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俊回到下榻酒店的套房,洗漱過後,躺到臥室牀上的時候是22:40,比作息表就超了十分鐘,可以接受。
他拿着手機給吳時雨發了個晚安,也看到了她的回覆,才把手機放到牀頭櫃,把臥室的燈光關掉。
今晚真不知道和鹹雨說了多少聲的晚安……顧俊微笑着閉上眼睛,把呼吸調整平緩,放空着思緒,睡覺吧,明天去海灘玩,雖然是冬天看不到泳裝,但肯定也有很多歡趣……
過了半晌,他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意識也趨向平靜,一些今天的景象畫面無聲地浮現眼前。
這是……快要進入到睡夢中了……
驟然間,顧俊的腦袋一下劇烈的晃動。
以往這只是腦神經在放鬆過程中出現的反覆,最多如此來回幾次,他就會睡着過去。
但現在這一下晃動,讓顧俊隱約有點那種異感,心中頓時涌起了點焦躁,異常力量、PTSD、警覺性增高……他深呼吸了幾下,本想把這些凌亂的心念壓下去,但最後還是不由睜開了眼睛。
他平躺的身子沒有動,只是微微地轉動眼睛看了看周圍,臥室裡一片黑暗。
從窗戶映入的城市燈光讓衣櫃、牀頭櫃等物有點朦朧影跡,但沒有人,沒有祖各,也沒有什麼東西。
顧俊卻渾身漸起一股寒意,就是感覺像被人在哪裡望着,感覺這裡不只有他……
這裡不太可能被人闖入,因爲他畢竟是特殊人物,套房外面把守有申海天機局行動部的要員保護組的人員,而且這家酒店和天機局合作頗多了。在這之前,他也沒發現哪裡有人。
衣櫃?顧俊的目光最後落在大牀右邊的牆式木衣櫃上,有沒有可能藏在裡面?
他又看看周圍,盤算了一下,從牀頭櫃拿過手機,猛然就起身跳下牀衝出了臥室,砰的把房門關上。
然後他立即用手機呼叫外面的兩名守衛,把他們叫進來,高浩澤、林子勇,都是魁梧青壯的漢子,一身黑色西裝,像是普通的明星保鏢,但都佩有真槍實彈,而且特別佩上理性監測石,也學過打精神舊印。
這兩位都是精英人員,保護團隊的其他八人也是。
“顧醫生,有什麼事?”隊長高浩澤語氣尊敬,雖然顧俊比他年輕,但對方是真正的戰鬥英雄。
“我懷疑房間裡面有人。”顧俊認真道,“可能躲在衣櫃裡。”
高浩澤和林子勇聞言都一驚,立即肅然地打起十二分精神,對自己有些生氣與失望。
怎麼看着電梯、樓梯、走廊等監控的人沒有發現?這種事可大可小,若是真的那就是他們嚴重失職了。要員保護組的工作就是自己不打擾到要員的同時,把一切危險都捏熄在苗頭之時。
現在顧醫生說裡面有人……
顧醫生,顧俊。
如今誰都知道如果顧俊說有事,那基本就是有事的了。至少以前的顧俊是這樣。
而針對顧俊的敵對行爲必然不簡單,如果裡面有人,那不可能只是一個小毛賊或者狂熱粉絲。
因此高浩澤當即呼叫支援,在旁邊套房侍命的其他幾位人員也迅速到來。在他們準備好,而顧俊又認爲可以行動之後,他們就擡着自動步槍,以衝房戰術衝進了這個臥室,逼近衣櫃和牀底等任何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但是衣櫃裡面、大牀底下……都沒有人,連蟑螂也沒有一隻。
顧俊皺着的眉頭仍不能松下,然而他自己也不能確定那股感覺是否正確,因爲現在那又已經淡下來了。
“高隊長,可能是我緊張了。”他嘆聲道,“陌生地方,可能還睡不慣。”
雖然他這麼說,高浩澤他們還是仔仔細細地探查了一圈,不只是這個套房內,還包括這棟大樓的樓頂等位置,還重新調看了些監控錄像,都沒有發現有人闖進套房的痕跡,這裡很清淨。
對於這位天機英雄的疑神疑鬼,衆人並沒有抱怨,都很能理解。
他們都不是第一天混天機局的人,要員保護組等於是行動部內的機動特遣隊,所以對這種疑神疑鬼並不陌生,他們自己有時候就也會這樣,更不要說那些低S值、有PTSD情況的同僚了,共事過,見識過。
因而顧俊什麼情況,他們不完全瞭解,但從上頭交待下來的那些注意項來看,知道他暫時不能再受刺激。
高浩澤先讓隊員們退下,才作報告道:“顧醫生,這裡安全,你可以放心休息,我們會守着的。”
“好……麻煩你們了。”顧俊點點頭,高隊長是生怕他自尊心受挫吧,其實他不介意與衆人討論情況。
但把高隊長送出套房後,他回到臥室往牀邊坐下,一時間有點迷茫。
“我的PTSD症狀在增多着麼?”他心想,知道這是有可能的,也是沈博士他們擔心着的,“警覺性增高:表現爲過度警覺,驚跳反應增強,注意力不集中,激惹的行爲和憤怒的爆發,自我毀滅行爲,部分患者會出現睡眠障礙。”
顧俊喃喃了一遍教科書上警覺性增高的臨牀表現,這完全能解釋他的異感和警覺。
是這樣嗎,顧俊躺倒在大牀上,望着天花板,長呼了一口氣。
他還沒情緒障礙,睡眠障礙暫時也算不上,但過度警覺……
“我可本來就有着被害妄想症的啊……鹹雨,有些想你了……”
顧俊再次睡好位置,蓋好被子,緩緩閉上眼睛,過了不知多久,剛剛就要入睡,腦袋驟然間又猛一下晃動。
那種異感又出現了,這次他不睜開眼睛,呼吸變得有點粗重,已漸漸有些怒火在燃起……易激惹?
“是誰?”顧俊在心裡問道,“是誰啊?精神灌輸?信號?儀式?誰啊!”
很多精神障礙患者都不認爲自己有精神障礙,但不管怎麼樣,他現在就不太認爲自己是PTSD發作。
只是想着那些異常事物,他的頭開始痛了,痛感迅速在加劇……
“你想說什麼?你想告訴我什麼?”顧俊睜開眼睛,忍着痛楚與怒火,卻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再這樣就要癲癇發作了。但他確實好像聽到點聲音,嗡嗡沙沙,似是幻聽……
他又皺住眼睛閉上,凝着神,去嘗試聽清楚點,好像,隱約,似乎……那像在說着……
“如果你能聽到……我們……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