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撓了撓腦袋:“我怕我當不好。”
若是蕭知南、桑榆、楚南山、沈白那些人在這裡,一定會驚訝得合不攏嘴。
堂堂屠夫師叔,竟然也會有像小孩子的時候。
一個通天在一個人面前表現得如同少年一般,那麼那個人一定是他最親近也最重要的人。
白三輕笑一聲:“我看你不是怕當不好,而是捨不得那女子,當年你以爲你逃到北境無非就是想要與她長相廝守,如今怎這般蠢,爲了北境這些小事,讓人家在風雪裡等你無數歲月?”
屠夫嘆了口氣:“師傅這可不是小事情,若是我走了,不知道北境又要有多大的變動,看着這兇殘的魔獸與魔族,屠辛一身修爲本事,怎能安睡溫柔鄉?”
白三笑罵道:“你啊你,跟師兄一樣都太傻。”
屠夫:“師傅不也一樣,放不下這些嗎?”
白三怔了怔,嘆了口氣說道:“綺夢那女子肯爲你這般,你要好好珍惜,莫要辜負了人家。”
“放心吧,師傅,我定不會辜負綺夢姑娘。”
屠夫用力地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過下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忍不住問道:“師傅,你真的要去胭脂京陪着越冬前輩殺了趙袖?”
白三眉頭微挑:“不然讓趙袖那婆娘來對着我的劍宗指手畫腳?”
屠夫笑道:“師傅終於肯承認那是你的劍宗了。”
白三:“若沒有我血洗青山,藍劍能坐的上那掌門,他傳給你,也是理所應當,那本來就是我的劍宗,自然要有我的徒弟當掌門。”
屠夫:“師傅當年的事情……”
白三:“當年的事情不用說,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南山無那小子的心思,我從未怪過你們,我只是恨師兄和師姐,我爲他們做了這麼多,他們最後竟然還是那般讓人寒心。”
屠夫:“其實藍師伯和寧師伯,也有他們的苦衷。”
“一個非要扛着天下蒼生的傻子,一個非要困於家天下的白癡,呵。”
白三冷笑一聲,眼裡說不出的譏諷,不過下一刻他忽然話鋒一轉,忽然從衣袖裡掏出了那朵魔丸所化的蓮,遞給了屠夫。
“對了這是一顆種子,你好生收着,來年會開花。”
屠夫看着那飄來的紅蓮,瞪大了眼睛,感受着那洶涌澎湃的魔氣,想到了一些事情,忍不住問道:“這莫不是?”
白三點了點頭:“不錯就是東海畔的那個可憐孩子,人族那些廢物不敢保下他的性命,我卻敢帶着他死後的種子,讓其開花結果,然後死而復生重現世間。”
屠夫嘆了口氣:“東海那件事情,的確是大家過了。”
白三:“跟當年一樣,道祖、佛祖、儒聖、道尊那些傢伙,只要一到利益面前,全都成了守着小菜園的老太婆,一個比一個噁心,生怕自己的利益受損,我早就習慣了,師兄爲了維持人族幾大勢力和睦而保持沉默,師姐爲了寧夏仙朝也無法做什麼,呵。”
聽着這又一聲冷笑,屠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轉移話題:“雪國好像會有大動作,怕到時候八方風雨來了也無法抵擋。”
白三:“若是北境長城出現危機,我會出手。”
屠夫俯身行禮:“多謝師傅。”
白三:“不要太過小心謹慎,面對一個風雪巨猿,竟受了傷,下次注意照顧好自己,我走了,記得好好培育這顆種子,日後興許會成爲北境長城一股強大的力量。”
屠夫:“請師傅放心,我一定會讓這顆種子開花結果的。”
就在這時候,白三走下了帥臺。
卻遇到了兩個人。
一位是策馬而來的秦王。
一位是魔宗四祖長生天。
秦王俯身行見禮:“見過真人。”
“真人。”
長生天亦俯身行禮,不過他的腰彎得很低,眉眼間寫滿了諂媚與奉承,就像是一條老狗。
白三:“不必多禮,南北已經見到了陳姑娘的劍藏?”
