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在這個陣地已經呆了快一個月了......
每天在槍炮聲中迎接新一天的到來,看着那紅色的太陽升起,在慶幸自己還可以看到新一天的時候,又在爲今天能不能活着度過而擔憂。
每天都有老的面孔消失,新的人卻不見多。還記得在和平的時候,爲自己的老去而擔憂。現在,則爲他們可以早一天離開這個瘋狂的世界而興奮。但是在大笑之於,眼淚又會悄然流下......又一個骨肉兄弟離你而去的感覺,沒幾個人說的清楚,也沒有人想說清楚!
在這個陣地上,兩個陌生人成爲知己的時間,可能只有一秒鐘。因爲,一根菸,一句話,甚至一顆子彈都可以讓兩個人變成骨肉兄弟。不過,後者則是陰陽永隔.....
每當你走在陣地上,看着新佇立起的廢墟,看着他們抱着自己的戰友在哭泣的時候......我走在空無一人的陣地上,看着眼前的屍體,鮮血與淚水,兄弟的身子還熱着,可是血液早已經流乾,旁人的眼淚落在他身上,慢慢滲進衣服,和乾涸的血跡和成一團。那一張張年輕的臉上,還殘留着笑容,他們看到了什麼?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回答,或者,當我也上去的時候再問他們好了......
在這個陣地上,戰鬥間歇人最常談起的話題,那就是----戰爭結束。想到這裡,自己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想象力。一張張過早成熟的臉上,洋溢着對未來的期望。可是他們有曾想到,我們,都是沒有明天的人。一羣遊蕩在戰場上,還沒有下地獄的鬼魂。
每次在深夜的噩夢中驚醒,拿着從身下抽出的手槍亂晃。當發現只是噩夢的時候,卻無法酣然入睡......旁邊人粗重的呼吸依舊,依舊提醒着我一件事情----我,還活着。
可是,竟然連一直握在手裡的血肉都無法相信,那何必要活着?感受着手中金屬的冰涼,堅硬與牢固,卻一直都不能相信。自己開始了懷疑,懷疑所有人,甚至連手中的武器都開始懷疑。懷疑它會突然卡殼,懷疑身邊的戰友會突然消失,一個都不見。於是,每天擦拭手中的武器成爲必然項目,還有就是在陣地上閒逛。雖然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減少,但是依然會有剩下的提醒我,陣地還沒丟。
昨天看着東方的太陽升起,聽着不遠處坦克彈**的殉爆聲,還有從裡面逃出來被點燃的火把慘叫......連一直心慈手軟的人都沒有想給他們一個痛快。因爲,那是一個戰士用自己的生命點燃的火把,還有幾條在兩分鐘前笑着說話的生命......
今天站在新壘就的墳頭前,掏出從山熊那裡搶來的白酒。一點點灑在前面,今天是我祭奠他,可是明天,又會是誰在我的墳頭獻祭......
最後一口白酒化做穿腸烈火,用工業酒精自己勾兌出來的清亮液體,擁有難以想象的威力。
哈出一口帶着硝煙的空氣,對沒有墓碑的長眠之所點點頭。舉頭遠望,壘壘孤墳埋忠骨,一往清風留笑顏......他們的笑聲依稀在自己耳邊響起,可是卻永遠得不到迴應。
不知道,這些人,有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草草埋葬在陣地後的凹地裡。這個問題只有他們能回答我,可是自己卻聽不到那發自靈魂的吶喊。
每當衝鋒的時候他們喊着,
“爲了祖國!爲了家!”
自己心中都是一片冰寒,如果讓這些戰士知道,他們在爲了祖國而戰鬥的時候。家鄉的親人卻生活的水深火熱,不知道這7個字還會不會喊的那麼有力?會不會?有沒有人能回答我?
在這個戰場上,在以前的戰場上,自己早已經學會什麼叫做冷血。那就是,漠視生命,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哪怕是身邊人的陣亡也好,親人的離去也罷......我曾經吶喊過,哭泣過,彷徨過,可是換來的,還是那一邊冰寒。
被戰爭所抹殺的,不止止是人性......
前幾天他們抓到一個醫療兵,還是戰地護士什麼的。自己匆忙中看了一眼,金黃色頭髮掩蓋不住藍色眼睛裡的驚恐。
我曾經問過一個俘虜,‘你想沒想過有一天會落在我們手裡?’
他點點頭,然後微笑着回答,‘解放軍優待俘虜!’......
