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
呼啦,伴隨着紙菸花拉響的噼裡啪啦聲響,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一股腦地炸裂開來,同時,明亮的燈光瞬間點亮,從聽覺到視覺全面引爆了整個三維立體的觸感,以至於產生了一種整個酒吧都正在轟動顫抖的錯覺。
毫無預警地,陸恪着實被狠狠地嚇了一跳,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場景。
酒吧已經被佈置成爲了派對現場,繽紛斑斕的亮片和五顏六色的氣球擠滿了整個空間,甚至還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陸恪大頭照擺放在不同的賀卡之上;彩虹色系的圓形剪紙層層疊疊地倒吊地懸掛起來,那是智利特有的節慶裝點飾品,正中央還掛着一個巨大的皮納塔(Pinata)。
皮納塔是一種起源於中/國的慶祝活動,用於慶祝春節,最早的皮納塔是用紙包裹的種子和小型水果。
馬可-波羅(Marco-Polo)在中/國旅行之中學習到了這一習俗,然後帶到了意大利、法國和西班牙,漸漸成爲了歐洲的一種特別習俗;而西班牙人征服了墨西哥之後,把這個習俗帶到了南美大陸,後來就演變成爲了天主教文化裡的罪惡象徵之一,他們使用瓦罐或者瓷器裝滿種子,擊碎之後象徵着打碎“罪惡”。
現在的皮納塔,在墨西哥和美國更加廣泛流行着,帶着祝福和慶祝的意義,尤其是生日派對之上,用不用顏色的紙包裹成爲各式各樣的形狀,裡面塞滿了糖果和巧克力,然後用棒球棍或者是曲棍球棍進行擊打,將整個皮納塔擊破之後,代表着打破厄運和災難,而灑落下來的糖果和巧克力則代表着幸福和幸運。
只是,更多時候還是出現在孩子們的生日派對上。尤其是十歲以下的孩子。
現在,整個酒吧正中央就懸掛着一個超級碗獎盃形狀的金色皮納塔,看起來就像是某個孩子的十歲派對一般。
怎麼回事?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來着?
從吵架現場到派對現場,巨大的落差製造出了更多的問號,現在陸恪只覺得腦門之上塞滿了問號,完全得不到解答,最後只能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保持着微微張開嘴巴的驚訝狀態,瞠目結舌地注視着眼前眼花繚亂的場景,就好像是一個放大版的萬花筒一般。
視線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羣從各個角落裡鑽出來,一邊拉着紙菸花,一邊高聲歌唱着,“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親愛的斑比,祝你生日快樂!”
簡簡單單的一首生日快樂歌,卻是五音不全、參差不齊,甚至還有人走調,這頓時就化解了那種錯愕感,着實讓人忍俊不禁,陸恪一下沒有忍住,然後就噗嗤一下地歡笑了起來。
不要說陸恪了,就連球員們自己都開懷大笑起來,互相指着對方,拒絕背鍋,迫不及待地以吐槽表明清白:你走音,明明是你走音,你全家都走音!
整個酒吧的氣氛就變得輕快而鬧騰起來。
一片喧鬧之中,喬納森-鮑德溫推着一個小推車走了出來,那是一個雙層蛋糕,代表舊金山49人的紅色與金色構成了蛋糕的主體,正上面插着兩個數字蠟燭,“2”和“3”。
鮑德溫作爲代表,笑容滿面地說道,”十一月十一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都知道,今年不是你的二十一歲生日,這不是最重要的生日;我們也都知道,去年我們錯過了你的生日……”
“可是……”陸恪試圖開口。
其實,球隊之中根本沒有集體慶祝生日的習慣,一來,五十三名球員大名單,再加上陪練組和傷病名單,這將是一個非常非常長的清單,隔三差五就要慶祝生日,這對於備戰比賽的日常節奏來說是致命的干擾;二來,職業球隊更像是工作同事,而不是朋友,一向尊重他人隱私的美國人也相對更加少慶祝同事的生日。
所以,進入球隊如此之久,球隊內部根本沒有集體慶祝過哪一位球員的生日——朋友私底下的聚會那就另當別論了。
但陸恪的辯解卻被鮑德溫打斷了,“今年是特別的,因爲我們擁有一個完美的賽季,因爲我們現在牢牢地團結在一起,因爲你的訓練分量着實太重了,現在所有人都以爲你要命中註定保持單身了,所以專門爲你舉行生日派對,希望能夠慶祝你早日脫離單身。”
單身?十一月十一日嗎?
陸恪再次張了張嘴,試圖迴應一下,但鮑德溫依舊沒有給他機會,擡手製止,緊接着繼續說道,“不要着急,等我說完之後,你可以再慢慢迴應。我們的重點還沒有來呢!”