秦王點了點頭,嘆道:“只是不知道南北能夠吸收多少。”
白三笑了笑安慰道:“秦王大可寬心,南北是一個聰明的孩子,自然不會讓秦王和去世的陳姑娘失望。”
秦王:“真人謬讚,您真的要和越冬去殺女帝趙袖?”
白三:“越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能忍心看着她一個人冒險。”
秦王:“趙袖這個女子陰狠毒辣,狡詐如狐,真人不可大意,當年南北他娘,就是因爲這女子的設計,最後沒能走出武帝城。”
白三大笑:“這些故事我自然知道,放心一個小小的趙袖,還不是我的對手,若是有機會,我會幫你陰死武帝城的那位老武夫。”
秦王俯身行禮:“多謝真人。”
白三擺了擺手:“日後若是劍宗中人在北境遇難,還望秦王與北秦幫襯一二。”
秦王點了點頭:“真人放心,分內之事。”
“走了。”
白三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帶着老狗長生天就此離去,身影消失在了漫天風雨之中。
“八方風雨就來了您,其餘七位不來,恐怕獸潮要生變。”
這時候屠夫也走下了帥臺,微笑看着秦王說道。
秦王嘆道:“習慣就好,北境長城若真的出現危險,他們會來的,不到最後關頭,他們怎可犧牲自己的利益。”
屠夫眼裡閃過一抹無奈,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人都是自私的,這件事情真是可惜。
……
……
胭脂京,人羣川流不息。
此時人族天下各大勢力都齊聚於此。
道祖、佛祖、儒聖、道尊、神皇這些大人物,更是親至皇宮。
整個胭脂京披紅掛綵,甚是喜慶。
街頭的百姓們皆臉上掛滿了笑容。
“聽說了嗎,咱們的陛下和天下第一劍仙要成親了。”
“這誰嫁給誰呀?如果陛下嫁人了,那麼以後咱們東華誰說了算,陛下又沒有孩子。”
“屁,成親之後陛下還留在咱們東華,那天下第一劍仙也會常來咱們東華,到時候劍宗也相當於與我們東華是一家人了。”
“那天下第一劍仙是誰呀?”
“這你都不知道,自然是劍宗掌門藍真人啦。”
……
胭脂京的酒樓裡,熱鬧非凡。
人們皆在議論着今天的婚禮。
有人說神皇生得比天都高。
有人說道祖的那頭青牛比胭脂京都要大。
還有人說他們皆在放屁,如若道祖的牛逼胭脂京還大,怎麼進得胭脂京?
若是那神皇比天都高,豈不是要頂破皇宮?
蕭知南、沈白、楚南山、桑榆帶着劍宗弟子進入了皇宮的賓客席。
他們瞪大了眼睛,顯然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壯觀的場面。
桑榆最是單純,因此毫無顧忌地問道:“師兄師姐,哪位是佛祖,哪位是道祖,哪位是儒聖,哪位又是人皇呀?”
她瞪大了眼睛,就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小白兔,很是可愛。
在各大宗門勢力裡,像她這樣單純的少年少女也有不少。
楚南山沒有責怪她,而是耐心地爲她一一介紹。
“那坐在最前方最左邊的沐浴在無盡神輝裡的便是神皇陛下,看起來像是一團金霧,我知道這個形容很不雅也很不敬,但事實就是這樣。”
“那左手牽着青牛,周身祥雲環繞的便是道祖大人。”
“那一身佛光看起來就像是一樽金佛站在那裡的就是佛祖大人。”
“那坐在道祖身側,婷婷玉立的便是道尊陛下,她的臉上有一團如面紗般的雲霧,據說除了道祖,世間再無人見過她雲霧後的真容。”
“那邊正在飲酒和人聊天打諢的,看上去極爲不正經但卻瀟灑到了極點的就是儒聖大人。”
待到楚南山一一介紹後,桑榆忍不住問道:“那麼掌門大人呢?”
“看南劍律在那裡。”蕭知南驚喜地指着最前面一個方向說道。
衆人轉頭看去,果然看見了冷若風雪的南山無。
就在這時候,沈白笑道:“掌門大人,不就在那裡站着嗎?”
