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後,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是一時又找不出來,路漫漫只好承諾考慮三天一定給出回覆,然後便帶着克雷亞回了菲洛的別墅。
從路上經過的時候,路漫漫對着一棟富麗堂皇的建築讚歎不已,對克雷亞說:“弄這個建築的人一定喪心病狂,是不是窮得只剩下錢了?”
克雷亞也擡頭看了看那鑲嵌着碩大天然水晶的建築頂,有點猶豫地說:“這個好像是那個吉爾伽的宮殿……”
“瓦特?!”
路漫漫剛剛輕快如小鹿的腳步一下子變得沉重無比,憤憤地回頭看那座堪稱不夜城的宮殿,如此浮誇的風格倒的確和吉爾伽美什相似得很。
“那傢伙難道用了什麼寶具,這種宮殿怎麼可能短短几天之內修好?”
恰好羅尼出來聽到這句話,笑說:“如果你看到他用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錢你就不會驚訝了。”
路漫漫翻了個白眼,突然覺得心累,突然想到這種財大氣粗的個性,也是她受不了吉爾伽的原因之一。
“對了,說是今天八點整,他會給廣大市民分發福利。現在人羣果然聚過來了。”羅尼一邊說,一邊也往人羣那裡走過去。
路漫漫鼻子裡哼了一聲,但也口嫌體正直地站住腳步,等着看吉爾伽又要鬧什麼鬼。
市中心的大鐘敲響了八點,一個穿白色襯衫的人影出現在了宮殿頂上,路漫漫定睛一看,正是吉爾伽,他今天穿得相當隨意,只是脖頸上華麗的金項鍊有點過於耀眼。
人羣看到他出現,都興奮地轟然叫好,“散財童子”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
吉爾伽一手擎着一杯紅酒淺酌了一口,人羣裡少女的尖叫聲又拔高了許多個分貝,路漫漫柳葉般的彎眉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吉爾伽終於伸出手輕輕揮了揮,尖叫聲才漸漸冷卻下來,酒紅色的眼眸輕輕掃過密密麻麻的人羣,在看到某個意料中人的嬌小身影時微微眯了一下,嘴角勾起愉悅的笑意。
一陣風吹過,吉爾伽的雪白衣袂翩躚,身後的空間中開始閃現粼粼金光,數不清的金銀財寶、鑽石水晶從中傾瀉而出,儼然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寶庫。
守在宮殿腳下的人們幾乎瘋狂,不顧一切地撿着掉落下來的財寶,甚至伸手去搶別人手裡的,許多人摔倒了,但更多的人蜂擁而來,原本的一場喜劇在頃刻之間即將成爲一場悲劇。
路漫漫站在人羣的最外圍,雖然不知道吉爾伽到底想做什麼,但旁觀者清,踩踏事故即將釀成,她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這麼多人送死——尤其是她有能力挽救這一危機的時候。
擁擠的人潮中四處瀰漫吵鬧咒罵,種種聲音覆蓋一切,靠喊的已經不行,她甚至看到幾個交jing也擠入人羣中,看來報警也是行不通了,只能另想辦法。
許多人已經被吞沒在人羣中,路漫漫急中生智,按下了五味傘的按鈕。
原本還拼命往宮殿聚攏的人羣突然聞到一股無法言喻的惡臭,簡直臭得像是木乃伊的臭襪子,臭得慘絕人寰,有些人忍不住開始嘔吐,但更多的人選擇了見好就收,抱着撿到的財寶恨不得逃得越遠越好。
雖然手段有點偏激,但那些差點因爲被人塔積壓窒息而死的人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雖然——呼吸到的空氣差點沒讓他們重新暈死過去。
好不容易把這個爛攤子收拾好,路漫漫覺得吉爾伽這次做得確實過火了,對着依舊站在宮殿上面不爲所動的吉爾伽叫道:“小甜點你過分了吧!你怎麼玩不好,拿人命來玩!”
吉爾伽眼眸向下,帶着幾分睥睨大地的霸氣,手中突然一鬆,還裝着一半紅酒的酒杯頓時往下降落,順從地心引力的作用,即將砸到路漫漫臉上。
克雷亞剛把最後一個人扶走,看到這生死攸關的瞬間,恨不得飛奔到她身邊,但奈何腿短,終究是來不及了。
路漫漫本來是仰着頭叫囂的,此刻看到即將砸在自己臉上的紅酒杯底,心裡卻不是很驚慌:尼瑪這次居然要被赤果果地打臉嗎……
在下意識閉上雙眼的剎那,想象中的劇痛幾乎已經降臨到臉上,但耳邊卻遲遲沒有想起酒杯碎裂的聲音,她不太敢睜開眼:此刻她的臉肯定慘不忍睹。
等了片刻,卻有人在她耳邊輕笑出聲,優雅地笑道:“呵,你還以爲我真的會砸到你臉上啊?”