鮑德溫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其他隊友們都紛紛開始鼓掌表示支持,“重點就是……從上賽季開始,每一週時間,無論多麼忙碌多麼緊迫,你都專門安排了進攻鋒線戰術會議,甚至爲了我們好好地研究戰術手冊,贈送了進攻鋒線所有球員每人一臺投影儀……”
瞬間,所有人都吹起了口哨,起鬨聲此起彼伏,場面立刻就混亂喧囂起來,熱鬧非凡。
陸恪也是啞然失笑。
鮑德溫自己也是笑容滿面,提高了聲音接着說道,“整個聯盟都看到了我們進攻鋒線本賽季的長足進步,卻沒有人看到在這背後,你持續不斷地努力和堅持,謝謝你,斑比,不僅因爲你帶領着我們走向勝利,還因爲你帶領着整條進攻鋒線走向了金錢——我們續約或者轉會的時候,薪資應該都會上漲不少。”
全場再次集體爆笑,起鬨聲、口哨聲、歡呼聲不絕於耳,明明只有十幾個人的模樣,卻製造出了一種五十人六十人的樣子。
“所以……所以!”鮑德溫不得不再次揚起了聲音,在一片喧鬧之中找到持續發言的空間,“爲了表示感謝,我們今天專門舉辦了這個驚喜派對。”然後,鮑德溫左右看了看,給予了眼神示意,所有人齊聲吶喊到,“生日快樂!”
所有的綵帶、金紙和噴霧雪花都開始灑落下來。
靜靜地沐浴在喜慶的氛圍之中,陸恪也歡快地開懷大笑起來,此時此刻那種實感才慢慢地翻涌上來,暖暖的幸福和甜甜的美好在舌尖之上泛了開來。今天,他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那個人。
陸陸續續地,衆人再次安靜了下來,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了陸恪的身上。
陸恪腦海之中所有紛雜的思緒沉澱下來,第一個反應就是,“所以,螃蟹和安東沒有打架?”
集體鬨笑。
安東尼主動站了出來,“沒有。事實上,螃蟹今天早早就離開了,我們僅僅只是借用了螃蟹的名號而已。對了,這件事最好不要告訴螃蟹,我覺得,他知道的話應該不會開心。”
陸恪自己也是哧哧地笑了起來。
顯然他們都知道克拉布特裡最近不穩定的狀態,就如同一個不穩定的火藥桶,訓練賽和比賽之中都是隨時處於一種可能爆發的狀態——今天下午的比賽又和公羊隊角衛發生了言語衝突。這顯然是製造驚喜派對的最佳藉口,即使是對於惡作劇無比習慣的陸恪也上當了。
不管如何,沒有矛盾衝突,這就是好事,陸恪也不由長出了一口氣,“……剛剛喬納森說,這是進攻鋒線的派對?”
衆人紛紛點頭。
此時陸恪纔有時間細細地打量着眼前的派對成員們:喬-斯坦利、安東尼-戴維斯、艾利克斯-布恩,這是主力球員;萊昂納多-戴維斯(Leonard-Davis)、丹尼爾-基爾戈(Daniel-Kilgore)、喬-盧尼,這是替補球員。
最後,再加上喬納森-古德溫,還有偷偷摸摸地踩着影子加入隊友行列的邁克-魯帕蒂,整個進攻鋒線組九名球員,一個不漏地全部到場;而且,完完全全沒有其他分部的球員,外接手、近端鋒等等進攻組成員們也沒有到場。
這是進攻鋒線的派對。
對於橄欖球這項運動來說,進攻鋒線與四分衛之間的關係是非常特別的,甚至是獨一無二的。
雖然說,外接手纔是四分衛輸送炮彈的目標,缺少外接手的連接,就等於砍斷了四分衛的四肢,僅僅依靠四分衛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完成達陣的;但事實上,整支球隊之中,四分衛最爲親密的小夥伴卻是進攻鋒線。
因爲進攻鋒線就如同四分衛的守護神一般,嚴嚴實實地把守着四分衛的門戶。一條優秀的進攻鋒線,他們可以承載四分衛的所有衝撞,那些結結實實的撞擊全部都由他們如同大壩一般攔截下來,竭盡全力地給予四分衛一個乾淨的口袋。
不管進攻鋒線表現如何,他們都代替四分衛承載了主要的衝擊和撞擊。事實上,進攻鋒線的運動壽命是相對短暫的,可能短短三年五年時間,身體的消耗就將帶來大量傷病,最終不得不選擇離開賽場。
守護神,如此形容是絕對不爲過的。
毫不誇張地說,四分衛與進攻鋒線之間就是生死之交。這一份情誼,在整個漫長的職業生涯中也是無法取代的。
陸恪也是如此。
此時,魯帕蒂就朝着陸恪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那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在深棕色的皮膚襯托之下,越發耀眼,有些羞澀又有些窘迫,似乎正在因爲剛纔的“謊言”而表示歉意。
情不自禁地,笑容就爬上了陸恪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