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伊藤惠是和小野薰一起來到墨西哥的這座小城的,但是和伊藤惠喜好清靜不一樣,小野薰卻是喜好熱鬧。
因此,就算兩人是出於同樣的目的來到這裡的,但是卻因爲性格的不同,而導致兩個人不常在一起。
小野薰時常跑到熱鬧的城市去,而小野薰,便一個人留在奇基拉這座小城。
當一個人無聊的時候,伊藤惠會駕着車到一些荒無人煙的地方去,比如說無人的海灘之類的,伊藤惠性格靦腆,不善於和人打交道,因此,越是沒有人的地方,她就越是喜歡去。
而這也是她能夠在海邊“撿”到薛一氓的原因了……
在確認那位昏倒在海灘上的男子,就是自己心目中最崇拜的薛一氓先生的時候,伊藤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認爲自己在做夢,但是清冷的海風吹過面頰,那種感覺卻清楚的告訴伊藤惠,她不是在做夢。
看來先生一定是遭遇了什麼事情,伊藤惠收斂起自己的好奇心,便吃力的將薛一氓擡上了自己的車,並且又駕着車護送薛一氓來到了自家的別墅。
此時的薛一氓,對於伊藤惠是怎麼送自己到這棟別墅來的不感興趣,他所感興趣的,是自己在海洋中度過的這段日子。
薛一氓看了看珍妮留給自己的海圖,又看了看伊藤惠爲自己拿來的墨西哥的地圖,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的航行中。已經駛過了這麼遠的距離了,這裡,已經是南北美洲的交界處了。
“對了,先生,您是怎麼到這兒來的呢?”
伊藤惠好奇的詢問,她希望能夠知道先生這段日子以來的珍妮,不過薛一氓的臉上卻露出了傷心的表情。
伊藤惠便立即改口道:“先生,如果是不能夠說出來的事情,惠不需要知道的,你不說。惠也永遠不會問的。”
雖然伊藤惠顯得非常的懂事。但是薛一氓卻並沒有打算隱瞞自己的這位學生,畢竟事無不可對人言,另外,薛一氓也希望有人來和自己分享心中的痛楚。
於是薛一氓便將自己爲了化解米國的經濟危機而來到米國。並且之後逃離米國的事情都告知了伊藤惠。其中。在薛一氓講到有兩位異國人爲了自己而獻出生命的時候,他的感情流露出來。
伊藤惠也聽得熱淚盈眶,他沒有想到薛一氓先生的經歷。竟然比自己還要悲傷……
“先生,請你節哀順變,相信珍妮小姐她在天有靈,也一定會保佑你的。”
說着,伊藤惠的眼眶也溼潤了,她小心翼翼的拿出手帕,擦拭眼角的淚水。
兩個人,一位是中國人,一位是日本人,一位纔剛剛逃離了米國,一位也剛從日本出來避難,現在,竟然相遇在了墨西哥這個陌生的國度。
彷彿是一起都有天意註定一般,同是天涯的淪落人,總會在一個遙遠的地方不期而遇。
薛一氓想起了珍妮,又想起了裡德船長,然後又想起了苦苦在中國等着自己回去的胡佳和付玉芝,薛一氓苦從心生,不由自主的消沉下去。
而伊藤惠也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自己拼命的喚醒國人,但是無奈,那些無知的國人卻反脣相譏,弄得自己連容身之所都沒有了……
房間裡的氛圍顯得有一些壓抑,而薛一氓見到牀頭上放着一杯牛奶,又飢又渴的他,立即將這杯牛奶一飲而盡。
伊藤惠知道薛一氓餓了,便又拿來了一些食物,不過並非是大魚大肉,而是麪包、牛奶、蔬菜等清淡的食物,這些食物對纔剛剛從飢餓之中恢復過來的薛一氓非常有幫助。
在薛一氓吃飽之後,他又休息了一會兒,隨後他又動了動自己的大腦,在確認自己已經恢復如初之後,他才下牀走動。
再一次看見了藍天和白雲的薛一氓,宛如隔世一般!
自己經歷了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的經歷,像這樣的經歷,是薛一氓心中永遠的夢魘,特別是失去了珍妮這位紅顏知己,令薛一氓的心感到非常疼痛!
現在的薛一氓,他活了下來,但是他卻覺得,自己所失去的,並不比自己所擁有的多……
爲了實現自己的夢想,竟然讓身邊的人捨棄了生命,那麼這樣的夢想,對於薛一氓來說,無疑是相當沉重的!
薛一氓在鄉間的公路上默默的散步,而伊藤惠則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後。
這兩位東方人,其中的一位更是身穿着和服的美女,像這樣的搭配,令當地人不停的側目。
“先生,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靦腆的伊藤惠終於開口了,自從見到了薛一氓之後,她便認爲薛一氓是自己可以傾述的對象。
“什麼問題?”
