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強如長生天的飛仙境絕世強者也做不到。
能做到的只有通天大物。
一位魔族的通天竟然跨越了北境長城,一路南下來到了李府。
這時候太乙和李靖也猜到了這黑袍神秘人的身份。
身爲魔族,身披黑袍,法力通天。
在整個天下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魔族的冥師大人。
誰能想到爲了一顆混元珠,魔族的冥師大人竟然親至陳塘關佈局出手。
但爲了未出生的孩子,爲了人族正道。
李靖和太乙並未退縮,反而一齊攻向了冥師。
兩座綿延數百里的星域,瞬間點亮了整個陳塘關。
白晝落星,是爲奇景。
李靖的星域充斥着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
而太乙的星域,則充斥着飄渺的仙氣。
莫說是聚星與破海之間都有着巨大的差距,更何況通天。
那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冥師看着攜滿天落星而來的兩人,發出一聲不屑的譏諷笑聲,就這麼大手一揮。
頓時魔氣如龍,以那龐大的身軀便將二人撞飛了出去。
這是實力的碾壓。
就在這時候冥師再次揮手。
他手中的魔丸被魔氣化作的墨龍銜着去了殷夫人的產房。
頓時李靖臉色大變,怒喝一聲,一步踏出。
竟是如同領着羣星一般,想要阻止那墨龍。
太乙亦是如此。
可他們的速度,哪裡有已經踏入通天的冥師快。
未等李靖和太乙追到一半,那條墨龍卻已經帶着魔丸進入了產房。
隨着“哇”的一聲嬰兒啼哭聲。
魔童降世了!
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李靖和太乙目瞪口呆。
冥師冷冷一笑,人族雖然強大,但都是自私自利。
真是好利用,深入陳塘關這件事情就這麼完成了。
魔族未來將新添一位通天大物。
李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有些失魂落魄。
而主謀冥師卻是化作無數的黑霧,就此消失。
隨着產房內的無數聲尖叫。
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屋內瞬間衝出,以飛快的速度滾向了李府之外。
李府之外是無數陳塘關的百姓。
李靖夫婦鎮守陳塘關多年,爲陳塘關斬妖除魔。
深受陳塘關的百姓愛戴。
聽聞殷夫人即將產下靈珠轉世,於是這些百姓都圍在李府四周,準備慶祝。
甚至還有陳塘關的大戶準備上門提親,與那靈珠轉世定下娃娃親。
就在這時候一團烈火破門而出。
陳塘關的百姓大驚失色,紛紛四散開來。
這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他們東躲西藏,臉上滿是驚恐。
就在這時候,李靖、太乙飛出了李府凌空而立。
民衆們大喜,欲要上前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那太乙大手一揮,頓時衣袖裡飛出了一段紅綾,直接奔向火球。
紅綾落下,竟是將那火球就此包裹住,化作了一個布制的繭,不太好看,但卻散發着縷縷仙輝。
彰顯着紅綾的不凡。
太乙:“本應是靈珠轉世,卻弄成魔童降世,這,唉造孽呀!”
李靖:“不知現在該如何是好?”
陳塘關的百姓都在四周,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閃爍着些許掙扎與猶豫。
“如若真是魔童,當想個法子,不是爲了任何人而是爲了整個陳塘關乃至天下蒼生。”
一位年老、德高望重的長者站了出來,說出了大家內心的真實想法。
於是衆人皆點頭附和。
太乙:“就算有法子,師尊卻也在魔丸上下咒法,待到十年後,會降下天雷魔丸將就此灰飛煙滅。”
李靖目瞪口呆,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太乙接着說:“所以長痛不如短痛,不如現在了結了這魔童吧?”
就在這時候,殷夫人身着便裝竟然直接從李府內飛奔而出。
因爲剛剛產子,所以她的臉色一片蒼白,神情疲憊到了極點。
不過她的神色卻是無比的堅毅。
女子本弱,爲母則剛。
此時的殷夫人,無疑是天下最剛強的那個女子。
她攔在了紅綾化作的繭前,說道:“我不同意,這畢竟是我的孩子。”
太乙蹙了蹙眉頭,看向了李靖。
李靖:“一切我都聽夫人的,而且這是我們的孩子,怎能如此?”
