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瑤倏然起身,她有點不想再待下去,這個醜惡的記憶一直沒有消散過,而現在一根驗孕棒卻提醒着她過去發生的事實。她還能做什麼呢,只能默默地退出吧?如果她的親妹妹一定拿懷孕來威脅她的話。
“瑤瑤。”陳文斌試圖拉住曾瑤,不讓她走,他以爲這件事可以平安地過去,沒想到它還是成爲他心中的恥辱。雙眼泛紅,視線更是冰冷地看着曾璐璐。
“放開我。”曾瑤拉開被禁錮的手,心灰意冷地走了出去。
“用些下賤的手段,我是不會爲你負責的,識趣的話自己滾出我家大門。”陳文斌也只是撂下這一句,緊接着去追曾瑤了。
曾璐璐在客廳裡站了半天,下嘴脣都咬破了也無濟於事。最後只能失落地離開,但她不會輕言放棄的,哪怕姐姐跟姐夫多不喜歡她,她也會在他們面前晃悠。直到陳文斌給一個答案給她。
“瑤瑤,你聽我說——”陳文斌很怕心愛的女人生氣不理他,想要解釋什麼也無能爲力。腦袋卻又突然痛起來,鼻子像缺氧一樣難以呼吸。他知道自己要儘快換一個環境,不然接下來形象會很難看。
“瑤瑤,你先跟我進車裡。”陳文斌拉着曾瑤,身旁的人也考慮到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被關注不太好。她也該跟陳文斌好好談一次了,是去是留做個決定。
陳文斌卻選擇坐在後排,拉住曾瑤的手腕靠近她,“瑤瑤,抱着我,讓我冷靜一下。”
曾瑤還覺得這樣太煽情了些,陳文斌是想通過這樣留住她嗎?但隨後曾瑤感覺到了陳文斌的不同尋常,身體在劇烈抖動,彷彿泡在零度冰箱裡一樣。
“文斌,你怎麼樣?”曾瑤很擔心,害怕陳文斌又像上次那樣自殘。但對方好像也沒有回答她,只是越抱越緊。
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陳文斌纔沒有抖動了,一切都恢復到正常。
“文斌,我們去醫院看看吧,你老是這樣也不行……”
“瑤瑤,我好像吸毒了。”陳文斌有氣無力地道,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什麼?”曾瑤很驚訝,‘吸毒’這個詞在她的生活中太遙遠了。以至於曾瑤一時接受不了。她看着他,撫平他的頭髮,這兩天裡陳文斌幾乎沒形象了。良久她纔看出他的臉龐瘦削成尖尖的,都能看出骨頭,“怎麼回事,怎麼沾染上毒品的?”
生活中陳文斌是個嚴於律己的人,從不沾染半點壞習慣,難不成是去酒吧裡見那些客戶才染的毒癮?
“我不知道,最近我好像也沒跟什麼人交接。”陳文斌搖搖頭,似乎想到了什麼,對,好像是跟家裡的水有關的。可,家裡也沒來什麼人,瑤瑤也不在家,是不是曾璐璐搞的鬼?
還有那天發生的事特別蹊蹺,以他的自制力,就算曾璐璐脫光衣服他也不會上,怎麼就稀裡糊塗地發生了關係?
“瑤瑤,要不然我們搬遷去別處吧?那個地方不要了,反正你看見曾璐璐也會心煩。”
“能搬到哪裡去,難道工作的地方也要跟着搬嗎,太累了不方便。”曾瑤沒想過換地方,若是爲了躲避曾璐璐,在公司附近也總能看到。何況公司剛剛穩定下來,不適於搬遷。
“搬到只有你我知道的地方,公司就交給下屬打理,我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靜養一段時間怎麼樣?”這是陳文斌的真心話,父親也總喜歡養些花花草草,陶冶不一樣的生活境界。如果他們真的可以挑一個世外桃源,沒有那麼多災難多好。
“好,等你戒完毒我們就走。”曾瑤算是答應了,但卻等不到第二天警察將陳文斌帶走。
公司也暫時被封了,員工散得七零八落,理由是有人透露陳文斌私藏毒粉,還吸食大量冰毒。經過檢查,陳文斌的身體裡的確藏有毒素,現在不只要將他關押起來這麼簡單,按照刑法還要判刑。
李德全就是進了監獄出不來的例子,曾瑤好害怕,害怕以後的日子只有她一個人度過。不是說好的嗎,一起找一個乾淨的地方,看雲捲雲舒、花開花落。可這個計劃還沒能實現,現實就給了她當頭一棒!
