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太子的吩咐,禁衛將陳丹朱和六皇子分別押送回府,並禁止外出。
民衆們看到這一幕倒也沒有太驚訝,六皇子爲了陳丹朱把皇帝氣病了,這件事已經傳開了。
“真是沒想到。”
“有什麼沒想到的,陳丹朱這麼被縱容,我就知道要出事。”
“是說沒想到六皇子竟然也被陳丹朱蠱惑,唉。”
民衆們議論紛紛,又是痛心又是嘆息,同時猜測這次皇帝能不能度過兇險。
不管禁衛對守在府外的禁衛怎麼交代嚴守,進了府內,楚魚容就跳下車輕鬆隨意的前行,同時問王鹹:“父皇是什麼情況?”
他當時在牀邊跪着認錯侍疾,王鹹就能趁機近前查看皇帝的情況。
王鹹甚至還偷偷給皇帝診脈,進忠太監肯定發現了,但他沒說話。
王鹹當時就低聲告訴他了,皇帝的確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昏睡。
那就不是病。
“是毒嗎?”楚魚容問,視線看向前方緩步而行。
王鹹搖頭:“也不算是毒,應該是藥方相剋。”說着嘖嘖兩聲,“太醫院也有高人啊。”
楚魚容停下腳,問:“你能解嗎?”
這個問題王鹹覺得是羞辱了,哼了聲:“當然能。”而且現在的問題不是他,而是楚魚容,“殿下你能讓我給皇帝看病嗎?”
楚魚容如果還是鐵面將軍,皇帝病了,他一句話比太子都管用。
現在他只是六皇子,還是被陷害背上讓皇帝生病罪名的皇子,儲君太子又下了命令將他軟禁在府裡。
當然,軟禁是禁不住的,只不過到底不能在皇宮裡肆意行事,更別提治病這樣,要守着皇帝要望聞問切要行鍼要熬藥喂藥。
太子已經將皇帝寢宮守起來了,短短几天那邊已經換上了太子一半的人手,所以就算進忠太監對王鹹給皇帝治病視而不見,也瞞不過其他人。
“都是因爲陳丹朱。”王鹹趁機再次說道,“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受困。”
這話楚魚容就不喜歡聽了:“話不能這樣說,如果不是丹****將軍還在,這件事也不會發生,我們也不知道張院判竟然會對父皇心懷不軌。”
皇帝昏迷是因爲方藥相剋,能動皇帝藥方的只有張院判ꓹ 這件事絕對跟張院判有關。
“跳出來又怎麼樣?”王鹹問,“陛下還不是——”
“至少目前來說ꓹ 張院判的意圖不是要父皇的命。”楚魚容打斷他,“如果鐵面將軍還在,他遲遲沒有機會ꓹ 也不敢放開手腳,心絃持續繃緊ꓹ 等絃斷的時候動手,說不定下手就不會這麼穩了。”
皇帝就不只是昏迷ꓹ 可能完全沒有挽救的機會了。
王鹹翻個白眼ꓹ 反正沒發生的事,他怎麼說都行。
楚魚容慢步而行凝眉思索什麼,王鹹沒有再說話打擾他。
楚魚容走了兩步停下,看王鹹忽的問:“你知道張院判的長子嗎?”
