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諸人的猜測如何,鳳儀宮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任何的響動。似乎也是默認了一般。
又是一年除夕,瞧着這幾個月來的種種,內務府的人倒是自作主張的將皇后的席位給撤了下去,反而是將皇貴妃的位置給挪到了皇后的位置上,到底是什麼意思,早已是昭然若揭了。
臘月三十這一日,皇后破天荒地的沒有發瘋亂砸東西,從早上開始,就平平靜靜的,有條不紊的讓碧藍服侍她更衣沐浴,上妝描服,待一切都辦好了之後,皇后突然就靜默了下來,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
酉時剛過,皇后突然間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頸,隨即緩緩站起,迤邐而行。
碧藍和李嬤嬤當即就愣在了一旁,隨即像是剛剛驚醒一般,突然間便紅了眼。
皇后走到鳳儀宮的門口,早就侍衛攔住了去路道:“請皇后娘娘回去。”
皇后只輕輕的瞟了一眼守門的侍衛一眼道:“本宮是這大齊的皇后,在皇上沒有廢除本宮之前,沒有人可以攔得住本宮。”
皇后這般自信的樣子讓那兩位侍衛面面相覷,卻見皇后突然冷聲道:“若是不信,你儘管去稟了皇上就是。”
兩名侍衛對望一眼,隨即其中一位朝皇后行了個禮道:“還請皇后娘娘上等,奴才這就去回稟。”
聽了這話,皇后的眼裡帶着一絲嘲意。碧藍和李嬤嬤二人站在皇后身後的不遠處,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強拉着皇后娘娘回去還是等着那個侍衛回來後再將皇后帶回去呢?
這倒也不怪碧藍和李嬤嬤,皇后這幾個月來沒一日是安靜的,殊不知皇后平靜的這麼一整天,碧藍和李嬤嬤的心可是懸着了一整天,生怕一個不注意皇后就又魔怔了。
就在李嬤嬤和碧藍冥思苦想的時候,剛剛那名侍衛匆忙跑了過來,朝着另一名侍衛點了點頭,隨即頗爲恭敬道:“皇后娘娘,請。”
皇后一甩寬大的袖子,邁出了這困了她幾個月的鳳儀宮。見着情形,李嬤嬤和碧藍想看一眼,在對方的眼裡都看到了狂喜,因此,見皇后如今已經跨過了鳳儀宮的大門,便立即小跑着跟了上去。
除夕夜正在酣暢之際,突然見聽得外頭的太監傳報:“皇后娘娘駕到!”
衆人皆是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紛紛站起身行禮。
皇后慢慢的進了大殿,掃視了一眼諸人,瞧得正位上的封睿,面無表情的走了幾步道:“臣妾見過皇上。”
封睿有些複雜的瞧了一眼面前儀態大方的皇后一眼,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既然皇后來了,皇貴妃宋氏的不免有些尷尬,這會兒子早就有宮人去搬了桌椅過來,皇后微微掃了那新添置的位置一眼道:“怎麼,本宮不過是在鳳儀宮裡養病未出來,怕是有許多人都忘記了本宮。”
皇貴妃面色一滯,頗有些尷尬,不過這事兒到底是失了禮數,因此放低了身態福身道:“還請皇后娘娘恕罪。是嬪妾考慮不周,嬪妾並不知道皇后娘娘今日會來,故而
錯了安排。”
皇后聽得這話,眼裡閃過一抹冷笑,倒是正座的皇上,微微有些不悅道:“你打理後宮,自然不能夠事事俱到,既然已經添了位置,那就坐下吧。”
皇貴妃等的就是這一句,既然皇上發話了,那麼皇后自然不好那這事兒來發揮,故而皇貴妃微微一笑,退了半個身子,從上頭走了下來,去了那張新添的位置上。
皇后蓮步輕邁,走到和皇上毗鄰的那張鳳桌上去,微微笑道:“皇貴妃這話倒是說笑了,本宮休養這幾個月,後宮諸事都由皇貴妃打理,有不妥之處倒也無事。畢竟皇貴妃代掌時間過短,沒什麼經驗倒也可以原諒。”
隨即,便毫無異樣的坐了下來。皇貴妃雖然被皇后的這一席話說的心中隱約帶了些怒氣,不過卻很明智的壓了下去。
皇后瞧着自己面前的這張剛剛由皇貴妃坐的鳳桌,臉上帶了一絲厭惡。不過她卻沒有再借題發揮,因爲從皇上剛剛的表情來看,若是她做的太過了些,怕是皇上會一點兒的情面也不念,直接給自己難堪。
待宴會結束,皇后稍稍慢了幾步,將手裡的荷包偷偷的塞給了碧藍,低聲吩咐道:“將這東西交給本宮的母親。”
皇后出生與帝師謝家,謝家曾經出過三個帝師,名門清流,而且皇后的父親曾是當今聖上的老師,因此,今日皇后出席這除夕宴,也是看在了這個情分上面。
碧藍謹慎的將手裡的荷包交給了謝家夫人的婢女,隨後便匆匆從離開了。直到出宮回了謝府,謝家夫人這纔將那荷包給了她的夫君,皇后的父親,也就是名譽天下的內閣大學士謝添。
瞧着謝添緊皺的眉頭,不由的有些擔憂道:“老爺,這可怎麼辦?”
