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大殿一眼可以看到盡頭,不會有多少收穫。直到他們轉過大殿一角,這才豁然開朗。
寬闊到可容幾輛馬車齊頭並進的甬道長有百丈,甬道兩側每隔幾丈開有偏室,連接每一處偏室的不是尋常門扉,而是一道道扭曲如鏡面的奇異陣法。
鏡面上光華扭曲流轉,映照出衆人疑惑不定的神情,唯有丘黎由衷讚歎道:“邙山陵當真好大手筆,傳言誠不欺我。”
見衆人仍是不解,丘黎解惑道:“邙山陵在傳送陣法一脈上的見解獨樹一幟,據宮中典籍記載,傳聞邙山陵曾有大能早已另闢蹊徑,以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開闢空間,而後加以穩固視爲己用,美名曰洞天福地,想來指的便是眼前這些偏室後的聯通之處了。”
安璃美眸中滿是驚喜的道:“那這些由大能開闢的洞天福地中豈不是有可能就有邙山陵的傳承秘藏?”
丘黎點了點頭,“不錯。”
“可是邙山陵的傳承秘藏這麼珍貴,我們要怎麼分啊?”躲在安璃身後的安夏伸出腦袋,臉上滿是糾結之色。
安夏此言一出,幾人呼吸都爲之一滯。
的確,邙山陵的傳承秘藏何等珍貴,人人趨之若鶩。曾經位列仙道盟一線宗門的傳承秘藏絕對不會有第二份,眼下他們八人分作三派,但彼此間又已有過命交情,難做取捨。安璃心中苦澀,世間果然難有兩全之法。
丘黎聞言一愣,輕輕一笑,屈指彈在安夏光潔的額頭上,惹得後者驚呼着捂住額頭,笑道:“我們之中若誰先得到邙山陵的傳承秘藏,便屬於誰。師尊交代過,有緣自得,莫與天爭。你我兩家世代交好,莫要輕易辜負。”
安夏童言無忌,絲毫不知曉她方纔無心一言讓多少人攥緊了心尖,聽到丘黎的保證,這才展顏一笑。
赤明與凌軒則是長了舒一口氣,幸好師兄果斷英明,他們才與美人熟識,幾人眉來眼去間已有幾分旖旎情愫,指不定加大些火候便能煮成一鍋熟飯。
之前上清宮裡就有不少年輕師弟下山遊歷邂逅安家女修,結成雙修道侶。回宮幾日閉門不出只行魚水歡好,再見面時那春光滿面的模樣,直撓的他們一衆做師兄的心癢癢。眼下師兄寥寥幾句就化解了上清宮與安家刀劍相向的尷尬局面,這讓他們如何不喜?
丘黎神識強悍,權當看不見身後兩個豬哥模樣的師弟,身先士卒的來到一處偏室的鏡面陣法前開口道:“那我們三人便選這間偏室試試運氣,常師弟可要與我們一起?”
常曦擺了擺手,丘黎與安璃的目標只是傳承秘藏,但他要尋找的只是傳送陣法,同行自然有着諸多不便,不如單幹。
七人分作兩隊各進入鏡面陣法中消失不見,常曦沉吟片刻,也挑選了一處偏室,踏腳沒入其中。
鏡面陣法中白光刺眼,待光芒平息,常曦睜開眼簾,入眼之處淨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清脆綠色。他不禁有些愕然,手上緊握的月虹稍微放鬆了些。他本以爲邙山陵遭受虛空大劫,興許這些陣法也會出現問題,現在看來這陣法倒是穩固的很。
這片洞天福地中盡是靈木靈植,濃郁靈氣與浩蕩生機匯聚成肉眼可見的薄霧狀態,常曦只吸入一縷便覺得四肢百骸說不出的通達舒暢。身體裡的幾名無恥之徒再顯土匪本色,似幾個月不見葷腥猛然瞧見噴香肉塊的糙漢子,一個個狼吞虎嚥,生怕撐不死自己。
聞得幾縷奇異味道,常曦伸手撥開幾片擋在身前的寬大葉子,眼前豁然開朗的景緻讓他瞳孔一縮。
這裡竟是一片藥園。
藥園中藥香濃郁,沒有一顆雜草。田壟間顯然是被人精心打理過,每株靈藥之間分隔的距離都掌握的恰到好處。
常曦心中欣喜若狂,這些靈藥雖然他一株也不認得,但並不妨礙他感知靈藥上非同尋常的氣息。邙山陵堂堂一品宗門,能被放置在洞天福地中培育的靈藥還能簡單的了?
