跑的,還不時拿手擦拭,知道她面子薄一時還以爲是剛纔的話說重了,或是今晚太由着他們胡鬧了,把她給惹哭了,急急地拿了車鑰匙去追她,連喊都沒喊,追上她的時候,一幸正走到三樓,以爲他走了,所以忍不住一邊走一邊小聲的笑。
剛想着繼續跨上樓梯,便叫人扯了下來,順勢跌在他懷裡。臉上的笑意還沒散,兩個人面對面,一個笑,一個奇怪。隔了一會兒,他終於弄明白了,加了手勁,將她困在樓梯轉角的角落裡,笑得不懷好意,臉也貼近了,脣近乎咬上她的耳垂,聲音嘶迷低啞:“宋一幸,很好,膽子變大了。”
離得太近,幾乎貼在一起,連呼吸都不暢起來,一幸推他,悄悄在心裡腹誹:難道她連笑也不行。
早已猜出她的動作,越是推,他便越貼得近,樓層裡漆黑一片,他的手趁她不注意一溜兒襲上她的腰,聽得她預期中的抽氣聲。
“還理不理我,還笑不笑我。”
憋屈的聲音微不可聞:“林子衍,你走開。”
“要好好教育你,不聽話要受罰。”
“你要幹嘛?”
“犯了錯誤要改,老師怎麼教的,知錯能改纔是好孩子,說,你改不改?”益發靠着近,手並着脣不規矩起來。
欲出口的“我沒錯”生生變成了“我改”,可是改什麼腦子裡還是一團迷糊,她哪裡有錯了。
他的頭正埋在她頸間,聽她說我該,只“哦”了一聲,模糊不清。
“林子衍,你走開一些。”
……
“林子衍,你幹嘛?”
“林子衍,你說話不算數。”
“林子衍,你走開。”
掙開的時候早已是氣喘吁吁,知道她怕癢,還一個勁兒地將手放在她腰上。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不發出笑聲,樓道里那麼靜,萬一遇上熟人怎麼辦。上回意外叫人看見了,這回說什麼也不能在同樣的地方再惹笑話。
原本便是憋了好久的笑,這下子累積多了,兩頰更是痠軟的厲害,整個人都是散散地靠在牆上,卻不忘睜大眼睛去瞪他。真恨不得拿起手裡的包狠狠去掄他幾下,才能解了心中的氣。
他一隻手被她推開了,另一隻手又快速地伸出來,照着她的下顎撩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喲,喲,怎麼了,怎麼這麼怕癢。”
她咬牙切齒,穩了穩語氣:“林子衍,你這個流氓。”
“咦,還說我是流氓,我這是在教育你,知不知道呢,妻不教,夫之過,誰讓你今天騙我來着,我是你能騙的嗎,我可是你老公。”
反正她也無言以駁,索性閉起嘴來,只拿眼神殺死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這麼能饒舌,自從在一起後,她便越來越說不過他。
好吧,這樣持續着也不是辦法,反正都說不過他了,再站在這漆黑的樓道里也沒什麼意思,晚上也鬧了一陣,笑了一陣,倦意早就上來了:“我要上去了,你快點回去。”說完越過他:“我上去了。”
“哎,我說你怎麼就這麼不關心我呢,這樓道里那麼黑,你讓我一個人,出了事情誰來娶你啊。”
“林子衍,你一個大男人能出什麼事情,快點回去。”聽見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嘟囔了一句什麼,然後便是下樓的腳步聲,她故意頭也沒回,說完直接上樓去,嘴角抿着,又笑了起來。
臨近年關,公司裡大小事務都告一段落,忙了一年,終於盼來休息時間,街市上都點綴了新年飾物,顯得喜氣洋洋,人走在馬路上,心裡也沾染了些許喜悅。
學校已經放了假,一幸父母和一運都在家裡,家裡變得熱鬧多了。明天即是星期天,上回林子衍和她說的話她倒是沒忘,所以吃飯的時候便和父母提了一提。
吃過了飯,他便打了一幸家裡的電話,是一幸爸爸接得電話,不知說了些什麼,一幸爸爸竟是樂得一陣子哈哈大笑,放了電話才向大家道:“明天找個時間,和子衍一起吃個飯,挑個日子,先定下來。”
一運因爲很長時間沒有回家,所以一直不知道一幸和子衍在一起的事情,聽了宋爸那句話,高呼一聲:“姐,你們終於修成正果了,不過姐,我還真佩服你們,明明那麼好,偏偏隔了三年才結婚。”
一幸正喝着水,聽一運這樣一講,回頭見他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都忘記了要說什麼,幸好一運也沒有追根究底,她便繼續喝着水,假裝沒有聽到。
第二日上午去了公司,整理了一些重要文件,將之前遺留的瑣碎也都一一完成,下午早早便回了家裡,明天開始公司便正式放年假了。
想着晚上要和林家一起出去吃飯,心裡頭竟是撲騰撲騰跳個不停,回了家還早,自己家裡五個人,林家也只有林奶奶和子衍,算在一起總共也只有七個人,且都是熟悉的,可自公司出來,便一直都是緊張的。
去的是市區一家頗有名氣的餐館,年末時期,整個餐廳大堂裡都佈置得年味十足,那廊柱本是紅色的,一根根間雜在大堂中間,牆壁佈局被瓷磚做了劃分,上半部分爲紅色,下半部分爲白色,頂燈籠罩在紅色的細流蘇裡,連光線也氤氳了幾許淺紅。
吃飯的地點是二樓包間,一幸一家到的時候,林奶奶和子衍也恰巧剛到不久,菜色是一早訂好的,所以只等着人到齊了便可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