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惋惜浪費掉了大好機會,忽然手機“叮呤呤”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看到來電顯示上的號碼,楚天齊不禁眉頭微皺,一絲不好預感涌上心頭:莫非她出了什麼事?
來不及細想,楚天齊趕忙按下了接聽鍵:“佼佼,怎麼啦?……找到啦?太好了。……你覺得差不多?……哦,哦,明白了。……好的,有情況再聯繫。”
掛斷電話,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判斷錯了,同時心中不免有些小激動。今天何佼佼說的情況太重要了,雖然她還不能確定,但這畢竟是一條重要線索。可現在自己被排斥在調查之外,又該如何利用這條線索呢?這條線索下來再說,還是先看看眼前怎麼弄吧。
這樣想着,楚天齊走下車去,想要看看能不能發現蛛絲馬跡,能不能找到剛纔的目標。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環城路比較空曠,道路也比周邊地勢高出一些,“嗚嗚”的風不時吹過,打在臉上冷嗖嗖的。
由於時間還不到十一點,路燈都還亮着,站在路上向北望去,可以一眼看到路的盡頭,看到盡頭處那座橫架在東西方向上的大橋。那座大橋楚天齊多次走過,橋墩很大,橋下河道也很寬,據說是當年打鬼子的時候,當地兵工廠修的,橋的名字叫“抗倭橋”。路上空蕩蕩的,那座大橋上也沒有行人或車輛,更沒有自己跟蹤的目標。
收回目光,楚天齊掃了一眼周邊區域。環城路西側是一排排的民房,民房大部分都已黑漆漆的,顯然已經熄滅燈光,全家老小休息了。南側是環城路的另一段,漸伸漸遠,目力所及範圍可以看到昏黃的路燈光,還有偶爾經過的汽車,但卻沒有看到一輛三輪車,哪怕一個行人。在目光範圍的近處,可以看到橋欄杆,以及旁邊探出的斜着指向天空的造型物。這個造型物大約有十多米高,五十釐米寬,上面寫着三個大字“許興橋”。
目光轉向東側,看到的盡是夜的黑暗。白天光禿禿的露着河石的河牀,以及農閒的土地,都隱沒在一片黑黢黢之中。
除了一片漆黑,就是空無一人,那個騎三輪車的“藍大褂”會去哪呢?楚天齊再次漫無目的的望向四周。
一陣大風颳過,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楚天齊擡手用手電照去,路上的砂礫和塵土在風力作用下順着路肩滑下。
忽然,楚天齊發現,在一個坡度最緩的路肩處有車轍印。他快步走過去,蹲下*身來,仔細觀察。車轍印共有三條,每條大約有七、八釐米寬,兩端車轍印的間距大約一米左右,當中一條車轍印正好平分這個間距。在最左和中間這條車轍印中間空地上,相伴着兩縱列鞋印,看鞋印形狀,是下坡時留下的。
車轍和腳印都很清晰,顯見留下時間不長,否則早被毀壞或是被砂礫和塵土覆蓋了。根據車轍和腳印來看,這分明就是一個人推着腳蹬三輪車,從環城路下去的。
從這些印跡來看,極大可能就是那個“藍大褂”留下的。楚天齊心中大喜,趕忙把汽車重新停放了一個位置,從車上拿下挎包挎上,鎖好車門,回到留下車轍印和腳印的地方。關掉手電,四顧一下,沒有發現異常,楚天齊才又重新打開手電。
用手電照着,楚天齊沿着路肩向下而去,同時不時望向四周,以期在出現異常情況的時候,能夠及時採取應對措施。不多時,到了路基底部,來到平地上。沒走幾步,車轍和腳印都沒了,前面變成了石板和砂石密佈的幹河灣。雖然這裡暫時沒有印跡可尋,但讓楚天齊慶幸的是,這個季節是這條河爲數不長的幹河期,否則非得趟着帶冰茬的水了。
擔心被人發現,楚天齊乾脆關掉手電,摸黑走在崎嶇不平的河灣裡。一邊要關注着四周的情形,一邊還要注意着腳下的石塊,楚天齊走的並不快。
走過河灣,重新站到河牀上。四顧一番後,楚天齊再次打開手電,可視線可及範圍幾乎都照到了,卻並沒有看到車轍和腳印。於是,楚天齊沿着河牀向北走出上百米,又折返向南走出上百米,倒是發現了一些印跡,但顯然不是三輪車的車轍,而且更不像是剛剛留下的。
人去哪了?車去哪了?難道是靈異事件?楚天齊不禁警惕的四周望了望。他並不迷信,膽子也足夠大,可是四周一片黑乎乎的,除了風聲和偶爾響起的怪聲,什麼也沒有。就連剛纔僅有的車轍和足跡也消失了,這實在解釋不通。
按捺下心中奇異的想法,穩了穩心神,楚天齊用手電向遠處照去。忽然,手電所及之處,發出了一絲光亮,是反光,那是一條石板路。楚天齊急忙快步向前走去,不多時到了石板路近前。