常曦輕手輕腳的踏上藥園的田壟,眼前是一株頂端奼紫嫣紅的靈藥,彷彿頭頂着一座彩虹般驕傲的搖擺着。常曦蹲在靈藥前,翻出弟子玉簡中的靈植綱本,一株株的對比着眼前靈藥。
不多時,常曦一聲怪叫,險些丟掉手中玉簡。
常曦滿臉不可思議,“這竟然是七虹靈韻?”
若讓外界得知邙山陵這裡有七虹靈韻,怕是蒼溪州地界所有位高權重的女人都要擠破腦袋血拼下幾個名額,讓門下弟子務必奪取這株仙草。
七虹靈韻只誕生於鍾靈毓秀之地,集天地靈力所化。自破土見天明之日算起,要於百年之中歷經九十九次七彩虹橋現世,多一次不行,少一次不可,如此這般便可脫胎換骨成真正的仙草。
以七虹靈韻爲主料煉製成的駐顏丹不能增長修爲,不能療傷治病,更不能讓人突破瓶頸。
它只有一個功效,可讓服用之人青春不老。
但只此一項,便足以讓整個蒼溪州的女修們趨之若鶩了。
儲物袋裡應有盡有,常曦用玉鋤小心翼翼的將七虹靈韻連根帶土的挖出,用可以保存藥性的玉盒裝起。
整座藥園中也只有這麼一株七虹靈韻,常曦嘴角不禁彎起,“一株七虹靈韻恐怕足以煉製好五枚駐顏丹了,師尊一枚,莘彤莘姐各一枚,李如煙師姐一枚。”想起離別時那一聲令人聞之落淚的呼喚,常曦心底一顫,低頭輕聲呢喃着。
“青璇一枚。”
藥園中各類功用的靈藥包羅萬象,俱是世間難求之物。常曦身上玉盒不到十個,多了也無法帶走。畢竟仙草嬌貴不同於尋常靈草,無法直接儲存在儲物袋中,唯有玉盒才能保證藥性長久。
常曦索性只憑喜好摘採,反正總要留下遺憾,不如圖個眼下的念頭通達。雖然這邙山陵恐怕終有一日還會重返虛空,這一園價值遠遠不止一城的草藥也要泯滅於世間。常曦搖了搖頭,並不打算毀去這片藥園,做人留一線,也算是積德吧。
將最後一個玉盒收進儲物袋中,常曦見四處再無其他東西,便打算離開這方洞天福地。
忽然田壟邊緣的草叢中傳出枝葉的窸窣聲響,常曦驀然回首,腰間月虹天荒眨眼間齊齊馭空而起,凌厲劍氣讓藥園中諸多仙草靈藥顫抖着俯下身姿。
而在此時,草叢中卻傳來年幼童子稚嫩的告饒聲,“別傷害我,我…我這就出來。”
在常曦驚異的目光下,只見草叢中一個古舊小巧的藥碾滑稽的滾落在田壟上,腹下飄起一朵祥雲慢悠悠的晃了過來,一不留神跌倒在地,痛呼着撲倒在常曦腳下。
天荒顯然是已經吃飽喝足到可以顯現出神器之靈的地步,只見劍鞘中鑽出一個粉雕玉琢模樣的小男孩,老氣橫秋的一叉腰,站在撲倒在地哇哇大哭的藥碾前。
“小幺妹,你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