“瑤瑤,我沒事,你放心吧。”警局裡允許探監,陳文斌正是毒癮發作的時候,其模樣痛苦萬分,似被人鞭笞着靈魂一樣。
曾瑤怎能不擔心呢,她祈求了很久的牢獄警官,他們都不放她進去,她很想陪着他,即使是受苦受難也願意跟他在一起。
兩個月後曾瑤再過來,陳文斌已經不願意見她,因爲判刑已經出來,時間最短也十年。這麼長的時間他跟瑤瑤要分隔兩地,陳文斌不忍心,所以還不如不見她。
曾瑤出來後帶着一封信函,是陳文斌親筆書寫的:瑤瑤,對不起,我已經自甘墮落了,現在的我配不上你。在這裡我學會了很多,也放下了很多,其中包括你和馨兒。太美好的東西不是我的,瑤瑤,請你珍重。下次等你拿來離婚判決書,我會簽字的。曾經愛你的文斌。
曾瑤失聲痛哭起來,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眼淚流下來將一行行的黑字都打溼了,如同滴在她心頭。曾瑤此時此刻才明白,過去的吵架和過去的災難都不算什麼,最讓她難過痛哭的是分別,是陳文斌說不要她。
其實如果陳文斌不說這些,她是願意等他的,哪怕等到老她也願意。
曾瑤回家後,將員工的工資都結算了,寫字樓也退給了經銷商,處理完所有事情她纔去找父親和陳父。外面的消息還沒有傳到小院子裡來,自從有了夥伴,陳老也掛着兒子了,即使兩個月不見也不覺奇怪。
見到曾瑤後十分殷勤地招呼,詢問她跟兒子的公司經營地怎麼樣/
曾瑤眼睛哭得很難看,今天出來是特意化了妝的,原本她打算告訴他們事實,可是最後她開不了口。
“挺好的,我是來問你們需不需要錢用?我手裡頭剛好有現金,給你們送過來。”平時也就是陳文斌將錢打到卡上,兩個老人一起吃飯、花銷,生活怎麼都過得去。
“哦,不用了不用了,你們自己存着吧,給我們也是浪費。”兩個老人一致拒絕。
曾瑤還是將紅包放在抽屜上,出來後又對父親道,“爸,我有話想對你說。”
“說吧,什麼事,這裡也沒有別人。”
“我想到外面隱居一段日子,可能一年兩年不會出來。”
“到外面去住?你跟文斌兩個人嗎,還是他欺負你了?”陳父沒聽懂意思,趕緊詢問。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不管他們,自己還活得逍遙些,管不了還傷透心。”曾父吃着桌子上的花生米,經過頤養年輕了不少。
陳父也樂得輕鬆,也就不管那麼多了,繼續喝着小酒。
曾瑤從小院子裡出來,陽光十分溫暖,她這幾天沒有睡過一夜安穩覺,心情出奇地鬱悶。經過關犯人的地方時,她忍不住又往裡面看了一眼,終於決定明天就離開。
來到家門口,曾璐璐似乎在門口等她,曾瑤開了門,不想跟她說話。
“姐……我可以在這裡躲兩天嗎?”最近韓子柒的老大又犯了大案子,曾璐璐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可也幫忙望了風,她很害怕警察連她都抓起來。
“你要住就住吧,我以後不會來這裡了。”曾瑤始終是冷冷的語氣,搶自己丈夫的罪無論是誰她都不想原諒。
“你去哪裡?”曾璐璐緊接着問道。
“跟你無關。”曾瑤回到自己的房間,將重要的東西都打包收拾好,現在雖然不需要它們,但是每一樣東西對她來說都很重要。突然,心裡一陣噁心感,她衝進了浴室裡哇哇吐了一地。吐完心裡才舒暢多了,坐在浴缸邊上許久都起不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陳文斌的離開,她心情不好都生病了。
打掃完髒污,曾瑤將衣服都裝在一個旅行包裡,只要背上她去哪裡都可以。第二天曾瑤剛準備坐公車出門,姚拉拉突然找她來了。
“瑤瑤,你這是幹什麼?”姚拉拉也聽說了陳文斌的境遇,過來探望曾瑤,順便疏導疏導她。
“我……”清晨沒吃早餐,曾瑤突然又有了噁心之感,忙用手掌捂住嘴,一瞬間面色都憋黃了。
“你沒事吧?”姚拉拉探了探曾瑤的額頭,發現並不燒,推她坐下後給曾瑤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
“大概是受涼了吧。”曾瑤也不慌張,慢慢解釋。
姚拉拉瞧着不對,隨口問了一句,“你月事多長時間沒來了?”