王鹹道:“知道啊,那個孩子跟太子同年,還做過太子的伴讀,十歲的時候生病不治死了ꓹ 皇帝也很喜歡這個孩子,現在偶爾說起來還感嘆可惜呢。”
但張大公子是生病ꓹ 不是被人害死的。
沒有仇怨ꓹ 就沒有利害啊。
楚魚容輕聲說:“我真好奇主謀是怎麼說服張院判做這件事。”
好奇的也不該僅僅是這個ꓹ 王鹹撇嘴ꓹ 到底誰是主謀,除了讓六皇子當替罪羊之外ꓹ 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既然都要謀害皇帝了ꓹ 何必只讓昏迷呢ꓹ 多此一舉啊。
日落日升,皇帝的寢宮又迎來一天ꓹ 但皇帝沒有絲毫的好轉。
太子站在龍牀邊,不知道是哭的還是熬的雙眼發紅。
一個太醫捧着藥過來,太子伸手要接,當值的官員輕嘆一聲上前勸說:“殿下,讓其他人來吧,您該上朝了,怎麼也要吃點東西。”
站在一旁的燕王忙道:“是啊,讓我來吧。”
魯王在後跟着點頭。
太子看他們一眼,視線落在楚修容身上,楚修容一直沒說話,見他看過來,才道:“殿下,這裡有我們呢。”
太子這才放下手,看着三人鄭重的點頭:“那父皇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燕王已經接過藥碗坐下來:“太子你說什麼呢,父皇也是我們的父皇,大家都是兄弟,這時候當然要共度難關相扶相助。”
太子喊聲二弟。
福清在門外小聲提醒“殿下,該上朝了。”
張院判此時也從外邊走進來“太子殿下,這裡有老臣,老臣爲陛下治病,請殿下爲陛下守江山,速去上朝。”
屋子裡太監們也紛紛跪下“請殿下上朝。”
在諸人的懇求下,太子俯身在皇帝面前含淚輕聲說“兒臣先告退。”,然後才走出皇帝的寢室,外間已經有官員太監們捧着禮服冠冕侍候,太子換上禮服,宮女捧着湯碗簡單用了幾口飯走出來,坐上步輦,在官員太監們的簇擁緩緩向大殿而去。
朝堂如舊,雖然龍椅上沒有皇帝,但其下設了一個座位,儲君太子端坐,諸臣們將各項事務一一奏請,太子一一點頭准奏,直到一個官員捧着厚厚的文書上前說“以策取士的事務要請齊王過目。”
太子看着那官員和文書,輕嘆一聲:“父皇那邊也離不開人,齊王身體本來也不好,不能再讓他操勞。”說着視線掃過殿內,落在一個官員身上,喚他的名字。
那官員忙出列聽命,聽太子說“這一段以策取士的事就先由你負責,有什麼問題難以解決了,再去請教齊王。”
那官員大喜,以策取士如今來說已經不算是麻煩,而是一件美差。
如果皇帝在的話,這件差事絕對不會輪到他。
他看着太子,難掩激動深深施禮:“臣遵旨。”
抱着文書的官員神情則凝滯,要說什麼,太子居高臨下的看過來,迎上太子冷冷的視線,那官員心中一凜忙垂下頭應聲是,不再說話了。
太子恢復了平和的神情,看着殿內:“還有什麼事,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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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妃從殿外急急進來,神情比先前還要焦慮,但這一次到了皇帝的內室,沒有直奔牀邊,而是拉住在查看香爐的楚修容。
“你知道了嗎?”她說道,“太子殿下,不許你再過問以策取士的事了。”
她的聲音有些大,站在牀邊的進忠太監看過來一眼。
楚修容忙對徐妃輕噓聲“母妃,不要吵到父皇,父皇才吃了藥。”
徐妃攥緊了手,壓低了聲音,但壓不住翻騰的情緒“他就是趁着你父皇病了,欺負你,這件事,明明是陛下交給你的——”
楚修容道:“母妃,太子殿下一定有他的思慮,而我,現在也只想守着父皇,讓父皇早點醒來。”
是啊,皇帝不醒來,太子就要當皇帝了,太子當上了皇帝的話——徐妃扭轉身子撲倒在皇帝牀邊。
“陛下啊——”她趴伏哭起來。
她跟皇后那可是死仇啊,沒有了陛下坐鎮,她們母子可怎麼活啊。
女人的哭聲嗚嗚咽咽,宛如沉睡的皇帝似乎被驚擾,緊閉的眼皮微微的動了動。
動的非常的微弱,哭泣的徐妃,站在一旁的進忠太監都沒有察覺,唯有站在不遠處的楚修容看過來,下一刻就轉開了視線,繼續專注的看着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