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刑是僅次於死刑的懲罰方式,一是民流,現在唐朝一般流放於嶺南,兩廣越南北部,官員還好一點,如果是百姓,必須要到田間耕作。北人不適應南方的悶熱天氣,加上南方蟲蛇多,多是生半死半。兵流是現近剛出現的,因爲府兵的不足,募兵百姓又不願意,因此在一些流民中選勇武之士,進入軍中。但這些兵與正規兵待遇可是兩樣的,到了戰場是炮灰對象,平時裡什麼辛苦活也是你做。同樣的訓練,訓練完了還要伺候其他士兵。也是生不如死。
但也不是沒有漏洞可鑽。就象孫縣令所問的這句話,大有深意。
公孫冶與他這個義子,武藝高強。那個小兒子歲數小,但長起來也快,如果軍中有人照應一下。反而因禍得福,過幾年立立戰功,有可能反而升爲一個校尉郎將的什麼,這就變成了一件好事。
王畫想了一下,他實際上還真認識沒有幾個官員,更不要說大將了。但有一個人,狄仁傑在河北,不知道買不買自己的面子。最少狄仁傑會用人是真的。
於是說道:“河北吧。”
這件大案就潛規了。貶妓的貶妓,流放的流放,事後上面追究起來,都滴水不漏。但後果已經變成了兩樣了。
商議完了,將四個人帶上來。
宣判結果,還得要公孫冶幾個人簽字畫押,才能真判決。
幾個人還不知道已經得到了天大的好處,公孫冶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四個人都苟且偷安活下來了。在供狀上按下手印畫押。
只有單雪峰望着公孫大娘,悲痛欲絕。這一次流放,十有八九不得生還了。還有這個少年不知道什麼來頭,在歲數上與公孫大娘更般配一點。好象人家要家世有家世,要武藝有武藝,將公孫大娘賜放在他身邊,以後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
想到這裡,用怒憤的眼神盯着王畫。
王畫想搖頭,你比我還邪惡,這點大的小姑娘也喜歡。甚至他還在想,你們不會發生什麼吧。
李裹兒樂了,她走過去說道:“傻小子,你這次走大運了,遇到了二郎。放心吧。努力拼一個功名回來。至於這個小丫頭,這天下沒有那一個人再有二郎人品好了。”
這是高誇了王畫,實際上王畫有時候也很小心眼的。
但你說放心就放心?單雪峰眼睛裡還露出狐疑。
李裹兒看着他的眼神說道:“你這小子還真不識好歹,爲了你,二郎都欠下孤一個人情。”
說完後暴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王畫這句話終於有了孩子氣,欠不欠自己的人情有什麼區別?得意時,想幫自己忙的人太多了。象十幾年前自家這情況,那時候也許要王畫幫助,可能幫助得了麼?不要說他,就是狄仁傑也沒有辦法幫助。
王畫沒有說,他對孫縣令說道:“還是麻煩給他們辦一個客戶貫籍吧。”
事情不是這樣就結束的,到了流放地,還要再次審問,這個公孫冶大有可能是一個逃兵。就是未必有事,這個污點盤問出來,對他在軍旅生涯中將大有不利。有了一個客戶的籍貫,就可以將這一點遮掩過去。
孫縣令以爲這是在爲公孫一家減少麻煩,毫不遲疑地答應下來。
只有公孫冶看着王畫,眼睛裡暴出一屢感謝的眼光。
王畫這才向孫縣令討來紙筆,寫了一封信給狄仁傑,將事情的經過大約說了一遍。當然當着孫縣令的面,也是用了誤會兩個詞眼。最後說到:相公拜上,公孫數人試法犯禁,情非得己。日有陰晦,月有圓缺。昔日太宗弗以尉遲公陷晉澮二州以罪,倚爲肱股。勿爲小過而失其大功,固也。今突厥騷強於北方,吐蕃盛於西陲,正值用人之秋。此數人勇力出衆,望相公視察。小子感謝不盡。
然後將信一封,交到公孫冶手上說道:“公孫壯士,小子這裡有一封信,是寫給狄相公的。他現在正在河北,你們到了河北後,就說是鞏縣王畫寫給他的。或許他看到信後,對你們有所幫助。這也是小子唯一能幫得上的忙了。”
終於知道了王畫的身份,雖然不明白他爲什麼與公主裹在一起,但王畫的故事聽說過。不畏強權,與太原王家爭鬥。許多平民百姓將他視爲偶像。也只有這傳奇的少年,才能射出那三箭。在他身上發生任何事情,現在也不奇怪了。
當然,他名聲還趕不上狄仁傑,那是民間所有百姓心中最好的清官。
王畫的第一個傳奇故事就是從偃師縣小河邊遇到狄仁傑開始的。
公孫冶不傻,他看着這封信,猛地朝王畫跪下。
別看這一跪,連陸二狗四個人到現在還沒有給王畫下跪。現在見了皇帝老子也不行跪禮,只有佃戶部曲見到主子例外。這代表着公孫冶以後願意做王畫的奴才,爲王家效命!