“那就讓我們來看看這娃兒的真面目。”
太乙一邊說着,大手一揮頓時收了紅綾。
繭就此開始消散。
裡面坐着一個渾身散發着火焰的嬰兒。
那嬰兒極小,看起來魔焰滔天。
無數陳塘關的百姓頓時嚇得紛紛後退。
嬰兒凶神惡煞。
殷夫人將他護在了懷裡,就像老母雞護着小雞似的。
這個比喻太醜,但畫面卻是極美的。
因爲殷夫人和那嬰兒都生得很美,但那個嬰兒的眼圈很黑,雙瞳呈血色般的赤紅。
赫然正是魔族特有的象徵,而且還是北境長城外的高等魔族。
陳塘關的百姓們哪能不如同驚弓之鳥。
此子又如何能留?
太乙:“李將軍,殷夫人這……”
他話未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殷夫人擡起頭來:“就算他是天下人人喊打喊殺的大魔頭,但他也是我的孩子,沒有任何一個母親,不護着自己的孩子,沒有任何母親願意看着自己剛剛出生的孩子就這麼被殺死。”
她的話語與神態很是震撼。
於是所有人都有些動容,包括正直而頑固的太乙。
就在這時候那頑劣的魔童竟然目露兇光,一口咬向了殷夫人抱着自己的手。
頓時殷夫人的玉手血肉模糊。
“這……”大家都吃了一驚,顯然沒有想到這魔童竟然如此兇殘。
此子斷然是留不得的。
結果就在這時候,殷夫人卻是強忍着疼痛,撫摸着嬰兒的頭,眼裡滿是寵溺與母愛。
“別怕,娘在。”
簡單的四個字,便溫暖了人心。
也溫暖了魔童。
魔童感受着那溫暖的懷抱與撫摸,竟是鬆開了口,然後看着殷夫人竟然露出了甜甜笑容。
就如同一個剛出生的正常孩童一樣。
母愛果然是世間最偉大的東西。
竟然能感化魔童。
“這……”無數陳塘關的百姓再次動容。
“也罷。”
太乙嘆了口氣說道。
“既然如此,那便留下這孩童吧,到時候我會在李府留下結界,這孩童不出李府搗亂便好了,待我們慢慢將其感化,再想辦法解決了這天雷咒。”
李靖和殷夫人對視了一眼,心中嘆了口氣,但看着殷夫人懷裡那生得極美的孩童,又忍不住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四周的百姓跪了下來,似乎在爲這李府祈福,又似乎有所求。
李靖站了起來:“我和夫人爲陳塘關鎮守數千年,擋海妖,殺東蠻,斬妖除魔,絕對不會爲個人不顧整個陳塘關乃至天下,所以我李某保證絕對不會讓小兒爲禍鄉里,不將其感化,我和夫人絕不會讓小兒出府。”
太乙點了點頭:“對了,臨行前師尊曾賜此子姓名哪吒。”
李靖怔了怔。
殷夫人卻是笑道:“好名字。”
他們渾然忘記了,當初在觀音廟裡,太平真人說過的話。
……
……
大道漫漫,無論是練刀還是練劍,都是疾苦。
或者可以說修道很苦。
秦刀向來極重,殺傷力也很強,乃是人族軍刀名列前茅的存在。
蕭藏鋒本以爲,這位嬌生慣養的世子殿下,斷然是無法完成自己的試煉。
從未拿過刀的如,如何每天堅持拿刀站七八個時辰?
如今天下最強的劍客藍劍,昔日在練劍的時候,每天提劍站七八個時辰都有些吃不消。
最開始的白三,也不想吃這份苦。
但北秦世子,竟然吃下了這份苦。
於是啃着烤乳豬的蕭藏鋒,忍不住嘆了口氣,問了這樣一句話:“你確定要學刀?”
