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兩條火蛇肆意狂舞,多狸含憤而發,冰血鏈挾着巫術能量卷擊而下,其勢不可擋。楊陌想要抵擋都無從擋起,唯有抽身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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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霜、邵華眼見多狸神通如此了得,心中也自吃驚。雙雙搶出想要接應楊陌。卻聽託婭一聲怒喝:“攔住他們!”
隨着一聲令下,八名龍衛同時趕到,不顧性命纏住邵華、岑霜。這些龍衛魔武雙修,身上本領頗爲了得。加上此時都是捨命迎上,固然傷不得兩人性命,但兩人想要接應楊陌也是不能。託婭則橫刀守在楊陌的退路上。怒喝聲中,已經將自身法力運用至極限,刀上火焰長達丈許,勢必要殺死楊陌。
楊陌一咬牙,雙刀交匯硬架多狸的雙鏈,他已經做好了重傷的準備。誰知在這時刻,攬月彎刀的刀柄中忽然放出一抹光芒,冰血鏈的火光一弱,楊陌成功架開鎖鏈,再一回手,封住託婭火刀,刀上丈餘火焰被光芒一照縮短得不足三尺。
隨後只聽咔嚓一聲,那抹光芒化作無數碎屑紛紛落地,一直以來鑲嵌在刀柄處得阡陌石化作齏粉。
多狸雙鏈回收,剛纔那一擊,她耗費了不少巫術能量,卻還是沒有拿下楊陌,也需要重整態勢。眼見阡陌石碎掉,多狸冷哼一聲:“阡陌石號稱萬法不傷,如今這東西已經毀了,看你還有什麼辦法!”
楊陌不甘示弱的笑道:“神狸公主,你想殺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如再試試?不過,你再不走的話,到時候可要和我一起作伴了。”
託婭憤然道:“大巫快走,我來對付他!”
楊陌卻抓住託婭話語中的空隙,大肆嘲笑:“聽見沒?你的忠心部下都在叫你快走,再遲就走不了了!”
“你是在怕死嗎?”多狸嘴上不虛,心中也在發急,左翼的殺聲越來越響,離這裡也越來越近,顯然自己部下已經支持不住了。
楊陌還待再說,好歹拖延一點時間。卻聽幾聲慘叫,原來岑霜擔心楊陌吃虧,冒險出手連殺三名龍衛,自己也受了兩處傷。但是她毫不在意,大喝道:“阿陌別怕,霜姐這就來救你!”
託婭心知不能再等,手中刀化作一道旋風席捲楊陌,可就在此時,一個輕佻得聲音響起:“女人呢,是該矜持一些的。我們阿陌雖然玉樹臨風,你們也不能糾纏起來沒完。哪怕要求親,也要講規矩啊。拿刀搶親是不行的,來來來,我這個做兄長的和你們談。不管是一妻一妾還是一般大都有得商量,總之就是不能動手。”
伴隨着言語聲,則是接連不斷的金鐵交鳴。託婭的戰刀與對方手中一對匕首不停碰撞火花不斷。來人身手奇快,託婭刀勢雖疾,卻始終突破不得。而且對方出手之餘還能開言調笑好整以暇,論及身手與託婭相比,多半猶有勝之。
託婭飛身疾退定睛看去,見是個四十上下的男子,年歲雖大依舊風流倜儻,只是笑容略有些輕浮。她一眼認出來人身份,咬牙道:“高三郎!”
“正是在下。我警告你啊,別纏着我啊,咱們年紀差太多了,不合適!”
“我要你的命!”
託婭怒吼着再次撲向高三郎,可這時多狸卻一聲大喝:“快走,左翼頂不住了!”
原來就在交戰之時,一支無定軍突騎從側面衝出,朝兩人殺來。單是一支騎兵並無可懼,但是他們的出現意味着左翼被打穿,整個軍陣都出現問題。託婭心中大震,也顧不上再追殺楊陌,呼哨一聲,龍衛迅速回收,護着多狸飛退。
楊陌鬆了一口氣,腿一軟,以刀撐地,才勉強沒有跌坐在地。高三郎、岑霜等人忙過來詢問楊陌情況,楊陌搖着頭,看着破破爛爛的攬月刀身,想起了被多狸毀掉的那顆阡陌石,楊陌忽然苦笑出聲:“這下慘了,又要捱罵了。”
距前方斥候彙報天水塞被破,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時辰。
鄴鋒寒高居馬上,立於一座山丘高處,遠遠眺望,能在地平線的那頭,看到天水塞四周騰起的硝煙。
斥候交替來報,戰報不斷,那無定軍半城淪陷,居然還能一點點扳回優勢。跟在鄴鋒寒身後的神策軍士卒將領,聽着斥候的朗聲彙報,無不心思沉重,百感交集。
面色一陣變幻的神策副將耿中宵上前一步,緊皺眉頭對鄴鋒寒輕聲道:“大將軍,再不救,就遲了。”
鄴鋒寒眯起那副凌厲的雙眸,看向遠處硝煙四起的天水塞,片刻之後長嘆一聲,閉眼道:“時候未到。”
耿中霄不依不撓地問道:“難道大將軍真的要對無定軍見死不救?”
