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衫子，你就真的不想知道下午生了什麼事兒？”蘇瑾有點兒鬱悶，難得有了八卦的說，沒想到當事人竟然那麼不在意。
“大概可以猜出來一點，”李杉翻出來針線盒，開始引線，“你寫下來吧，我回頭會看的。”
蘇瑾抽了抽嘴角，那種把所有事都寫下來讓人讀，跟自己寫一句讓人看一句，看他那迫切希望下文的表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啊！
蘇瑾鬱悶了，幫沈非凡餾饅頭去了。第一撥兒餾好的饅頭已經被李杉收進了空間，還有一小部分在沈非凡的空間裡。沈非凡放進空間裡的饅頭很少，還是李杉堅持才放進去的。按照他的話就是萬一有天自己嗝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空間裡的東西掉出來，有備無患。結果捱了沈非凡一記手刀，原因是說話不吉利。
肉凍兒也凍好了，李杉把它們磕出來，三個人先一人嚐了一大勺，剩下的就放進了李杉的空間。至於那些油，就放在外邊了，回來炒菜用，又不容易壞。
沈非凡跟蘇瑾在那邊兒做飯，李杉也沒閒着。晚上夜襲cs店的計劃再次擱淺，這種時候車開出去得沒頂。李杉空間裡還有一套水上游艇，但是這種事還是不要說了吧……
李杉咬斷線，打算給自己改一副手套出來。他手上的傷口已經結了血痂兒，但是外邊兒溫度太低，還是有一副手套保暖的比較好。
李杉拿出來自己一開始弄出來的露指手套，上邊兒的線已經開了。給十個指頭收緊，手腕的地方也同樣弄上皮筋。李杉打算先湊合，回來去打劫真正的露指手套。
褲子李杉在外邊兒縫上一層防水面料，還行，走路的聲音不大。
“會長，蘇瑾，你們最常穿的衣服給我，我給你們改一下。”
拿到兩套衣服之後，李杉開始絞盡腦汁在上邊兒做調整。多餘裝飾太累贅，不要。口袋太少，加上。褲子不防水，加上一層防水的。沒地方放武器，加暗袋兒……
沈非凡他們最後一鍋饅頭出爐時，李杉剛剛咬斷最後一根線。招呼沈非凡他們過來試衣服，李杉去把饅頭收進空間。兩個人穿上之後，樣子有些滑稽，但是都表示改得不錯。
三個人坐在牀上，李杉懷裡抱着小狗，終於提到了那個喪氣的問題。“我說，我們真的要放棄夜襲cs店的計劃嗎？”
沈非凡點點頭，“當然，先不說cs店有沒有被淹掉。水那麼多，根本沒法兒過去。”
蘇瑾：“應該沒有，cs店的排水系統還是不錯的。”
沈非凡冷哼，“這麼大的雨，什麼排水系統才能堅持到這份兒上？”
蘇瑾沉默，李杉出聲兒，“咱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能停，如果……”李杉猛地站起來，抓上外套往外跑。
“衫子？！”沈非凡完全不明白李杉想到了什麼，爲什麼一聲不吭就跑出去了。但是還是跟蘇瑾一起出了門。
客廳裡的人看李杉風一陣地跑過，之後就是沈非凡和蘇瑾這兩個大漢跌跌撞撞地過去，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李杉從空間裡拿出了軍刀和手電。烏黑八七的樓道里顯得陰森森的，冷風一陣一陣順着樓梯口兒往上灌。
“衫子！”肩膀被壓住，“怎麼了？”沈非凡喘着粗氣。
“……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李杉呼出一口氣，又從空間裡拿出兩把軍刀跟手電遞過去。
“……要下去嗎？”沈非凡皺皺眉，“到底怎麼了？”