衆人又轉頭看去。
果不其然,那位如今號稱天下第一劍的劍仙負手站在那裡,身着大紅色的新郎裝,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彬彬有禮。
饒是如此,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依舊像是一柄天下最鋒利的劍佇立在那裡。
“掌門大人當新郎真帥。”桑榆滿臉驚豔。
“掌門大人向來生得很美。”沈白忍不住說道。
就在這時候,一個身着鳳袍頭戴寶釵的婦人牽着新娘子走了出來。
那婦人腳下星輝爲道,左右各有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象虛影,宛若聖人行走在凡塵。
楚南山眼裡滿是敬畏,看着那婦人說道:“這位就是西王母大人了。”
桑榆:“那新娘子就是女帝趙袖了?”
蕭知南笑道:“人族天下敢穿紅色龍袍成婚的,恐怕也只有我人族那唯一的女仙帝了。”
沈白一臉感慨地說道:“道尊、道祖、佛祖、儒聖、神皇等人族大物證婚,西王母爲媒,這等婚禮恐怕也只有女帝趙袖和掌門大人這般的人物纔有資格。”
待到西王母將女帝趙袖送到了藍劍的身邊,才退至賓客席道尊陛下的身旁。
“那麼誰當主持人?”桑榆忍不住發問。
是啊這場婚禮的每一個重要人物,在人族的地位與身份都是尊貴無雙的。
難道是神皇陛下當主持人?
雖然在場的神皇陛下最有資格當主持人,可惜神皇終究是人族中庭神國的皇帝,是人族九域的至尊,在婚禮上當主持人,似乎有失威嚴,很是不妥。
那麼除了神皇,難道道祖和佛祖去當主持人。
雖然二者同樣有資格,但佛宗之主和道宗之主來主持劍宗的婚禮,也很是不妥。
就在這時候一位容顏無雙的青衣女子走了出來,站在了主持人的位置。
桑榆滿臉驚喜,忍不住喊道:“快看是寧師伯。”
蕭知南、沈白、楚南山等人皆轉過頭去,然後笑了起來。
是的無論是神皇、道祖、佛祖、儒聖當這場婚禮的主持人,都很不妥。
寧青青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她是大夏仙朝的長公主,是劍宗瑤臺峰的峰主,是藍真人的師妹。
這三個身份在人族無比尊貴,比道祖、道尊、佛祖、儒聖、神皇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她也與藍真人關係無比親近,是這場婚禮主持的最好人選。
依然是世俗間婚禮老套的開場白,依然是那些客套的致辭。
終於來到了這場婚禮的重點。
寧青青看向了藍劍。
“你願意娶趙袖姑娘爲妻嗎?”
是的在這場婚禮裡,趙袖不是什麼人族歷史上唯一的女仙帝。
也不是什麼人族十大仙朝的東華仙朝之主。
此時的趙袖只是一個要嫁人的姑娘。
趙袖帶着一點點嬌羞,一點點幸福,一點點滿足,說出了那句。
——“我願意。”
寧青青又看向了藍劍:“師兄,你願意娶這位趙袖姑娘爲妻嗎,無論生老病死,無論榮華富貴,你們願意患難與共嗎?”
藍劍剛要準備回答,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自皇宮外響了起來。
“他不願意。”
這是一個銀鈴般悅耳的女聲,帶着幾分巾幗不讓鬚眉的果敢。
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擾亂藍真人和女帝趙袖的婚禮?
衆人皆大驚失色。
蕭知南、桑榆、沈白、楚南山這些劍宗弟子們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對視了一眼,覺得很是煩惱。
至於那些人族大物,也對視了一眼,交換了眼神。
南山無喝了一口茶水,沉默不語。
女帝趙袖冷喝一聲:“越冬!”
頓時整個皇宮冷若冰霜。
一道身影掠了進來。
不錯,正是寂照庵的越冬姑娘。
越冬看向了趙袖,眼裡只有無盡的戰意和殺意。
事情一下子變得有趣起來。
道尊白玉嬋站起身來:“越冬,不要胡鬧。”
越冬看向了白玉嬋,眉頭微挑:“我跟你很熟嗎?”
頓時整個東華皇宮一片譁然。
天下敢與道尊陛下如此說話的,能有幾人?
也只有越冬了。
果然越冬是人族天下最勇敢的姑娘。
當然這勇敢也可以說成是大膽。
白玉嬋眼中泛起一片冰冷,但卻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