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閃電

一個時辰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周家姐弟居住的小屋之中卻依舊是一片溫暖,簡陋的小桌之上,一罈‘猴兒燒’美酒已經被喝乾了,李逸喝的有些迷糊,而周雲則只是面色微紅,並沒有什麼大礙。

“周雲,你這小子酒量越發見漲啊,這麼喝都不醉。”雖然有些迷糊,但基本的神智還是可以維持的,看到身旁的周雲在喝了那麼多酒之後依舊神色如常,李逸有些不甘的出聲。

“呵呵,這酒確實是美,喝下去渾身暖意瑩然,沉溺其中,不知不覺到也沒泛醉意。”臉上依舊溫和平靜,周雲微笑回答。雖然坐姿淡靜,但衣衫之下,周雲體內的經脈卻在緩緩的轉動,吸收着這猴兒燒之中的力量。

“好了,天色已經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周雲,小雪,你們也早點休息。”時候已經不早了,李逸知道自己不便繼續留在這裡,將碗裡的最後一點兒酒一飲而盡,李逸站了起來。

“好好休息。”李逸站起的時候有一絲搖晃,坐在他旁邊的周雪輕輕伸手,扶了一下李逸的胳膊。一個簡單的動作,並不過火,卻表達了關心,讓李逸心花怒放。

“姐,我去送送李大哥,然後還要去給閃電餵食,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也隨之站了起來,周雲對着周雪出聲。

“嗯,你自己多注意。”知道周雲晚上還要繼續練拳,準備接下來的武舉,周雪也不在多說。

告別的周雪,周雲攙扶着李逸走出了小院,院落外面,李逸的一個貼身僕從已經等在了那裡。

把李逸交給了他的僕從,又將他們送出了秦家的後門,周雲這才轉身朝着秦家府邸的核心區走去。

回想今天遇見的事情,周雲的心中也浮起了一絲緊迫感覺。

作爲外僕,在天元王朝真的是毫無地位,眼見自己美貌賢良的姐姐被人覬覦,有心儀之人又無法出嫁。又想着自己的父母死後五年,由於都沒有一個平民的身份,甚至不能得到購買墓區的資格,只能在亂墳崗上胡亂埋葬,風吹日曬。

想到這些,周雲心中出人頭地的渴望越發強烈了起來。

“七天之後的武舉就是我改變人生的契機,一定要好好把握,這一次,必須中舉,這樣一來,進入軍伍之後就可以直接從候補伍長做起,晉升也會更快。而且還可以馬上脫離秦氏,自立門戶。”腳步不停,周雲的心中卻是思潮涌動。

不知不覺之間,周雲已經走到了秦氏府邸核心區的西側,那裡是秦氏飼養戰馬與各種珍奇野獸的園子,整個園子假山樹林密佈,一條條蜿蜒小道穿梭其中,將園子分割成幾個區域,雖然彼此距離不遠,但互相之間卻沒有太大的影響。

對於這個園子周雲曾經也研究過,到現在,周雲也只知道這園子之中蘊含了一絲道家五行八卦奧義,雖然面積不大,卻分佈合理,甚至連幾個區域之間的聲音傳播都能受到一些阻礙,但由於出身低微,周雲能接觸到的典籍十分稀少,這樣的東西更是完全沒有辦法瞭解。

“吼!”

思量間,周雲已經走到了這一片園子最深處的區域,似乎是感受到周雲的到來,遠端立刻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虎嘯!

沒錯,就是一聲虎嘯。秦家的這一處園子裡飼養了不少珍奇猛獸,老虎閃電正是其中之一。飼養老虎,是爲了讓秦家的子弟可以再日常與老虎的接觸之中培育兇悍之氣。

事實證明,經常與原始猛獸接觸的人,身上也會不自覺的帶上一絲猛獸的剛毅果敢,這樣的培養在一些富貴人家之中並不少見,而周雲就是秦家飼養猛虎的負責人。

能夠得到飼養猛虎的機會自然也是由於周雲的一次機緣,四年前,周雲在河陽城旁邊的落霞山之上遭遇了一場變故,險些被一隻野生猛虎咬死。但最後卻得以化險爲夷,不但如此,再那一次與猛虎的近距離接觸之後,周雲對於猛虎的攻擊與氣勢收放都有了一絲明悟。

在那之後,周雲修煉天元王朝民間流傳甚廣的虎拳時獲得了不少精進,修爲越來越強,才得以在秦家的外僕之中脫穎而出,進入猛虎武堂。

而周雲也是唯一一個不被閃電牴觸的外僕,自然承擔起了飼養猛虎的工作。

“周雲,閃電的飼料已經準備好了,你送進去吧。”聽到虎嘯,負責看守猛虎的兩個下人就知道周雲來了。兩人立刻起身相迎。雖然都是外僕的身份,但周雲卻是秦家外僕之中公認的第一人,是強者,自然可以得到尊敬。

其實周雲不來的時候也很多,那時候他們也可以從假山上方用吊籃把飼料送進去,但周雲這個負責人還是必須偶爾來一次。

而且,在飼養閃電的這些年,周雲也從閃電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好,謝謝你們了。”對着那兩個秦家僕人點了點頭,周雲推起小車,打開了眼前鐵籠的第一道門。

看到周雲開門,兩個僕人立刻遠遠退走,裡面的猛虎可不是好惹的,幾年的時間已經殺死了不少人。

飼養閃電的地方是一個被假山四面圍起的區域,其中一側的山體被開鑿出一條通道,中間加了三道玄鋼暗門,這也是爲了防止猛虎出逃。

走進第一道門,周雲反手將大門鎖上,如此打開了剩下的兩道門,周雲已經推着小車來到了那一片被假山包圍的區域。

“吼!”看到周雲推着小車進來,一道紅色的巨大身影立刻撲擊過來。這一道身影正是閃電,一頭身長接近三米,體重足有三百多斤的紅色猛虎!