路漫漫忍着疼,蝶翼般的睫毛顫動了半天,才顫巍巍地睜開一條縫,看清站在面前的白色優雅身影,一肚子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臥槽吉爾伽你打算嚇死我嗎?!”
吉爾伽垂下眼看着路漫漫掐着自己脖子的白嫩雙手,嘴角微揚:“如果嚇嚇你,你會變得誠實可愛一點的話,那就多嚇幾次吧。”
路漫漫眉毛倒豎,恨不得像大力水手一樣將他提起來左右摔打各五十次,但是一米六和一米八的差距實在太大,所以她只能像個無尾熊般掛在他身上,氣呼呼地瞪眼睛,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
吉爾伽卻似乎被什麼逗樂了一般,甚至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所以說,你就這麼飢渴難耐嗎?”
路漫漫只顧着生氣,哪裡想到這裡,反應過來後頓時羞紅了臉,從他身上跳下來:“你才飢渴難耐,你大晚上的還在喝紅酒!是不是想酒後亂性?”
吉爾伽眯起眼眸,眼神帶上一絲迷離的笑意:“噢,你希望嗎?雖然說想等到你變回原來的身體再行魚水之歡的,不過如果你想的話,我也不介意滿足你。”
路漫漫半吊子的葷笑話功力,哪裡敵得過真槍實戰過的吉爾伽,頓時連耳根都紅透了,舌頭也不聽話地打結:“你你你……”
“本王……”吉爾伽將那張俊美絕倫的臉湊到她面前,輕輕往她耳朵裡吹了一口氣,輕聲問,“本王怎麼了?”
那彷彿着體溫的溫熱氣息鑽進耳朵,路漫漫只感覺全身泛起一陣**,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把克雷亞擋在身前:“你果然是個混蛋!”
“嘖,看來欺負得還不夠嘛……”吉爾伽美什邁動修長的腿,向她走來。
路漫漫趕緊拿傘對着他,叫道:“站住!你不是說我的自由你再不干涉的嗎?堂堂一個英雄王,竟然說話不算話,說出去好不好笑!”
吉爾伽美什似乎早料到她會這麼說,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魅惑:“那可不是用英雄王的名義在說話,那只是有點軟弱的吉爾伽美什在愚蠢地自我懷疑而已,現在朕在這裡宣佈——”
“無論你到了哪個次元或者世界,朕都絕不會放手!”
看着他眼眸中閃耀的堅定光芒,路漫漫頓感不祥,這傢伙是認真的,和自己耗定了!
“可是……可是我不是恩奇都啊!”
她一想到這個問題就痛苦不堪,這樣糾結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不如早點說清楚。
“你追着我幹嘛!恩奇都已經死了!”
吉爾伽美什悠閒邁步的動作一僵,有點愕然地愣住:“你都想起來了?”
路漫漫搖頭,不想看他那雙驕傲的眼睛:“沒有。雖然只有一部分,但我大概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克雷亞被當做人肉盾牌,前面的都還好,到後來就越聽越糊塗,忍不住問道:“夏奈,‘恩奇都’是誰?”
【“閉嘴!”】
吉爾伽和路漫漫一起咆哮出聲,克雷亞隱約察覺到好像暫時是沒有他插嘴的餘地,只好當個大度的男人,繼續把自己擺成美國隊長的造型,衝鋒在前。
路漫漫知道自己有點失態,只好歉意地看了克雷亞一眼,轉頭對吉爾伽說:“就算她和我有着非常重要的關係,但是並不代表我願意放棄我現有的一切,變成她。”
吉爾伽皺起英挺的眉,不解地問:“你這輩子有什麼?一對年近半百的父母?還是一個天天蹂躪你的朋友?或者一隻腿短得不會走臺階的小狗?”
聽到自己朝思夢想的那幾個人,路漫漫終於無法再忍受,晶瑩的淚珠頓時從眼眶裡滴滴滑落:“對,我只擁有這麼多!所以我纔會更加珍惜!不像你,無論是榮譽還是財富都多得不計其數,所以纔敢肆無忌憚地大肆揮霍!”
吉爾伽看到路漫漫哭了,才覺得自己可能說錯了話,有點手足無措,只好笨拙地安慰:“朕不是那個意思……”
克雷亞露着她,路漫漫一想起自己不知道到這個次元多少時間,家裡的父母朋友是不是知道真相,心裡更加難過,淚珠更是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滾落不停。
克雷亞狠狠瞪了一眼吉爾伽,吉爾伽此刻心思又全在路漫漫身上,一時之間三個人都杵在原地,誰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路漫漫稍微平復一下心情,才擡起有點紅通通的眼睛,相當勇敢地看着吉爾伽說:“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拋棄他們!”
“你考慮清楚想要的到底是誰。”
“我不願意,也不想成爲誰的影子或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