其實這條石板路並不遠,就在剛纔所在位置左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只是楚天齊剛纔慣性思維,從原點向左右各擴展了大約一百米的距離,再遠的地方並沒有去想。剛纔又走的這一百米左右的河牀,仍然沒有發現車轍和足跡,那麼三輪車很可能是沿河灣而下,然後就直接上了這條石板路。河牀顯然要比河彎好走的多,但對方爲何要避易就難就耐人尋味了,當然這是基於分析那人和車走了這條石板路。
踏上這條石板路,楚天齊關掉手電,繼續向前穿行。走出四、五十米後,石板路結束了,到了農田的邊沿。楚天齊打開手電去看,發現用犁杖新翻過的農田很是平整,平整的土地上出現了車轍印和足跡。
找對了。楚天齊很是高興,沿着這些印跡繼續行進。當然,他在看清地上一段印跡後,馬上關掉手電,摸黑前進。
這裡不愧是平原地區,地界就是開闊,楚天齊走了足有二十分鐘,才穿過了農田地段。要是在玉赤的話,就剛纔從環城路下坡開始算起,恐怕總共也就十多分鐘就到山腳上了。
農田的邊緣處,不再是翻耕過的土地,也不再是石塊遍佈的河灣,更不是砂土覆蓋的河牀,而是長着荒草的硬地。雖然地上的荒草已經乾枯發白,但都堅強的挺立着,隨着風的吹動來回搖擺着。從現在荒草的密度來看,在夏季的時候,恐怕這裡的綠草至少要有一米多高,一定會是鬱鬱蔥蔥的。
覆蓋着荒草的地皮,踩上去很硬,再有草皮覆在上面,自然看不到任何車轍或是足跡。楚天齊用手電去照,希望再發現一條類似剛纔的石板路,可除了隨風來回晃動的荒草以外,再沒有別的。
不對,有人。
忽然,楚天齊發現,在手電光的盡頭,在自己的側前方,有一個人。由於距離太遠,手電光線有限,楚天齊看不清那人的樣貌,但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很高的人,恐怕要比自己還高出好多。
怎麼會有人,怎麼會這麼高?那個“藍大褂”沒這麼高呀,難道是他的同夥?難道自己被發現了,進了他們的埋伏圈?楚天齊關掉手電,腦海中不停的思考着。
轉頭四處望去,除了遠處那個人以外,再沒有其他的人。
前進,還是返回?既已來到此地,焉有返回的道理?如果那人有同夥的話,那就更說明自己的推測對了,否則對方何至於這麼警慎,何至於這麼如臨大敵。
檢查了一下手機電量,並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然後捏了捏挎包裡的東西,楚天齊暗調氣息,奔那個人而去。那個人離荒地和農田邊緣的直線距離也不過十多米,但從楚天齊這裡走去卻要二百多米的樣子,他的位置和那個人大約呈十多度的一個角度。
離着那人越來越近,那人的身形愈發顯得又高又大。而且楚天齊發現,那人面向農田方向,一直張開雙臂,保持着同一姿勢。雖然四周黑黢黢的,但楚天齊仍然發現,那人頭上戴着一頂高帽,手裡拿着一件武器。武器的樣子很特殊,像是一個棒狀物並在四周纏着一些布條。
一陣風吹起,忽見那人胸前一個條狀的東西被吹起,這個東西一直連在那人的嘴上,是舌頭。
大舌頭、高帽、哭喪棒,想到這三樣東西,楚天齊腦中*出現了一個詞:勾魂鬼。
媽的,真有這種東西?不能吧。可那個傢伙就在前面呀。楚天齊揉了揉眼睛,那個傢伙還在那直挺挺的立着。
神鬼怕惡人,既已相遇,躲是躲不開了,那我就當一回惡人,看你能怎樣。楚天齊咬緊牙關,一手握着手電,一手放在腰帶扣上,向着那人走去。
距離越來越近,可那人仍然一絲不動。難道是死鬼?
楚天齊忽然打開手電,一束光亮躲*到那人身上。看到那人的一瞬間,楚天齊長長的噓了一口氣,真是虛驚一場。哪有什麼鬼?原來是一個假人。只是剛纔一直是側對着假人,而且假人做的太形象,纔有了那荒唐的想法。楚天齊不禁一陣臉紅,爲自己唯物主義不徹底而臉紅。
不用說,這個假人肯定是農民做的,用來嚇唬那些吃糧食的鳥。
找來找去,竟然發現了一個假人,還虛驚了一場。那麼目標去哪了?楚天齊用手電照去,發現在手電盡頭是一個黑乎乎、圓拱拱的東西,像是一個構築物。
莫非人在那?楚天齊關掉手電,向那裡走去。
離着圓拱拱的東西越來越近,楚天齊覺得那個所在像極了農村經常出現的東西——墳冢。
忽然,一個飄飄悠悠的聲音傳進了耳際:“死鬼。”
楚天齊不禁驚異:真有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