“閃電別鬧!”感受到噴涌而來的氣血力量,周雲趕忙停好小車,身體快速閃動,整個人已經跳到了七步開外。

飼養閃電的四年時間裡,周雲與閃電已經建立起了很好的默契,閃電是從小被人類飼養長大的,雖然也經常傷人,但多少也已經通了一些人性,尤其是與周雲接觸許久,周雲說的一些話,一些動作,閃電也是可以明白的。

“吼!”明白了周雲的意思,閃電低吼一聲,似乎是埋怨周雲來的太晚,巨大的頭顱搖了搖,開始低頭撕咬小車裡的新鮮牛肉。

看到閃電已經開始進食,周雲也放心的走到了一側的假山之下。

晚飯的時間周雲也喝了不少猴兒燒,酒席的時間裡已經開始暗運內勁調理身體了,但是那時候放不開,調理的效果自然不好。

現在這裡沒人打擾,周雲自然可以放心大膽的開始修煉。

猴兒燒酒性綿長,其中蘊含着不少大補之物,隨着周雲放鬆身心,一股股熱量立刻在周身涌動開來。

感受到這一股熱量,周雲立刻微微踮起腳尖,雙膝彎曲,上身前傾,含胸握拳,整個身體都陷入了一種含而不發的狀態之中,有如一頭猛虎隨時要撲擊而出一般!

如果有習武之人看到此刻周雲的動作,一定會驚異萬分。周雲的這個姿勢擺出,好像是民間流傳的虎拳之中普通的臥虎樁,但細看之下卻又完全不同。

一般人修煉臥虎樁只重其形,根本抓不到精髓,長久習練之下也只能做到足下生根,腳步比一般人略微穩定而已。而此刻周雲站的樁不但穩如磐石,且絲毫不死板,並不是那種擺出姿勢之後非但沒有威脅,反而讓自己身體僵硬的死樁。

雖然看起來一動不動,但周雲身上的筋肉卻在細微的跳動着,極爲活躍,以一股含而不發的攻擊姿態站在那裡,雖然沒有動作,但威勢卻越積越濃!

吸!

忽然之間,周雲張開嘴,開始吸入氣流,經過胸腔漸漸囤積在肺腑之間,一吸之下週雲的肚子竟然比平常大了一圈有餘!體內的氣血也開始瘋狂轉動,淬鍊皮肉!

呼!

足足兩分鐘之後,周雲在再次張口,頓時,一股視線可見的筆直灼熱氣流頓時從口中噴涌出來,足足有半米多遠方纔消散。

一吸一呼之間,周雲的身體已經被淬鍊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周身的皮肉更加緊實靈動!

吼!

這個時候遠端的閃電也感受到了周雲的變化,雖然一直被飼養,但閃電畢竟是猛獸,對於氣血變動天生就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低吼一聲,閃電默默的停止了進食,身體略微抖動壓下,彎曲的前腿已經比平常粗大了一圈兒,條條大筋如靈蛇一般盤踞在骨骼之上,看起來極爲強悍。

雖然已經進入了攻擊狀態,但閃電的周身硬是沒有任何一絲氣血外泄,四足踏在地上也是悄無聲息。

藉着月光的陰影,閃電已經悄然靠近了周雲。

靜心站樁修煉之中的周雲一直在留意着閃電的動作,看到那頭被自己飼養了三年多,已經從一個虎仔兒變成一頭真正猛虎的紅色大蟲接近,周雲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自然知道,現在的閃電想幹什麼。

吼!

已經進入了攻擊距離,閃電立刻大吼一聲,十米的距離一閃而過,前爪已經完全亮出,盤踞在前爪之上的大筋如毒蛇一般糾結在一起,攜帶着千軍之勢,直擊周雲胸口!

這正是虎拳之中攻擊力排在前三的招數,餓虎撲食!這一抓如果被搗實了,最少也是個開膛破肚的下場!

虎拳原本就源自人類模仿猛虎的攻擊,在猛虎學堂之中,周雲也見教官教導過這一招,但教官發出的招數,跟閃電相比,從形態到氣勢,差了已經不止一個層次。

“來得好!”眼睛驟然一亮,周雲也隨之大喝一聲,原本深深紮在泥土之中的雙腳猛然發力,整個人騰空而起,向後跳躍,一下子就攀上了三米高的岩石,正好躲避開閃電的這雷霆一擊。

閃過這一擊,周雲雙腿在岩石上借力一蹬,立刻從上方撲擊之下來,一拳轟出,直擊閃電那顆足有平常人三四個大的頭顱!

出拳之際,周雲手臂上的筋肉也完全跳動了起來,這一拳的力道從足底發出,旋轉而上,經腰背加力傳送,到了手臂拳鋒之中時,已經有數百斤的力量!

飼養閃電的幾年時間,這樣的切磋戰鬥是經常有的,周雲的這一招猛虎下山使用出來,竟然與真正的猛虎都有一絲相似,出拳之際烈風陣陣,竟然帶出了些許虎嘯之音。

感受到周雲這一拳的威脅,閃電立刻沉身而下,巨大的身軀竟然不可思議的反轉了過來,變成脊背貼地,下腹的皮毛朝上。

隨着這一次反轉,一隻粗壯的虎爪也猛然從下方探出,直接迎上了周雲的拳頭。

正宗的猛虎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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