世子難得對這位童年時的恩人、強大無比的白髮老鬼有些生氣,沒好氣道:“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了,若是你不想教拉倒。”
蕭藏鋒站起身來,放下了那還剩一些肉的烤乳豬,說道:“只是一入江湖歲月催,修道者的世界太苦,老夫我是真正把你當後輩,纔不希望你學刀,踏入那些紛爭,見證那些血與火。”
世子:“我孃的劍還在武帝城城頭。”
蕭藏鋒看向了遠方。
那是武帝城的方向。
於是他再沒有說什麼,而是準備真正傳授刀法給世子。
“這十天,你每天練劍一萬遍,待身體練得恰當的時候,我會引星光替你洗髓,此後開始教你如何修行,如何修刀道。”
每天練刀一萬次,如此反覆十日。
真是個體力活。
嬌生慣養的世子殿下聽了蕭藏鋒的這些話,不僅沒有任何怨言,反而眼中流露出一抹開心來。
……
……
東華天下一處無名的山崖上。
一位極爲年輕的青衣少年道士正坐在崖邊。
崖下的雲海緩緩流動,就像是東海的海水。
他的手裡握着一杆釣竿。
可這崖上沒有小溪,少年道士又如何垂釣?
那極細的絲線深入雲海裡。
難道少年道士竟然是在釣鳥?
有風吹過。
雲海深處傳來了幾聲鳥鳴。
那些鳥的模樣很怪,渾身長滿了魚鱗,魚鱗之中又夾雜着無數漂亮的羽毛。
很是詭異。
當他們看到少年道士的餌時,紛紛露出了興奮的神情,發出了刺耳的鳴叫。
似是極爲貪婪的生物。
長生天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啃着手中的烤雞腿,如同雲海深處那些怪鳥一般貪婪。
就在這時候,一個身穿黑色蟒袍兩鬢已經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中年男子模樣平凡,就像是鄰家的田舍翁,沒有霸氣更沒有金戈鐵馬的血氣。
不是東華天下位高權重的秦王,又是何人?
“真人。”秦王俯身向着少年道士行了一禮。
少年道士自然就是白三,也就是人族修爲最爲可怕的太平真人。
白三:“北秦其實完全可以獨善其身,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非要趟這趟渾水,到時候苦得還不是你的兒女?”
秦王:“我膽子小,不敢去武帝城頭看一看,也不敢帶兵去那裡找那老匹夫或者進宮找女帝要個說法,安穩做個北秦的王這輩子就足矣,只是對不起南北他娘,也對不起南北和木蘭,可我知道無論是南北還是木蘭,都無法放下當年那些事情,所以我自己無能,只好請真人幫忙。”
白三笑道:“若是這天下人知道你這堂堂北秦的秦王大人,昔日人族亂世的人屠,竟然說自己無能,只怕天下自此四處是庸才。”
秦王:“是啊我殺得人族仙朝林立,殺得人族九域一統,殺得天下盛世將來,殺得這人屠赫赫兇名,卻最終護不住自己最愛最重要的人。”
白三:“人世間本就充滿了無奈,我要向前看,讓我陪你兒子去在這東華天下走一趟,我可沒這個時間,讓小長去吧,再怎麼說小長也是魔宗四祖,順便去送送他三哥。”
長生天有些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真人這是爲何?”
爲何,自然是爲何要送一送蕭藏鋒。
白三:“這一次蕭藏鋒出來,用了兩柄符刀,至於他的藏鋒卻未出鞘,自然是準備要殺人,而且殺得還是如今東華天下地位最高的那位女仙帝。”
長生天:“三哥要殺趙袖,這又是爲何?”
就在這時候一道茉莉般的白落到了崖上,比那些雲海的白還要美麗純淨的多。
“因爲蕭藏鋒喜歡我寂照庵的卓師侄。”
有這份氣質的,自然是道姑越冬。
那個如今天下最想殺死趙袖的道姑。
白三最好的朋友之一。
長生天瞪大了眼睛,心想:這件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白三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說道:“寂照庵可是人族天下正道名門,比起十大仙朝來也相差無幾,卓師侄竟然與你三哥相愛,怎麼可能讓太多人知道,這不是害了卓師侄,也害了寂照庵嗎?”
長生天一拍腦袋,心想:自己怎這般蠢,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想明白。
事關魔宗蕭藏鋒,長生天咬了咬牙:“真人你可一定要讓我去。”
“這點人味兒我還是有的。”
白三這般說了一句,轉頭看向了秦王:“蕭藏鋒是你放出來的,事後你就不怕趙袖對你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