“一邊走一邊說，上邊兒應該還算安全。”李杉一步一步往下走，沈非凡跟在他後邊兒，蘇瑾最後。
“現在的雨已經積到第四樓了，那是多少米？”李杉問。
“兩米五算一層的話，七米半，或者八米？”沈非凡不明白爲什麼李杉要問這個問題。
“人是可以浮在水上的，喪屍也是。”李杉咬牙，“可不可以假設，連脖子斷掉的喪屍都能動的話，它們其實是淹不死的？”
沈非凡跟蘇瑾都嚥了一口口水，他們知道李杉想到什麼了。
“雨水的流動性有多大？它完全可以把別處喪屍帶到這裡。我上樓的時候沒有可沒把大門鎖上啊！”李杉加快了下樓的步伐，沈非凡跟蘇瑾緊隨其後。
沈非凡：“該死，住得太高了水面兒上的東西什麼都看不到！”
李杉：“希望我的推測是錯的……”
希望一直是美好的，可惜樓下的嘶吼聲讓三個人心裡都是一沉。李杉聲音有點兒哆嗦。
“不對吧，這裡是十四樓，他們是爬樓梯爬上來的嗎？”那麼，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肯定進化了。當沈非凡說異能可以加強的時候，李杉就考慮過這個問題。同一本源的東西，憑什麼異能能進化喪屍卻不可以？
“別想那麼多，可能是這一層的居民變成的喪屍，撞開門出來的。”沈非凡推測，心也很沉重。
“……最好是這樣。”李杉往下走，仔細地聽着下邊兒的動靜。“三個喪屍，一個在樓梯口，一個在走廊西側，還有一個正對着電梯。”
沈非凡：“蘇瑾後退，你身上的傷還沒好。衫子，樓梯口那隻歸你，電梯對面那隻歸我。最後一隻誰先解決就歸誰，沒問題吧？”
李杉：“沒有。”深吸一口氣，李杉一腳踹開樓梯口的門。
“嘶——”李杉倒抽一口氣，入目的是一張白胖的臉。皮膚腫脹，下巴向下滴着不知是水還是唾液的東西。左眼眼珠子破裂，一層皮兒鑲在眼眶裡。下脣耷拉着，肚子很凸，上邊兒有個洞，往外一股一股地冒着血水。
李杉見過這種的照片，在醫科書上。淹死的，並且在水裡浸泡一天以上的人，會產生這種錐形的身材，皮膚泛白浮腫。
這些人，不，這些喪屍是從水裡爬到十四樓的！
但是現在的況已經來不及讓李杉想太多了。喪屍尖叫地向他伸出手，像是淹在水裡的聲帶出奇異的聲調。李杉掄起手裡的軍刀，砍在了它的腦袋上。
喪屍應聲落地，腦漿濺到了李杉的肩上。他沒有停，還有一隻喪屍！
李杉大步邁出去，卻看見另外兩隻喪屍已經躺在地上。沈非凡把軍刀放在消防箱上磕了磕，白黃相間的腦漿從刀上滑下去。
看着地上一坨白色肉泥一樣的屍體，沈非凡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衝着李杉說，“剛纔光顧着砍了，沒仔細看。現在看看還真是噁心。”
“嗯。”長得是夠讓人噁心的了，但是更讓人心寒的是……
“它們的動作跟之前的比，差得太多了。”沈非凡拿起刀，“你是對的，李杉。它們進化了。”
“……不好的消息。”李杉喃喃。
“先別管這個，還要下去嗎？”沈非凡問。
“嗯，我覺得還是下去看看的好。”李杉回答，回頭看蘇瑾，卻看見他癱坐在地上，渾身上下抖得跟篩糠一樣。“蘇瑾？”李杉想過去拉他，卻被沈非凡拉住了胳膊。
“我說過的，你的溫柔並不廉價。如果他是這樣的人，就沒資格被你溫柔地對待，懂嗎？”
李杉看着沈非凡那張面無表的臉，咬了咬牙，“懂。”他說。
爲什麼，他要那麼弱？蘇瑾痛苦地閉上眼睛。明明做了那麼多心理準備，才踏出了第一步。爲什麼只是看到一具喪屍屍體，在禮堂裡的記憶就不停地往上涌。
手腳軟，腦袋暈，嘴巴幹，喉嚨緊……
蘇瑾，算我求求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懦弱！
