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內。
此時呂皓、顧晴都已經拿到了自己的旗幟,只有楊陌依舊兩手空空。他卻也不急,反倒是站在一棵樹下對着地圖發呆。他不光是看自己的地圖,把其他幾個人的地圖都拿過來看,在手裡反覆端詳。
呂皓說道:“你看地圖也看不出旗子來,還是趕緊動手。這一關我們不能幫忙,不過其他的關口應該可以通力合作。我們三個支持你,咱們肯定都能過關。”
“不,我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楊陌沒動地方,繼續看着地圖。“冬至雖然是雲中二十四小隊中戰力最強的一隊,但從來不推崇匹夫之勇。爹對我說過,冬至之所以是雲中快刀就在於大家會用腦子打仗。我們如果只是這麼胡衝亂打,就和冬至小隊的風格背道而馳,這是不對的。”
譚笑生看着他問道:“那你看沒看出門道啊?”
“快了,就快了……”
忽然楊陌一拍腦袋:“我就說自己是個天才!果然被我看出來了!”
顧晴問道:“你看出什麼來?”
楊陌把己人叫過來,又把幾個人的地圖攤開:“你們看。如果我們只看自己的地圖,就有兩個問題。要麼自己找自己的旗子,大家單打獨鬥。要麼就是幫一個人找,再幫另一個人找,跑冤枉路浪費時間。現在我們把地圖放在一起,你們發現了什麼。我們可以規劃出一條最優路線,這樣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湊齊所有旗子,而且不需要走冤枉路回頭路。除此以外,還能規避很多麻煩。”
雖然每個人的旗子是三面,但是地圖上標註的藏旗地點是五到七處,也就是有備選答案。按照楊陌的想法,就是規劃處一條路,既能少跑路,又能儘量避開鋒芒。
譚笑生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條路選的一定能夠避開鋒芒,而不是備選的旗子反倒更難。”
“沒道理備選比正選更困難,咱們走這條路肯定是捷徑,也最省力氣。”
幾個人相顧點頭,也無法反駁。當然,他們要是知道這張地圖以及旗幟設置上有人特意考慮過針對楊陌進行淘汰,就不會有這種想法。只不過此時他們想不到,也就認定楊陌的道理正確。
楊陌拿着炭筆規劃出一條最爲便捷的路,既可以收集旗子,也不用大家往返奔波,隨後一馬當先開路,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眼前出現一片矮樹林,樹葉青翠欲滴,竟如三春景象。
楊陌大呼:“真沒想到,如今這個時候鉅子山內竟然還有這樣翠綠繁茂的樹林!”
呂皓頗爲無奈,嘀咕道:“他倒是有閒心,真不知道發愁。”
楊陌雀躍着,在接近這片樹林的盡頭之時,便聽見了巨大的流水之聲,四人順着水聲走過去,只見一條巨大的瀑布橫亙在兩片樹林之間,,屬於楊陌的那塊紅色旗幟就插在斷崖中間的岩石縫裡。
呂皓驚訝道:“不是吧?”
顧晴道:“這還不如打機關獸呢。”
楊陌搖搖頭:“雖然打贏機關獸也可以得到旗幟,但是我相信用這種方法纔是最正確的。智勝於力,不能總想着打架。”
呂皓道:“不打架這東西怎麼到手?”
楊陌笑道:“看我的吧。”說話間他已經取下隨身包裹在地上攤開,從裡面取出一卷絨繩,繩子一端挽着扣是個圓圈形狀,另一端則是皮質的把手,乃是“紅絨套索”之類的武器。楊陌先是調整了圓圈大小,隨後左手抓把手,右手抓着絨繩中端在空中用力揮舞划着圓圈,陡然大喝一聲:“去!”
套索飛出矯若遊龍,前端的圓圈正好套在旗杆上,隨後單臂用力,絨繩將旗幟拔出,順利回收至楊陌手中。他將紅色小旗捧在手心看了又看,繼而將它別在腰間,對同伴說道:“走吧,去下一處!”
鉅子山名勝之一梅花谷,呂皓和顧晴的第二面小旗便在其中。傳聞梅花谷並不受外界氣候影響,常年梅花飄香。顧晴嚮往許久,如今終於得到機會,心情雀躍,往梅花谷去的路上,走的比楊陌還快。
可到了梅花谷,光禿禿的樹幹令顧晴大失所望。
呂皓嘖嘖搖頭:“傳聞果然信不得。”
譚笑生道:“或許是我們搞錯了,不是梅花,而是‘沒’花谷,有沒有的沒。你看這裡什麼花都沒有,是不是沒花谷。”
顧晴白了他一眼沒作聲,呂皓則是納悶道:“按照推測,我們的旗子就該在這,可是你看這不但沒花連旗子也沒有啊。”
譚笑生道:“我們不要在這兒乾站着,去谷裡仔細找找吧。”
此時,他們身後傳來腳步聲,四人回頭看去,見是另外兩名預備武者結伴而來。天下的聰明人終究不止楊陌一人,總是有人能想出組隊這種辦法。這兩人私交甚好,此時正好搭伴。與楊陌等人見面後,彼此組成一隊,六人一起踏入谷內。
就在衆人剛剛進入梅花谷的剎那,異變頓生。幾人腳下的土地突然變成光滑的冰面,寒意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
梅花綻放,谷內一片清香。
呂皓打着哆嗦,對顧晴說道:“你心心念唸的梅花開了。”
顧晴這時顧不上理他,而是緊張地四下看着。墨門學武修機關之術,卻沒有幻術神通,而眼前這一切,絕不是正常的自然景象,讓顧晴不禁想到會不會是神狸巫師藏身谷內佈局暗算。
一想到這種情況可能是巫術造成,顧晴的身體就越發的冷,甚至挪不動腳步。
一名預備武者向後退了一步,可是冰面也隨着他的動作向後方蔓延,他越跑越快,但是冰面蔓延速度也絲毫不差。譚笑生道:“大家都別動,這是個陣勢,我們被困住了。”
楊陌搓着手,眼睛則四下觀望,忽然喊道:“我找到呂皓的白旗了!”
