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何超羣的曾祖姑母
何超羣拿起放在一邊的撥火棍,撥弄着壁爐裡的木頭。
壁爐裡的火星飛了起來,如同黑夜當中閃閃發光的螢火蟲,飄浮在半空。爐火變得更紅了,火勢變得更旺了,房間裡感覺更加的溫暖舒適。
冷凝默默地看着一臉嚴肅的何超羣,想着他必定有難言之隱,又想到如果殺西王母,這目標倒是跟自己的一致,就算他不提這個要求,自己如有機會,也一定會殺了西王母。可是,僅憑一已之力,勢單力薄,成功機率太過渺茫。
想到這裡,他起了身,學着胡春風等人的禮節,躬了一身,說道:“寨主,請你收回盔甲。”
何超羣一下頓住撥弄火堆的手,不禁愕然,連在場的胡春風和老張頭、胡東來等人也是一臉的驚訝。要知道,這件軟流金盔甲,幾乎人人夢寐以求。可眼前這個年青人,卻是想都沒想,直接就一口拒絕。
冷凝微微一笑,說道:“西王母本就是我的仇人,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她。所以,你以這個條件,贈送軟流金盔甲,我覺得受之有愧,還是煩請寨主收回。”
“你跟西王母也有仇?”何超羣驚愕地問道。他深居陰山,只是偶爾到山外探探風,幾乎與世隔絕,因此,他只知道帝國到處流傳着戰神冷凝的故事,作爲極樂世界文昌閣的大長老,他濟困扶貧、助弱鏟奸,如同神話般的存在,又怎能想到他跟西王母之間也有仇恨?
冷凝頓了頓,徐徐掃視了着在場的衆人。自何超羣說出他們的來歷身份時,他對雪人寨的成見明顯改觀,現在也輪到他向他們坦誠相待的時候了。他清了清嗓子,將自己的身世,也是一五一十地對何超羣等人和盤托出。
何超羣聽了,臉色凝重,緩緩地站起身來,對冷凝抱了抱拳,沉聲說道:“戰神冷凝,請受我一拜。”
胡春風和老張頭見何超羣行如此大禮,齊刷刷站了起來,驚呼道:“寨主,怎麼可向臣子行禮,這可萬萬使不得。”
冷凝也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何超羣的手,說道:“寨主,千萬別……”
何超羣苦笑一聲,說道:“什麼臣子不臣子的,血龍族沒落已一千多年,現在還擺這些沒用的譜,豈不是自縛手腳?”
他轉身對身後的胡春風等人說道:“今後,我們見面都以平常家人相待,不必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了。”
胡春風和老張頭一聽,臉色煞白,忙伏地跪拜,痛哭流涕,說道:“寨主,血龍族王脈全繫於你身上,你可千萬別自暴自棄,屬下必定會扶佐寨主,待有朝一日,手刃西王母,登上帝王寶座。”
“你們起來吧。”何超羣說道。
胡春風、老張頭跪着沒動。
何超羣拂袖,面現慍色,厲聲喝道:“怎麼?我剛剛說過,以後我們以家人相待,難道這麼快就不聽話了嗎?”