薛一氓側過頭來,看着身邊的這位日本美女,這是自己所收的女學生,在這位女學生身上,他也曾經傾注了精力。
現在,自己這位女學生已經成長了,成長到了整個日本家喻戶曉的地步。
而此時此刻,薛一氓正是處於低潮期,他的這位女學生又何嘗不是,這對老師和學生,在某些方面,還頗有一些共同的話題的。
“人和人之間,爲什麼要不斷的爭鬥呢?”
伊藤惠有感而發,她爲了日本的未來,拼命的宣講着自己的理論,可是,卻有大部分的日本人無法理解她,將她當成了洪水猛獸,這就好比你真心對一個人好,那個人卻將你當成是驢肝肺一般。
伊藤惠是女孩子,哪裡經得住這樣的委屈,所以,她不由得爲此傷心。
“……”
薛一氓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伊藤惠的問題。不過伊藤惠的這個問題,去深深的觸及到了他的內心。
的確,爭鬥對於爭鬥的雙方來講,都是沒有好處的,但是爲什麼,人與人之間,還要長時間的爭鬥呢?
米國處處針對中國,將中國當做是眼中釘、肉中刺,米國政府害怕自己回到中國,使中國富強。對米國不利。
因此。自己才被軟禁在米國,歸根結底,這就是國與國之間爭鬥的結果……
“如果能夠找到更好的方法,便能夠停止爭鬥了吧?”
良久。薛一氓才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如果爭鬥的雙方。都能夠坐到桌前。以禮貌和和平的方式來化解彼此之間的矛盾,那何嘗不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但是,這可能嗎?
如果這個世界的事情。真的是這麼簡單的話,那還需要軍隊和警察幹什麼?
此時的薛一氓,想到了米國對中國的敵意,而伊藤惠則想到了將來日本將會面臨的滅頂之災。
雖然兩個人想的東西都不一樣,但是卻有着共同點,那就是他們所思所想,都是非常悲傷的話題。
“也許,用數學的方式,能夠化解世界上一切的爭端。”
薛一氓坦然說道,在他的心目中,數學是這個世界得以運轉的不二法門,用數學的方法,一定能夠讓整個世界更加的和平,但是,這樣的事情,僅僅在理論上是可行的。
對於薛一氓來說,就算是將自己的改革方案向全中國推行,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那就更不用說是在全世界推行了。
雖然是對於全世界都有利的一件事情,但是由於損害了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那麼他的改革方案,是沒有辦法得到施行的……
“先生,如果是您的話,一定能夠成功的!”
伊藤惠不停的爲薛一氓加油打氣,而隨後,她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了。
薛一氓也是一樣,如果是講述一些深奧的理論,他倒是得心應手,因爲這些理論,是可以用數學來進行描述的,就算是講上三天三夜,薛一氓也講不完。
但是,如果是涉及到了一些道理,薛一氓就顯得有一些講不通了,因爲有一些道理,連薛一氓自己也沒有辦法明白,於是他也不能夠指導他人。
於是兩個人便在鄉間的小路上慢慢的散着步,互相之間一句話也沒有了,不過就算如此,伊藤惠卻有了一種深深的安全感,這種安全感,是她在日本的時候沒有體會到的,只有當她和自己所仰慕的先生待在一起的時候,她才能夠感覺到這樣的安全感……
奇基拉是一座海邊的小城,小城雖然清幽,但是景色也並非十分美麗,這裡的海景,和在米國和中國所看見的海景沒有什麼兩樣,除了附近的居民都是皮膚稍顯黝黑的墨西哥人之外。
在走了一陣之後,薛一氓便折返回去了,薛一氓這次出來散步只是爲了散心,當他的心情稍微好轉之後,便又朝着伊藤家的別墅走去。
兩個人又回到了海邊的別墅之中,薛一氓向伊藤惠要手機。
“先生,惠的身上是沒有手機的,我向別人聯繫,都靠的是這部電話。”
伊藤惠指着客廳中的一部舊式的電話,這棟別墅雖然是伊藤家的產業,但是由於許久都沒有人住了,所以在設施上顯得有一些跟不上,連通訊的設備,都是非常古老的樣式。
薛一氓來到電話邊上,他剛剛準備按下號碼,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記得胡佳或者付玉芝中的任何一人的手機號碼了。
這下薛一氓徹底的着急了,如果自己沒有辦法和她們取得聯繫的話,這兩位女生一定會爲自己擔心的,要知道,在胡佳的肚子裡,可是懷着自己的孩子的,薛一氓不想胡佳過分的擔心。
可是,如果聯繫不到她們,要怎麼辦呢?
“先生,請問一下,惠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呢?”
見到薛一氓非常的擔心,伊藤惠關切的詢問,薛一氓便問道:“惠,你知道最近的一班從墨西哥飛往中國的飛機。是什麼時候的嗎?”