王畫連忙將他扶起來,說道:“公孫壯士,折殺我了。小子只是一個性格疏淡的閒人。壯士武藝高強,雖然現在起步低了,可當年的薛將軍也不過是一個火長(不是燒飯的,十人爲一夥,設火長一名)。然而高麗一徵,終於一躍成龍。功名只在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幾位壯士前程遠大,小子也不敢受此大禮。”
說到這裡,他走到單雪峰面前,又說道:“美人如玉,有德佩之。想要佩戴這塊玉,先立德吧。”
說得很委婉,你想平安地擁有美人,不被人覬覦,首先得有權勢,得有地位。不是靠你現在瞪眼睛就行的。
然後又說道:“我讓公孫大娘等你十年。如果你十年沒有出息,到時候發生什麼事情概不負責。”
聽到這句話,公孫冶眼裡更是充滿了感謝,這句話說得態度惡劣,但實際是對單雪峰的鞭策。
小單不服氣地說道:“好,我就答應你十年時間。”
這件案子,到了這裡也就處理完了。
孫縣令又擺下壓驚酒席,請罪。推辭不過,幾個人留了下來。
但玉真躡手躡腳地走到王畫身邊,說道:“小二,那首詩全文呢?”
“什麼詩?”王畫一愣,猛然想起剛纔自己所說的功名只在馬上取這句話。這首詩場景不符,可不好引用。他裝傻道:“那首詩?”
小玉真咬咬牙退下去。這裡人太多,不好逼緊了。
下人端下來酒菜,孫縣令再次謝罪。李裹兒只是冷哼一聲,不過現在臉色稍稍霽了一點。
孫縣令又問了一聲:“公主殿下,還有幾位世子,不知來到溫縣有何貴幹?需不需要僕幫一下忙?”
王畫靈機一動,自己找了許多天了,十分地盲目,不如問一聲這位縣令大人,或許有什麼幫助。當然,這也很緲茫,現在唐人對煤的認識很落後,就是看到了,也未必掛在心上。
他抱着僥倖的心理,將煤的形狀作了一個解說。
孫縣令聽了後,臉上終於笑了起來,他說道:“還正好,前些日子,我的下人似乎還用過這東西,我來喊他過來問一聲。”
王畫聽了一喜,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說道:“麻煩明公快快將這個下人請來。”
連李隆基與李裹兒也感到高興。都找了這麼多天,沒有找到。
一會兒這個下人過來。他是縣令家的一名僕役,在鄉下有一個親戚,無意中耕地時耕出一個煤層,發現這種東西用來燒鍋很起火,挖了一些。聽到很起火,李裹兒與李隆基再次相視一眼,王畫也解釋過,想要燒好瓷,必須提高爐溫。因此才苦苦尋找這種煤礦。這個下人到他親戚家串門,順便來了一些回來。但現在早就用完了。
王畫施了一禮說道:“明公,能不能讓你這個家人,陪我們去找一下。”
孫縣令敢不奉陪,還親自奉陪。吃過了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城外出發。現在公孫大娘成了王畫的奴婢了,也要帶着。
王畫回過頭,這姑娘嚇得往李紅身後躲藏。
王畫氣着了,你這個小丫頭,也只有那個財主看上你,還有那個小單同志將你當作了寶貝,我可不稀罕。換作李裹兒還差不多,你看看你,胸前整一飛機場。
看到兩個人的表情,李裹兒再次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