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有開設禮儀課,但你現在報名學太晚了。你需要強化指導,爭取短期內看到效果。”
落蕊回頭吩咐:“青苹,去聽雪閣把太太請來。就說你們姑娘的救命恩人到了,姑娘求她去報恩呢!”
青苹嘿嘿一笑,哦了一嗓子就跑出去了。
不多時,方氏便過來了。
兩位姑娘連忙起身行禮,方氏一手一個攙起來,笑道:
“樂姑娘,你哥哥的傷好些了嗎?改天我得登門拜訪,好好感謝他。程姑娘,當日太忙亂,我也沒好好謝你,今天伯母鄭重地對你說謝謝了。”
“謝方伯母掛心,我哥哥好多了。您不用去看他,他皮糙肉厚的,沒大礙。”樂玉華大方有禮,爽朗地笑道。
“伯母不必言謝,不過是小事一樁,哪值得您天天掛在嘴邊?”
程紅英搓着手掌,拘謹地笑。
“娘,您說要謝謝程姑娘,您得拿出點誠意來啊,光說怎麼行?”落蕊嬌聲說着,對方氏嘟起了嘴。
“哦,好好,那蕊兒說說,要娘拿出什麼誠意來?”方氏笑意盈盈。
“蕊兒想求娘教紅英學規矩,給她訓練一下儀態,就像小時候娘訓練我一樣。”
程紅英連忙起身又向方氏行了一禮,道:“麻煩伯母了。”
“這不是挺好的嘛,很懂禮。”方氏打量了一下程紅英,笑着說:“你要真想跟我學,那沒事的時候就過來。
剛好我每天閒得骨頭疼,你過來學規矩,我也有人說說話。”
聽聽,明明是在幫程紅英,說得好像人家在幫她解悶一樣。
落蕊這個時時刻刻照顧別人心情的習性,跟方氏真是如出一轍。
其實也對,落蕊就是她教出來的嘛。
“那我可以來嗎?”樂玉華問,“我也想學,別到時候你們都能裝大家閨秀了,就我跟野丫頭似的。”
“行,都來都來。一隻羊是牽,兩隻羊是趕,人多了更熱鬧。”方氏逗趣道,“你們兩個正好做個伴。不過我可是很嚴厲的哦,哪個做不好可是要挨手板的。”
說說笑笑間,方氏與她們說定了過來學習的時間便離開了,留幾個姑娘自在地說話。
樂玉華笑着對落蕊說:“你娘真好,溫和得不像個長輩,像姐姐一樣。”
“哦,喜歡我娘啊,”林落蕊美眸一瞥樂玉華,慧黠地笑,“我小弟弟是不行了,我大哥看年紀剛剛好。你嫁進我家得了,就能天天看見我娘了……”
“我呸,你個臭不要臉的!”
樂玉華上來就撕落蕊的嘴,落蕊嘎嘎樂着躲開了。
程紅英看她們鬧騰,咧咧嘴也跟着笑了,臉上的陰霾消散了些。
仨姑娘笑夠了,落蕊端詳着程紅英道:
“杜夫人說你長得不柔美,我看你的臉確實有點乾燥,看着不水潤,我教你做個東西敷臉吧?”
她記起前世自制土面膜的辦法,教程紅英用蜂蜜和蛋清自制面膜。
“外面賣的這膏那霜的,說是滋潤皮膚,但大都含有鉛粉,用久了傷皮膚。
你晚上洗過臉之後,就把調勻的蜂蜜蛋清液塗上,過兩刻鐘再洗掉。
隔兩天做一次,平時再多注意點,慢慢地皮膚就會變得跟煮熟的蛋清一樣細膩光滑了。”
“落蕊,你懂得真多,謝謝你!”程紅英握着落蕊的手,真誠地道。
唉,不過是比你們多活了一世,癡長了幾歲而已。
落蕊苦笑着搖搖頭。
程紅英離開了,面上已不復來時的憂鬱,更多了些堅定。
有朋友的支持鼓勵和幫助,她將愁悶推向一旁,決心跟杜君亭一起去搏一搏。
隔天,程紅英和樂玉華便到了聽雪閣。
方氏果然奉行“一隻羊牽着,兩隻羊趕着”的原則,召集林家的幾個庶女都來學習了。
她是用這樣的方式,悄然無聲地向程紅英表達“我不是單爲你教學的,你不必過意不去”的意思。
程紅英感激方氏的用心良苦,心裡也的確感覺舒服了一些。
方氏平日裡很溫和,教起學來卻很嚴厲。
坐臥行走,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每一種儀態都有嚴格的規矩。
她演示一項就讓幾個姑娘做一項,之後拿着手板挨個巡視糾正。
做得不好的,真會拿手板敲一下以示懲戒。
她重點關注程紅英和樂玉華,不過觀察了幾次之後,她發現其實樂玉華真要做起來,比其他幾人都規範。
這姑娘之前肯定經過嚴格訓練,只不過平日大大咧咧,看着好像不那麼端莊穩重。
她來跟着一起學,大概只是想陪着朋友,不讓她一個人感到尷尬。
樂玉華,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方氏也沒有晾着幾個庶女,時常去指點一下。
林月萱和林月芷都很注重儀態,在書院都上過禮儀課。
但是書院裡一個班好多學生,老師不可能照顧到每個人,她們也只是粗略學學。
如今有方氏貼身指導,她們怎麼會不好好學?
所以不用嫡母督促,她倆也學得很認真。
林月芙還小,方氏沒太嚴格要求她,幾個人裡她是學得最輕鬆自在的。
只有林月瑩,因平日裡嬌生慣養,受不得苦。
乍一學起來,一個動作要重複好幾遍,不做規範了主母都不讓停。
幾次做下來就不想再做了,再來便學得極敷衍潦草,不成樣子。
落蕊聽說母親連幾個庶姐妹也叫到聽雪閣去教規矩了,以爲她不過是做做樣子給林文昌看的。
反正要教紅英和玉華,那就“摟草打兔子”,捎帶上幾個庶女就是了。
卻沒想到方氏教起她們來也很認真,她是真心要承擔起嫡母的教養之責,教養好這幾個庶女。
看來母親與父親的感情是真的修復如初了,落蕊滄桑的內心感覺老懷甚慰。
月色朦朧,靜謐而溫馨。
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歇在聽雪閣的林文昌側躺在炕上,不錯眼珠的看着面前燭光下做繡活的方氏。
“雪吟,你這些天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嗎?臉色紅潤透亮,豔若桃花,迷得爲夫都移不開眼了。”
他探身向前,輕挑起方氏的下巴,端詳着她白裡透紅的臉色。
那張依然俊朗清雅的臉越湊越近,幾乎貼到她鼻尖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