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離開後酒店房間裡就只剩下呆滯的我和我懷裡哭鬧不停的安陽。
李慧的話像是魔音一般一直在我耳邊盤旋,我知道她故意對我說那樣的話並且放過了我和安陽不是她心善或者大發慈悲,而是她要報復我,她要看我每天都看着我的兒子被病痛折磨而無能爲力那種揪心的痛苦。
我恨她更恨她們整個李家,但我更要感謝她,逼得我後來甩掉了那些多餘的軟弱退讓,逼得我的心一點一點堅固,是她教會了我很多時候並不是我一味退讓不爭就能夠讓那些人放過我能明哲保身這個道理。
我把醫生交給我的能暫時緩解安陽痛苦的藥先混在奶粉裡給他喝下了,過了很久,他哭到嗓子啞了沒力氣了,才安靜下來又睡着過去。
我看着襁褓裡的他,想到了當初的汪胤銘,如果安陽跟當初汪胤銘的情況是一模一樣的話,那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用藥物緩解維持下去就像是在透支生命,最主要的是,安陽才這麼大,他身體的承受力和免疫力跟汪胤銘根本不能比。
我不能坐以待斃等死,我要救他,就像汪胤銘肩負着他作爲人子的責任,那我爲了安陽,我也必須要足夠堅強,肩負起作爲母親的責任,既然我把他生在這世上,我就應該最起碼給他一個和其他人一樣的生活。
我的手指在發顫,抱着安陽,卻又怕我太用力會弄疼他,等他徹底睡着了,我把他放進牀上轉身,儘管我是十分不想再去打擾汪胤銘的生活,但爲了安陽,哪怕是有一絲絲的可能我都不能夠放棄。
我又打了個那麼久違的號碼,這麼長的時間我都沒再打過,我甚至都不敢確定,他是不是還在用這個,沒想到的是,電話打過去,竟然通了。
“哪位?”
汪胤銘的聲音從聽筒中清晰的傳入我耳中,不知道爲什麼,他開口的語氣裡仔細聽竟感覺還有幾分溫柔,根本不似當時面對我的那麼冰冷,那一瞬,我大腦裡好像是突然有什麼東西炸開一樣,短路了,包括記憶都有些模糊錯亂,彷彿這幾個月經歷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我們還在天津,韓飛沒有出現,汪胤銘沒有吸毒後來也沒有被強行注N7,我們也沒有去上海,一切都好像還在那時候。
可我腦海裡所有的一絲絲幻想都被汪胤銘接下去的一句話給徹底戳到破滅。
“不說話的話,掛了。”
這一句,他聲音冰冷,像是失了耐心,生怕他真的會掛然後
再也不接,我立刻開口,急急的叫住了他名字,“網是我,別掛!”
在我說完之後,電話裡陷入短暫的寂靜,隔了好一會,我聽到他用非常清冷的聲音問,“什麼事?”
我張了張口,卻在猶豫着要怎麼跟他開口,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讓他知道有安陽的存在,或者說,我在害怕,我怕他會在知道了安陽之後依舊會無動於衷,那樣的反應會更像是一把刀子直捅我心臟,因爲在汪胤銘面前,我是真的一點點抵抗防禦都用不上。
“沒事的話,我掛了。”
“別,我,我想見你一面,可以嗎?有些事情,我想當面問問你。”
我的語氣很輕,拿着電話的手都有些發晃,因爲現在我對汪胤銘一點底也沒,當初我以爲我一定會這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可是現在,我真的一點都拿捏不透他,我不知道是當時的他對我太好,以至於我沒有發現他還有這麼冷的一面,還是太多太多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真的已經把他逼得無路可走,到這一步,但出乎預料的是,他答應了。
和預想中區別很大,他甚至都沒問我見他要做什麼,一口答應了。
我們約在了晚飯時間,在一家飯店見面,我最終還是沒打算讓他知道安陽,去返點之前我把安陽送去了喬初那裡,然後纔打車去赴約。
到門口的時候,我擡頭看了一眼飯店門牌,心中沒由來抽痛了一下,不知是巧合還僅僅只是他隨口說的,這是當初我們回來領證後慶祝的那一家。
“小姐,訂桌了嗎?”
我站在門口發怔了好一會,直到服務員上來問我,我纔回過神,“恩,訂了。”
我點頭,之前來過就沒讓人給我帶路,到門口的時候,包廂門沒完全關上,留了一些距離,走到門口,我恰好能從開着的角度看到他一個人獨自在裡面坐着。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藍色的西裝外套,顏色偏暗,卻襯的整個人舉手投足之間多了幾分貴氣,不得不說,三個月,他的變化真大,不僅是性格,連帶着的還有內裡。
我站在門口,雙腿感覺有些沉重,這次單獨見面,我竟有幾分說不出的緊張,卻又說不出我到底在緊張什麼,明明只是爲了過來問他當初是怎麼把身體治好的。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剛想進去,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手機屏幕一眼,突然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牀邊接了那通電話,第一句,
他叫的是五爺。
聽到他那一聲稱呼,我瞬間懂了電話那頭打來的人是誰,可是看汪胤銘和李慧現在的情況和關係,老五是李慧的父親,再怎麼說汪胤銘也應該叫他一聲爸纔是,怎麼會叫五爺呢?
一家人就算關係再不好,我也是從沒聽說過有哪個父親會讓自己女婿用爺來稱呼自己的。
老五似乎是有事情要找汪胤銘,打電話過來問他在哪裡的,我怔了怔,就在我以爲今天我們兩的這頓飯興許就要泡湯的了的時候,卻聽到汪胤銘對老五撒了謊,他說在處理公事,有個飯局,一時半會走不開。
老五那頭似乎並不高興,但畢竟是在處理公事,並且在這邊有個規矩,就是應下的飯局既然應下了就一定的去,而且去了最忌諱提早了離場,這樣壞了幾個人的興致不說,也還容易壞了感情,會讓其他的人覺得不上路,或者他們不被重視,所以老五即便是不悅,卻也沒有對汪胤銘說太多。
我在門口多站了一會才進去,等我進去,汪胤銘按了鈴讓服務員啓菜,關於電話裡的內容他隻字沒問,我沒說話包廂裡面的氣氛除了服務員時不時上來端菜發出的聲響就是一片靜謐。
他動了筷,滿桌子菜儘管我真的有些餓了,吃了一口卻如同嚼蠟都嘗不出味。
我直接把筷子拍到桌上,“叫你出來,我想問你的是,當時你消失的那半個月,用了什麼辦法,讓身體恢復好的。”
他捏着筷子的手頓了頓,莞爾,他忽然勾脣朝我看過來,“見不得我好?”
“汪胤銘!”
我猛地蹙起了眉,不論是他的語氣還是說這話時候的表情都讓我覺得刺眼至極,我不由得擡高音調叫住了他的名字。
“怎麼?”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再提醒自己我這次來的目的,強迫自己不被他的情緒干擾帶着跑,再一次問了他,“告訴我,你的身體是怎麼好的?”
“如果你只是爲了問這個的話,”他頓了頓,“無可奉告。”
他的話剛說完,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打斷了我們兩之間的對話,他看了一眼凝起眉,思量間,他拿着手機站了起來,“我還有事,這頓飯吃不完了。”
他說完拿着手機和外套腳步匆匆的朝外面跑,我急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着他的背影喊,“汪胤銘,如果我說這關係着我們兒子的性命,你是不是還不願意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