耿中宵一語驚人,在鄴鋒寒四周的那些神策將士,頓時噤若寒蟬。
當今聖上偏愛自家神策軍,冷落權柄遊離於皇權之外的無定軍,神策大將軍鄴鋒寒,又與無定軍大帥魚世恩向來不合,十八年前無定原之變,二人分道揚鑣,這兩件事,世人皆知。
哪怕此刻神策軍中,也不乏當年無定原之變後離開無定軍而跟隨鄴鋒寒的將士。大家都對無定軍有香火之情,誰也沒有真的想過真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對無定軍見死不救。
不敢不救,也不敢當出頭鳥去觸怒鄴鋒寒逆鱗,只能忍氣吞聲。反正決定權在鄴鋒寒手上。卻沒料到冒出耿中宵這麼一個愣頭青,見鄴鋒寒不正面回答,耿中霄又道:“魚世恩將軍在和神狸廝殺,天水塞也在和神狸拼命。我們神策五萬大軍就在這裡看熱鬧?”
鄴鋒寒扭過頭,直視着耿中霄。忽然想起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麼一副義憤填膺的神情,逼問着當時拒不出兵的魚世恩。
鄴鋒寒輕笑兩聲,淡淡道:“神策軍與無定軍不同,我們只練過兵沒打過仗。這是第一次出戰,豈能麻痹大意?這一戰神策軍只能贏不能輸,而且必須贏得痛快,只能大勝不能慘勝,你明白麼?天水塞周遭地勢平坦,神策一動,神狸必然會立刻察覺。到時候能追的上他們的,不過你麾下輕騎而已。打草驚蛇,更是下策。”
見耿中宵沉默不語,鄴鋒寒輕笑兩聲道:“鄴某人絕非以一己私情審時度勢的匹夫,時機一到,自然會去爲無定軍解圍。到時候,可還指望耿副將爲神策立功。”
聽到鄴鋒寒如此清楚的表態,耿中霄不再多說,退後一步,看向遠方。身後那些士卒將領,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此時,有一匹黑馬長驅直入,傳令卒背上靠旗招展,卻與先前的斥候背道而馳,從南邊入營,穿過神策軍肅穆待發的軍陣,來到鄴鋒寒的面前。
傳令卒對鄴鋒寒耳語幾句,便看見鄴鋒寒神色突變。
遠處天水塞中,似乎隱隱有轟鳴炸響。
傳令卒退下之後,鄴鋒寒淡然道:“耿副將。”
“末將在。”
“下令全軍,出擊,目標,天水塞!”
耿中霄的臉上閃過一瞬喜色:“末將領命!”
鄴鋒寒握緊了手中的長戟,眼神裡再也藏不住那股銳氣,嘴裡喃喃道:“我鄴鋒寒回來了。”
山林震動,早已蓄勢待發的神策軍傾巢而出。燕皇劉威揚不惜以一國之力供養的新軍,終於迎來自己的首秀。
城內,神狸頹勢已定,一萬鐵騎失去速度,陷入混戰。神狸兵馬的騎射,在和倚仗城中建築的無定軍對射之中,絲毫佔不到便宜。至於最大的威脅荒塵臼炮,一來是不敢貿然開炮誤傷友軍,二來是原本鬼不收提供的炮彈就算不上充裕,多狸此次突襲,原本就沒帶上全部的軍備。此刻無定原上的那十幾門黑漆漆的荒塵臼炮,全是啞炮。
真如楊陌所說,神狸已無力迴天。
馬背上,靠着託婭後背的多狸靜靜聽完了全部戰況,扯下面具,長吁一口濁氣,青絲凌亂在額前,沾着些晶瑩汗珠。託婭翻身下馬,攙扶着多狸,看着不遠處的無定軍旗仍然迎風招展,軍鼓大響,全無再而竭三而衰的意思,反倒越戰越勇。
多狸蹙眉輕皺,暗自嘆道:“託婭,傳令全軍保存實力,且戰且退。”頓了頓,她又道:“你率領龍衛,和我一起斷後!”
託婭露出了一瞬間的猶豫,隨後還是無言的點了點頭,剛準備上馬離去,只見一匹高大黑馬絕塵而來,來人顧不上禮儀,在多狸面前勒馬揚蹄,大聲道:“大巫,神策軍出現在我軍之後!”
多狸面色一變。
託婭急道:“請大巫先撤,託婭率領龍衛殿後足矣!”
多狸收回目光,輕嘆一聲,“我軍鋒銳已挫,要看神策軍是否夠蠢了。吹號收軍。”多狸再度轉過身,看着硝煙四起的天水塞,眼神複雜。
當日正午,神策軍傾巢而出,刀槍如林,天水塞戰局急轉直下。城內無定軍反撲之勢更甚,神策軍先頭輕騎已呈裡外合圍之勢,包圍天水塞。大巫多狸親率殘餘龍衛,與神策軍副帥耿中霄率領的輕騎前鋒正面交戰,不相上下。
憑藉這一戰,能與龍衛一較高下的神策軍一戰成名。
在多狸拖延時間的同時,託婭領餘下神狸軍,撤出天水塞。與多狸千名龍衛合流之後,向無定原深處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