但是，不管告誡自己多少次，鼓勵自己多少次，蘇瑾還是，站不起來。
沈非凡鬆開抓着李杉的手，轉身下樓。李杉站在原地，“……蘇瑾，你上樓吧。上樓跟他們說讓他們把門關上，不要下來。”說完，李杉也不再等待，跟上了沈非凡。
被留在十四樓的蘇瑾痛苦地嗚咽，拳頭錘在地上。蘇瑾，算我求求你，你能不能爭點氣？
“呼——呼——”沈非凡看着下邊兒擁擠的喪屍，看起來就像一堆肉在蹭來蹭去一樣。沈非凡苦笑，什麼肉能有那麼長的指甲。
這裡是六樓的樓梯裡，由於樓梯的門是可以是可以雙向打開的，所以狹小的樓梯上擠滿了浮腫的喪屍。沈非凡腳底下全部都是喪屍的半個腦袋了。
“會長，換人吧。”李杉直起身，已經換了第三次了，但是喪屍的數量一點兒也沒有減少。李杉咬牙，剛纔從樓梯間的小玻璃看到的，外邊兒的水面上漂浮的全是白花花的喪屍。
這裡已經被喪屍包圍了！這個小區裡至少聚集了上萬只喪屍！
“不，李杉找塊兒實木出來。”沈非凡往上走了兩節，喪屍又上來了，它們伸出的指尖離他的鞋只有不到十釐米。
李杉不知道那種東西有什麼用，但還是聽話地拿出了一個一人高的木板遞了過去。
“大點兒的，重點兒的有沒有？”沈非凡大吼，狠狠地削掉另外兩個喪屍的腦袋。
李杉從空間裡扒拉出來自己家的桌子，遞了過去。桌子很沉，在李杉手上還滑了一下。
“好嘞！”沈非凡把桌子接過手，扔了下去。沉重的實木桌子壓斷了不少喪屍的脊樑。“咔嘰咔嘰……”喪屍張着的血盆大口咬上桌子，聲音瘮人。
桌子受到了不少阻力，但還是一路下滑，把樓梯間的門帶上了。但是並沒有關嚴，所有地方都有喪屍，門縫間卡着一個喪屍，嗷嗷的叫着衝李杉他們伸着手。
“該死！”沈非凡罵了一聲，但是也知道這個門是關不上了。
“會長，放棄這一層了。”李杉招呼沈非凡往上走，之後率先上了樓。
“嘭！”沈非凡出了七樓樓梯口的門，狠狠地在牆上錘了一下。李杉站在他身邊喘着粗氣，現在的況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的預想，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裡，李杉第一次嚐到了無措的滋味。
“衫子，把裡邊兒的傢俱拿過來。”沈非凡指了指打開的房門，李杉看着裡邊兒的一片狼藉，點了點頭。
合夥兒把沙櫃子都扔下樓梯，看着整個狹小的空間被傢俱擠得死死的。李杉舒了口氣，沈非凡卻還是一臉陰沉。
“接着走，往上走。”李杉點點頭，兩個人把從七樓到九樓所有開着門的空房間裡的傢俱搬出來扔進樓梯間裡了，各式各樣的木頭傢俱堆了個滿滿當當。
沈非凡叉着腰站在那裡，語氣有點兒陰沉，“這樣那羣鱉孫就上不了了吧。”
李杉點頭，“但是同樣，我們也下不去。”
沈非凡：“那種問題回來再說，我現在是一隻喪屍也不想見着了。
李杉：“會長，這幾樓有點兒奇怪……”
沈非凡擡擡眼皮子，“哪裡奇怪。”
“一層樓六戶人家，刨去變成喪屍的那些，也不該有那麼多空房間。”李杉指了指一個房門打開的屋子，“裡邊兒的東西一點兒都不亂，食物也被拿走了。”
沈非凡並不驚訝，“看得真仔細……他們去上邊兒了。”
“啥？”李杉沒明白。
“裡邊兒的人沒變成喪屍，又沒有離開這棟樓。現在看這裡那麼危險，都上樓去了。”沈非凡譏諷一笑，“其實哪裡都一樣，這棟樓再這麼泡下去，肯定要塌，越往上摔得越狠。”
李杉沉默了，沈非凡推了他一把，“回去了，好累。”
上樓的路上，兩人一直沉默着。走到二十二樓的時候，開始有了喧譁。