當自己微笑着把匕首插進他肚子的時候,他的眼睛睜的好大,依舊不相信當初的仁義之師,會變成如今的冷血殺神。血肉長城啊!那是多少人用血,生命以及靈魂鑄造出來的?感情這種不需要的累贅,早已經被拋棄到無人問津的角落。
那個醫療兵只活過三天,在一羣‘洋溢着青春熱血’的小夥子面前。她能堅持夠三天,已經很是讓我佩服了。不過,小隊裡的人沒有參與。我們只是站在門外,冷冷的,冷冷的看着她被一羣羣人......冷冷的聽着她的呼救哭喊。
“你的父親如果知道有這一天,不知道還願意不願意送你來到這個地方!”
這是自己對已經崩潰的人問出的問題,她沒有回答我,或者是不想回答吧。誰叫她的氣管被切斷了呢?
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對面的人沒有進攻,我們也沒有餘下的力量來返攻。高喊着“爲祖國流盡最後一滴血而死!”的傢伙是白癡。因爲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戰鬥的理由,國家最大,可是小我依舊要成全。吶喊着衝鋒,卻倒退回來的人。會被我們親手殺掉,這裡,不是膽小鬼生存的樂園。我們需要的,是鐵血戰士。用敵人的鐵,自己的血所澆築出來的血肉兵器。他們沒有思想,沒有憐憫,不會後退,不會害怕,只會在無人的角落哭泣,只會在自己的掩體裡靜靜包紮傷口。
上面答應的援軍至今還沒有到達,空中支援也早已經沒了影子。我們是一支孤單的軍隊,曾經高喊着收復失地,現在則只能保證自己活着的可悲軍隊。我們後面有什麼?家鄉父老!我們後面有什麼?祖國河山!我們後面有什麼?家!
只有死去的人,纔有回家的權利。活着的人,只是遊蕩在家門外卻無法歸去的孤單靈魂。
把酒問蒼天,家在何方!蒼天回答,家在腳下。可是我卻找不到家,找不到腳下近在咫尺的家!
躺在陣地的最高處,喝着劣質白酒,下酒的惟有一根香菸。遠處依稀的城市陰影,告訴着我們家在那裡。可是擋在家門前的豺狼,卻咆哮着把我們困在門前,進退不得!
山熊在下面,擺弄着他的新玩具----奪來的重機槍。斷斷續續的音樂從他嘴裡哼出來,雖然已經變調,可是自己依舊可以聽的懂他想唱什麼。
沒有國,哪有家,
沒有家,哪有國!
身後是祖國,是家,是父老兄弟!
保家就是衛國,
衛國就是保家。
鐵血的兒郎們,
家,在身後,
家,在腳下,
應和着他的音樂,清唱着這首流行在戰士間的歌。激昂的音樂從嘴裡唱出來,變成悲哀的曲調。家都沒了,只剩下國。保了國,纔有家!
可是,可是,可是......
難道這些一秒前還鮮活的生命,就要無謂的死在家門前嗎?
有誰能回答我?
站在高位的人,你們回答我!憑什麼你們手裡的筆一揮,我們就要有無數的兄弟死在戰場上,永不瞑目!
在後方享樂的人,你們回答我!爲什麼我們在前線戰鬥,你們就要享受榮華?你們看到陰溝旁的屍體了嗎?那是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的家人。回答我!難道誓死戰鬥,換來的就是妻離子散嗎?
對面的人,你們回答我!飄揚過海爲的是什麼?是奴役我們的兄弟,強姦我們的姐妹?還是爲了佔據這片富饒的土地?回答我!難道你們深夜夢迴,不會害怕,不會哭泣嗎?你們聽到了嗎?風中,那不甘離去的靈魂,最後的絕唱!你們看到了嗎?遍地血肉,屍骸四處。那是我們的父老鄉親,也是你們的未來!
站在整個陣地的最高處,筆直!
舉起手中酒壺,澆落!
這是爲了,祭奠犧牲的英靈。也是,豺狼的送葬酒!
犧牲的英烈,且喝這一杯酒!他日地獄重聚,把酒言歡談昨日!
無辜的靈魂,細品手中濁酒!你們找的到家,有國,纔有家!
遊蕩在這個陣地的人,你們聽到了嗎?死去戰友的吶喊,依舊殘留在身邊。他們的囑託,歷歷在目!
保家,衛國!
Wωω⊕тt kǎn⊕CΟ ----------------------隼,醉上!
PS.突然想起前幾天,在某個論壇上,有人說我'海樣深藍'這名字哈日,是TMD純粹的狗漢奸.說出來大家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