曾瑤愣了一下,姚拉拉是說她懷孕了吧?可是怎麼可能呢?她好長時間都沒跟陳文斌在一起了。
姚拉拉是個乾脆利落的人,拉着曾瑤就去醫院,結果一個血驗下來,是真的她又懷孕了,已經兩個月。
現在陳文斌還關在牢獄中,不知道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不過,出去隱居這是不會改變的。
“瑤瑤,陳文斌提前放出來是有希望的,只要查出來有人栽贓他就行了,你現在有了孩子,總有個盼頭。”姚拉拉勸說。
“嗯,我從開始就沒有打算離婚,我寫封信你幫我帶給他吧?”
姚拉拉答應後,曾瑤找出紙墨,“文斌,無論是情人的身份還是妻子的身份我都願意跟着你,別說現在你遠在牢獄。如今我又有寶寶了,這是上天賜的,我真的很幸福,你放心吧,我會帶好他的,等你出來。永遠愛你的曾瑤。”
曾瑤將信件給了姚拉拉,沒準備等回信離開了生活三年的a市,具體到什麼地方去隱居她不知道,隨心吧。
正如姚拉拉所說,陳文斌並不是這樣結局,他身體裡的毒三個月內已經戒掉了。並且在監獄裡吃苦耐勞,判刑時間已從十年減到八年。
寒冬十月份,a市裡的歹徒分子抓了不少,許多人都舉報了‘帥凱’這個名字。經過審查判案,最終決定黑市裡的老大是最爲禍首。其中曾璐璐也被抓了進去,在牢獄中受苦。
十一月,警官調查出陳文斌的案子是冤案,將他放了出去,恢復成正常人。陳文斌完全變了個樣子,不僅外貌,還有心態。他手裡握着一封信,是曾瑤寫給他的,每當毒性復發時,他就看着這張紙,給自己希望。
公司沒有了可以重建,客戶斷了可以重找,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妻子,他一定要找到她。
信中沒有任何地址,家裡也沒有提示的信息,陳文斌還去問過辰東,他們也不知道。這些年,他基本上沒帶瑤瑤出去過,不知道她的腳步會經過哪裡?
越是着急,就越想知道她的消息,算起來她肚子裡的寶寶也該有五個月了,他們都還好嗎?
“在牢裡睡了幾個月,你腦子沒鏽掉吧?可以打電話啊!”辰東提醒。
對,電話。陳文斌醒悟過來,他的早就被沒收了,號碼也不在了,只有借辰東的電話。即使不找記錄,他也記得她的號碼,發抖的手指按下十一個數字,陳文斌發現他竟然撥通了。
“喂。”聽筒裡響起秀氣的聲音,陳文斌聽出那是曾瑤的。一時間激動異常,生怕對方會掛掉一樣,握緊了聽筒。
“瑤瑤,你在哪兒,我來找你。”
“文斌,是你嗎?”曾瑤不確定地詢問一句,十分不相信的樣子。
“是我,把地址告訴我,我現在就過來。”
曾瑤報了地址,陳文斌將還給辰東,什麼都沒有收拾就坐車去往從沒去過的城市。第二天下午到的,經過一些人的指引,陳文斌終於到了曾瑤的家鄉。
他們在一個普通的莊稼房相遇,曾瑤恢復成最普通的打扮,粗衣布衫和藍色的棉麻褲子,據說這是本地人的衣着,顏色有些彩,不過樣式很典雅。
“瑤瑤。”曾瑤正在院子裡晾一些寶寶的衣衫,陽光灑下來,陳文斌覺得異常溫馨。他奔跑過去,將心愛的女人緊緊摟在懷裡。
“文斌”曾瑤一顆心落實了下來,她之前就聽辰東講過市裡複雜的案子,如今陳文斌能回來她也並算意外。而是歡喜地拍拍肚子,“寶寶,你爸爸回來了。”
至此,陳文斌住在田園裡,過了冬他又將馨兒接了過來。第二年春天曾瑤生下一個孩子,是個女孩,長得粉粉的,十分可愛。
“瑤瑤,明年我們再生一個吧?”這是陳文斌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只是曾瑤總以沒有經濟實力拒絕。
“那不然,我們再出去奮鬥,我爸跟你爸的資金也快花完了吧?到過年或者暑假我們再回來。”
“這個隨你。”曾瑤也想到他們還有孩子和老人,不能總在林野裡窩一輩子。
次日啓程,他們又回到了原來的城市,準備新的生活。這一次,應該再沒人打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