“拜託，我們只要一塊兒住的地方，食物跟水我們自己帶了。”“大家都是鄰居的，要多多互助纔對。”“我有金條，我有金條，一克金子換一個饅頭行不行？”……
沈非凡在前邊兒開道兒，對堵在自己眼前形形色色狼狽的人視而不見。李杉打量了幾眼，裡邊兒有妙齡女子，也有暮年老人，有揹着吉他的非主流小夥兒，也有帶着金鍊子的有錢人。雖然樣子不同，臉上帶着菜色的深淺也不同，但是同樣的，他們眼神都是飄忽不定的，一點點細微的聲音就能讓他們嚇一跳。每日每夜被喪屍圍困的影響果然不同凡響。
沈非凡對此毫無察覺，他伸手扒開擋住自己路的老人。老人一下子倒在樓梯上開始拔起嗓子呻吟，“我滴個老胳膊老腿，我的老骨頭耶~哎呦喂，哎呦喂~可疼死我了——”
“媽啊！你怎麼了？你個熊羔子把我媽的骨頭撞折了，你得賠！”年輕的女人撲到老人身上，李杉看着她肥胖的身體，再看看瘦骨嶙峋的老人，感覺壓得慌。
“呦呵呵，疼死俺了，疼死俺了。”老人轉了個身，擋住樓梯。開始蹬腿，“你得賠我，傷筋斷骨一百天呢……”
“你骨折了？”沈非凡語氣輕輕的，微微上揚，聽着心似乎還不錯的樣子。“傷哪兒了？”
李杉心下一驚，沈非凡這不是心不好，而是快瘋了啊！
“腰，腿，後背。還有我的胯骨。哎呦喂，我的女兒嘞，你老孃被人欺負了~”老人指指身上，努力隱藏自己語氣裡得意洋洋，卻還是漏了一絲出來。
“現在時期特殊，賠錢有傷鄰里之間的感，你給我們一袋米一袋面，在來十斤肉就行了，我也不多要你的。”女人站起來，說得義正言辭。老人的呻吟聲也小了，側着耳朵聽。
沈非凡沒有理會女人的話，他繼續問老人。“腰、腿、後背、還有胯骨對嗎？”
老人聽着沈非凡的聲音，不知怎的打了一個哆嗦。但是想想自家空蕩蕩的菜籃子，還是強忍着，努力把話說得底氣十足。“對，俺的胯有老毛病了，你這一下子估計是弄錯位了。”
“最後在確認一遍，腰、腿、後背，胯，對嗎？”李杉上前握住沈非凡的胳膊，沈非凡轉過去看着他，面若寒霜，語氣裡卻不帶一絲冷意，“怎麼了衫子。”
“……會長我們上去吧。”李杉擠出來一個笑容，“叔叔阿姨還在等着我們。”
“嗯，我們馬上就上去。”沈非凡轉過頭，“等我們補償完這位老奶奶……”
李杉只感覺一股大力打開他抓着沈非凡的手，一個愣神。再看到沈非凡的時候卻只看到了一張冷冰冰的臉。
沈非凡面無表，手裡的軍刀砍向老人。血濺出來，老人的慘叫聲響起。沈非凡只砍了她一下就把刀子收回了空間。提起腿踹向老人的跨，一聲短促的咔擦聲，老人的慘叫戛然停止。嘴巴張得大大的，卻不出一絲聲音。口水順着嘴角滑下，眼睛疼得開始翻白眼兒了。
沈非凡沒有停，不是說腰、腿、後背、跨都有毛病了嗎？他就來幫你治治！
沈非凡的腿踹向老人的膝蓋，膝蓋撞擊到地上出一聲悶響。沈非凡沒有擡腿，反而是腳尖抵着它，碾了碾。
用腳把動彈不得的老人勾過來，沈非凡猛地踩上她的後背。老人的臉側趴在地上，扭曲極了，像是被放在火裡烤過一樣。
沈非凡踩着她的身體，上了樓。
李杉站在後邊兒，定定地看着這一切。沈非凡沒有停留，身影消失在拐角。
李杉聲音很輕，“別到頂層瞎鬧，會死的。”說着繞過老人，去追沈非凡了。
留在後邊兒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看着兩個人消失。沒人理會躺在地上的老人，任她躺在地上，即便是她的女兒。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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