他指着百步開外的一棵梅花樹,呂皓的白旗就插在一朵梅花的花心裡,幾人再往周邊的樹上看去,很快就發現了顧晴的紫旗和兩名預備武者的灰旗和藍旗。
呂皓道:“這第二關怎麼還有陣?我們只是見習武者啊!”
譚笑生道:“冬至本來就要和巫師作戰,所以讓大家接觸下法陣也是正常事。我估計這個法陣肯定和巫師有關,但是不會有一個真巫師在此坐鎮。否則的話,我們幾個人怕是全得被淘汰。”
顧晴納悶道:“巫師?我們雲中還會有巫師?”
譚笑生嘿嘿一笑:“這些年天命鐵騎踏平草原各部順昌逆亡,巫師也不都願意被他們驅使。巫師、武者、術者都是人的修爲方向代表不了善惡。如果把巫師都當成壞人,可就算不上天道無親。”
呂皓打了個寒顫:“親不親的一會再說,我這都快風寒了,咱們還是先取了旗子出去再說。”
呂皓和顧晴向自己的小旗邁開腳,兩名預備武者也哆嗦着走出了一步。
隨着他們的移動,谷內變得更加寒冷,連走動都變得困難。
“我的腳結冰了!”一名預備武者大喊。衆人一看,薄冰已經順着他的雙足向上蔓延,很快就漫過了他的小腿。
譚笑生輕聲問楊陌:“你冷嗎?”
“當然!”楊陌連連往雙掌之中哈出熱氣。
“再想一想,說實話。”
楊陌一時納悶,他看了看譚笑生,卻驚訝地發現,譚笑生身上一點冰塊都沒有。
“你是說?”
“梅花谷常年花開不謝溫暖如春,怎麼會有這種寒意?我都說了,這是巫師遺留的法陣,所見都爲幻象。想明白這一層,就不會被幻象所迷。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楊陌聞言,恍然大悟,他從楊烈那裡也聽過許多巫師手段,知道有些巫師修的是這種亂人心神的法術,不過這種法術也就是對付普通人管用,遇到武藝高強或是心志堅定之人毫無用處
任何一個修煉有成的巫師都有保證神智清醒的法門不會被這種低等法術所迷惑,所以修煉這種法術的巫師在鬥法中毫無作用,大多是送死的命。看來這位託庇於墨門的巫師,就是這麼個無用之人。
一旦這一層被想通,即便是巫師在面前都沒有用,何況現在這裡只是個法陣。楊陌心念一通周身的寒意頓時消散,等到睜開眼睛,只見旗幟、梅花依舊,腳下的冰已經消失不見。,
楊陌衝着夥伴們大喊:“專心取旗!這是幻術,所謂冰雪都不是真的!”
呂皓和顧晴一聽,連忙鎮靜心緒,果不其然,都覺得暖和了許多。
楊陌心下了然,又道:“不要拖延,速速取旗!”
兩人的心志不如楊陌堅毅,縱然拼命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幻覺,依舊覺得腳下踩着冰面,一不留神就要滑倒,走得並不快。另外兩名預備武者處境更是艱難,他們對楊陌的信任不如呂皓、顧晴,雖然聽楊陌這麼說,還是不能相信這只是幻覺。反倒是覺得越來越冷,走動越來越難。
彼此朝對方看去,只見對方身上的薄冰已經變厚,那厚厚的冰已經蔓延到了腰部。一名預備武者急道:“快放煙火,讓見習來救我,我不想死!”
另一人顫抖着想去摸求救用的煙火筒,可是兜囊掛在腰間,這時已經被冰層覆蓋,摸過去只能摸到層層冰凌,根本摸不到東西。
“不!”
兩人大聲尖叫,眼看着對方被迅速攀升的冰層包裹,變成了一尊冰雕。而在楊陌和譚笑生眼裡,兩人只是僵在那裡一動不動,造型很是古怪。
呂皓和顧晴取下小旗,返回原處。楊陌還想去救人,卻被譚笑生拉住,搖了搖頭:“他們被淘汰了!咱們一走自然有人救他們。”
楊陌無奈,只得和同伴一起前行。
隨着他們四人出谷,兩名冬至見習武者出現,將兩個被淘汰的人扛上肩膀向外走,梅花谷也恢復了原狀。但見梅花吐蕊,分外芬芳。
冬至小隊選拔至此,預備武者剩9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