胡春風和老張頭相互對視了一眼,同聲說道:“不敢。”這才慢慢站起身來。
何超羣轉而對冷凝說道:“這本是我們血龍族家醜,不該向外人談起。既然戰神以誠相待,我們又何須遮掩隱瞞呢。”
他又長嘆了一口氣,這才娓娓道來:“我上四輩的祖父育有一兒一女,男的自然是我的曾曾曾祖父何夢迴,女孩叫何夢歸,取名皆爲早日迴歸帝國之意。倆人自小聰明伶俐,機靈過人。爲摸清帝國現狀,我的老祖宗便命何夢迴、何夢歸從小出山,在帝國一個忠誠的僕人家中,安排他們上學,學習帝國的科技、文化、運行機制等,以期待他們學成歸來,爲血龍族的迴歸做好打算。”
“兄妹倆領受父意,刻苦學習,用自己敏銳的視角觀察着帝國。但隨着學習的深入,我曾曾曾祖父亦認識到帝國的各項運行機制已近趨完善,民主意識深入人心,血龍族已然成爲歷史的塵埃,不可能再回到政治的舞臺。”
“但我那位曾曾曾祖姑母卻是不以爲然,認爲可以通過其它形式,亦可讓血龍族重放光彩。倆人意見不合,僵持不下,便回到陰山,讓父親定奪。”
“他們年邁的父親當然是支持曾曾曾祖姑母,但是血龍族歷來是男子掌權,不可能讓曾曾曾祖姑母繼承。他一邊大肆誇讚曾曾曾祖姑母,一邊又對曾曾曾祖父諄諄誘導,期望他轉變觀念,繼承父業。可無奈,我曾曾曾祖父對光復祖宗大業萬念俱灰,任憑他們怎麼勸也沒有回心轉意。”
“老父親一氣之下,一病不起。曾曾曾祖姑母起了歹念,竟然想脅迫曾曾曾祖父讓位於她。”
“老父親雖然對兒子有些恨鐵不成鋼之意,但傳統的子承父業觀念也是根深蒂固,無意之間得知曾曾曾祖姑母的企圖,一方面制止,另一方面立即派人對曾曾曾祖父施加保護。”
“曾曾曾祖姑母得知,帶上親信,與父親理論,一時怒起,竟失手將父親打死。她欲蓋彌彰,將父親之死嫁禍於我曾曾曾祖父。我曾曾曾祖父差點死在她的手中。幸好,一位僕人看到全過程,坐實了她的罪狀,讓她原形畢露。可她死不悔改,惱羞成怒,藉此機會,對不服從她的人大開殺戒,使得雪人寨血流成河、山川俱悲。”
何超羣談起那一段悲傷往事,如同親身經歷一般,臉現悲哀之色,語氣悲壯沉痛。
胡春來、老張頭等人無不低頭掩面,唏噓不已。
冷凝怔怔地聽着,想起了帝國的曾經往事。他在帝國期間,高層統治者也是勾心鬥角,相互傾軋。爲了權力、地位、榮華、富貴,兄妹亦是自相殘殺,更何況外人乎?
何超羣穩了穩心緒,繼續說道:“幸好我曾曾曾祖父功力也絕非在曾姑母之下,又有這件軟流金盔甲護身,這才險勝了他的妹妹。曾曾曾祖父念及一母同胞,沒有痛下殺手。”
“曾曾曾祖姑母重傷之下,逃出雪人寨,在帝國科技學院潛心修煉,也小有所成。”
“這樣平安過了幾十年,直到我曾曾曾祖父因病過逝,曾曾曾祖姑母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竟然又潛進雪人寨,想從曾曾祖父手中搶到這件令她功虧一簣的寶物——軟流金盔甲。”
“當時,我曾曾祖父已成年,自然也不會讓她輕易得到,合全寨之力,將她再次驅逐。但她功力深厚,將曾曾祖父也打成了重傷,因此而逝。”
“我們雪人寨族人爲了防止她再來搶奪軟流金盔甲,無奈之下只得流離在陰山一帶,不敢再輕易暴露行蹤。”
何超羣似乎說得有些累了,又緩緩地坐在地上,端起水杯,輕輕呷了一口水。
胡東來見狀,上前給他添了熱水。
“那後來呢?”冷凝想不到何超羣身世如此離奇,忍不住問道。
何超羣看了一眼冷凝,又繼續說道:“後來,又過了許多年,到了我祖父一代,他雖然惱恨何夢歸的爲人,欲尋她復仇,但一想到她已是上百歲的老人,也只能作罷,於是帶領族人安定下來。”
“可沒想到的是,我祖父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竟然發現何夢歸搖身一變,成了帝國最高領袖西王母。”
冷凝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百年前的科學家依夢就是何超羣的曾祖姑母何夢歸。而依夢憑藉着計算機方面超人的才華,又將自己的意識記憶重新植入了網絡,延續着自己的生命,成了現在帝國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西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