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後悔的,他什麼都沒有。佳琪,聽我說,你從小被慣壞了,你一定過不了那種苦日子的。”
“我不怕苦,只要我和他在一塊,任何苦我都能吃。”
“佳琪!”沐天培氣的全身發抖:“你給我聽着,你要是去嫁給那個姓顧的,就永遠不要回來見我,我沐天培的財產全部扔進海里去,也不會接濟你們一分錢!”
“爸爸!”沐佳琪祈求的喊。
“生活是現實的,到時候別指望我會救濟你們!”
“我們不需要您的救濟,爸爸,請您不要侮辱德進的人格,他會有能力養活他的妻子的。”
“他有能力?”沐天培冷笑:“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他有能力養活你這個當家千金嗎?”
“他有能力,我相信他。”沐佳琪擡起下巴,傲然而倔強的說。
“好,你去吧!你跟着他去吧!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們!”沐天培失望,痛心,憤怒的指着女兒的臉喊。
“外公!”顧卿容迷感的看着沐天培,她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他是個有錢的老人,可是他並不快樂。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財富和快樂只能選一樣的話,她是寧舍財富而選擇快樂的。
“告訴我,你和你的父母曾經快樂過嗎?”沐天培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問。
“是的,我們有過快樂的生活,雖然不富有”顧卿容環視一遍沐家豪華的設備,懷念的說:“那是一份寧靜、充實、安詳的生活。”
“哦!”沐天培注視着顧卿容,他知道她並沒有說謊,當年是他錯了嗎?
“你爸爸是怎麼死的?”
“他得了肝病,”顧卿容小聲的回答:“他工作很辛苦,他一直很辛苦。”
“爲什麼要那麼辛苦?”
“因爲……”顧卿容頓了一會,外公的問話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些農人需要他,他也有他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他是個傻瓜!”
“我不認爲如此,他好比是一支蠟燭,燃燒了自己,照亮了別人。
沐天培一怔,這孩子受了她父母多少遺傳?當年他堅決反對佳琪的婚事,一部分也是因爲顧德進的身體太單薄,不像個能享高壽的人。
果然被料中了,顧德進竟死在他的前頭。
“你知道你又頂撞了我嗎?”沐天培了一口氣,這孩子是顧德進和佳琪留下的唯一骨肉,他能不善待她嗎?
“您一定不會原諒我了”
“你害怕了,是不是。”
“害怕?”顧卿容搖搖頭:“我爲什麼要害怕?”
“你知道那後果的,你仍能不害怕?”
“是的。”顧卿容冷靜的說:“如果您要我走,我現在就走。”
“你……”沐天培的心中涌過萬頃波濤,激盪不已:“你走到哪裡去?”
“天地之大,我想總有我容身之處!”
“誰造成你這種個性?你知道你這樣會吃虧的。”
“我知道。”顧卿容仍然冷靜:“媽媽常對我說:人可以貧窮,卻不可以失去尊嚴。”
“你媽媽說的?”沐天培的眼睛直視着顧卿容問。
“是的。”
“你可知道你媽媽爲了她的尊嚴失去了多少東西嗎?”沐天培問。他的四肢微微顫抖,眼眶涌進了淚水,他最鍾愛的佳琪,在丈夫死了後,不回來見他,在病重的時候,不通知他,只爲了當年他說過那樣絕情的話?他可以想像得出,顧德進撒手人寰後,佳琪母女過的是怎樣清苦的生活!
“我可以猜想出來。”顧卿容低聲說。她看出外公並不是個完全不近情理的固執老人:“爸爸死了後,媽媽原可以帶着我來投奔您的,可是她沒有那樣做,我想一是爲了她的尊嚴。”
“你父親去世後,你們的生活是怎麼維持的?我敢說你父親一定沒給你們留下什麼!”
“媽媽教書養活我和她自己。”以苓回答:“爸爸並不是什麼都沒留給我們,他…”
“他留給你們的一筆債,是嗎?對肝病我是最清楚的。”
“他留給我們的不是債!”顧卿容擡起下巴,一臉的神聖不可侵犯:“是愛,是一份最美的回憶,靠着那些我和媽媽撐過了最艱苦的歲月。外公,看來您並不喜歡沈德進的女兒,而我卻以做他的女兒爲榮,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