伊藤惠顯得有一些爲難,因爲她的答案對於薛一氓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先生,墨西哥直飛中國的航班是很少的,而且在這裡是坐不到的,必須要到墨西哥城去,墨西哥城是墨西哥的首都,距離這裡,有好幾百公里,一時間。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到那裡去的。至於梅里達的機場。有直飛日本的航班,卻沒有直飛中國的航班。”
伊藤惠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現在的薛一氓,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中國。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
薛一氓顯得有一些鬱悶了。他重重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電話。
不過電話剛一放下。就突然響了起來。
薛一氓拿起電話湊到耳邊,剛想問對方是誰,但是對方卻一通大罵。而且罵人的語言是日本話,薛一氓根本一句也聽不懂。
“請、請問……你找誰?”
在那人罵人的間歇,薛一氓纔開口詢問,而對方在聽到是薛一氓的聲音後,立即轉變了自己的語氣。
“原來是先生,實在是抱歉,薰失禮了,還請先生原諒薰的無禮。”
原來電話那頭的,正是名爲小野薰的女生,她是伊藤惠的閨蜜,是陪着伊藤惠一起來到墨西哥的,不過由於個性使然,她希望到熱鬧的地方去玩耍,因此將伊藤惠一個人留在了這座小城。
小野薰在電話裡面解釋,她已經快要到奇基拉了,但是從剛纔開始,她打伊藤惠別墅裡的電話,卻怎麼樣也無法接通,覺得這是有人在和自己惡作劇。
當然,小野薰之所以沒有辦法打電話進來,是因爲薛一氓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將電話拿在手中的,因此薛一氓剛剛一將電話放下,電話就立即響起了。
薛一氓想向小野薰解釋剛纔發生了什麼,但是小野薰卻已經對那件事情不感興趣了,便開始向薛一氓問長問短,什麼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墨西哥之類的話,弄得薛一氓根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回答。
於是在電話裡面,薛一氓並沒有對小野薰說得太多,他友好的掛上了電話,而在他電話掛上之後的半個小時,小野薰本人便已經出現在了別墅的客廳裡面。
和伊藤惠一臉的憂鬱不一樣,雖然和伊藤惠一樣是來到墨西哥避難的,但是小野薰卻顯得陽光滿面,她的臉上全是笑容,看來她這段時間的生活過得不錯。
身穿着牛仔褲的小野薰,和身穿着和服的伊藤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位是靜如處子,一位則是動如脫兔!
小野薰終於見到了薛一氓本人,便仔細的觀摩着薛一氓的轉變。
“先生,你瘦了,這段日子裡,你沒有吃東西嗎?”
雖然伊藤惠也看出來薛一氓比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有所消瘦,但是她卻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只有小野薰這沒大沒小的丫頭,纔會直說。
面對自己的這位活潑的學生,薛一氓除了苦笑之外,別無他法。
所幸的是,這一次在千里之外的墨西哥遇到了自己的兩位學生,她們並沒有吵着讓自己演算什麼歷史,薛一氓的大腦,也終於能夠得到一些休息了。
伊藤惠原本想要和小野薰講一些關於薛一氓先生在米國的悲傷經歷的,但是無奈小野薰已經在向薛一氓滔滔不絕的講述自己在墨西哥度過的這段日子了。
小野薰和伊藤惠最大的區別,並非是在與性格的外向上,還在於她會西班牙語,這是墨西哥的官方語言,會了西班牙語,就能夠和墨西哥人毫無障礙的交流了。
也正是因爲這樣,小野薰才能夠在墨西哥到處玩耍,玩着玩着,她就忘記了自己來到墨西哥是爲了來避難的了,她也將自己的小夥伴伊藤惠忘在一邊了……
如果不是伊藤惠打電話告訴她,在海灘上見到了薛一氓先生,小野薰是不會這麼快就回到奇基拉的。
起初小野薰認爲,這是自己的好友爲了讓自己回去陪她,而編出來的理由,不過從剛纔的電話中,她清楚的聽到了薛一氓的聲音,於是便對薛一氓也來到了墨西哥一事深信不疑了。
眼前的薛一氓先生,他的身型、他的相貌,怎麼會有錯?世界上是不會有兩個薛一氓的,。
在和薛一氓重逢之後,小野薰的興致便來了,不等薛一氓多說什麼,她便向薛一氓介紹了自己在墨西哥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
“那些人,帶着很大很大的帽子,然後還在那兒跳着肚皮舞,真是令我笑破肚皮了,有的時候,他們的帽子還會撞在一起,像這樣的肚皮舞,根本就一點也不精彩!
還有,我去買了一根很長的仙人掌刺,而且賣我的人告訴我,這根刺上是有毒的,如果刺進人的體內的話,是會讓人的神經麻痹的!”
一邊說着,小野薰還一邊將自己的戰利品,也就是那根有毒的仙人掌刺拿了出來給薛一氓和伊藤惠看。
薛一氓倒覺得無所謂,伊藤惠卻被嚇壞了,她害怕被這根刺碰着,那可是會中毒的。
“別擔心,我和你們開玩笑的,這根刺是沒有毒的,是我故意說出來嚇你們的!”
見到自己的閨蜜害怕了,小野薰也就達到了目的,她笑着將自己的仙人掌刺收進揹包裡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