謝添一言不發的將手裡書信放進了荷包中,沉着臉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別管這麼多。”
謝夫人想着今日遠遠瞧見的情形,如今有瞧着自己的夫君這樣子,眼淚是直簌簌的流。
瞧得她這樣,謝添不由的嘆了口氣道:“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老爺,咱們的阿晴(皇后謝晚晴的乳名)出了事兒,您說怎麼辦?”
謝添不言,謝夫人是越哭越傷心道:“阿晴的性子您知道,若是自己能夠做的,怎麼會求旁人?這麼多年,她從來不傳消息回來,若是有,便是大事兒,定是解決不了的,這麼多年,她統共傳信回來兩次,阿晴定是碰到了什麼解決不了事情這才傳信回來的……”正說着,謝夫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即便止住了哭聲。佯裝身子不適,準備讓下人扶自己進屋。
只是這謝夫人還沒動,就聽得謝添道:“她傳回來兩次消息,爲什麼我不知道?”
“這,是這樣的老爺!”謝夫人強作鎮定道:“阿晴不過是剛嫁進去沒多久,這夫妻間的事情怎麼好與老爺來說,妾身自然沒有告訴老爺您了!”
謝添聽得謝夫人說的肯定,也不疑有他,因此只道:“她既然嫁入了皇家,那就算真有事,也不是咱們謝家能夠
插手的。”
瞧着謝添不插手,謝夫人有些急了道:“老爺,阿晴是咱們唯一的孩子,她一個人在宮裡頭孤苦無仃的,如今求到家裡來,怕也是沒了法子的事情,老爺您若是還怨阿晴當初嫁入了皇家的話,那就怪妾身吧,都是妾身的錯,都怪妾身沒教好阿晴……”
畢竟是這麼多年的夫妻,瞧得謝夫人跪在自己面前,謝添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將謝夫人扶了起來道:“夫人,這信你也瞧了,我當初也有幸能夠教授聖上,聖上信心堅定,若不是阿晴做了什麼錯事兒,聖上也不會有這個想法的。”
謝夫人聽了這話,心裡一驚道:“真的沒法子了?老爺,你可是帝師呀!”
謝添搖了搖頭道:“帝師又如何?若是聖上心意已決,就算是先帝在世,怕也是難改!”
謝夫人知道謝添不是在說假話,可是她今日瞧了那書信,是字字血淚,若不是走投無路,她怎麼也想不到阿晴那麼高傲的一個孩子既然會陷入這樣的困境。只是她一個深宅婦人,若是後院的事情,尚能夠參謀一二,可是如今這事兒卻是她根本觸及不到的地方。
謝夫人微微定了定心,揮退了伺候的下人,神色有些莊重道:“老爺,有一件事妾身不知當說不當說。”
瞧得謝夫人這般嚴肅的樣子,謝添倒是有些意外道:“夫人說便是了。”
外頭候着的下人不知道里頭髮生了什麼,只聽得一陣瓷器碎響,隨即便是謝老爺怒氣匆匆的奪門而出,而謝夫人是滿眼頹喪的跌坐在地上,好好的地毯上到處是碎瓷器。
謝添去了書房,不讓任何人打擾,獨自一人坐在桌子前。剛剛謝夫人說的那些話讓謝添不住的膽寒。狸貓換太子,給宮妃下避孕藥,這隨便一條,便是誅九族的大罪,可是她卻是一而再而三在這上面胡作非爲。
想到這兒,謝添不由的老淚縱橫,他竟然生出了這樣的一個女兒,讓整個謝家都蒙羞了。還有那個婦人,竟然還暗中幫忙,果然是,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謝添越想越覺得對不起謝家的列祖列宗,當下大筆一揮,便寫了一封休書,讓人送去了謝夫人那兒,這謝夫人還沒從剛剛的打擊中回過神,這會兒子又見到了休書,哪裡還支撐得住,當場便吐血暈了過去。謝家早已經不管事的老夫人聽得這個消息,更是親自走了一趟,只是這緣由,謝添和謝夫人都統一的沒說出口。
皇后自然不知道這會兒子謝府裡已是翻天覆地。因爲這會兒子,皇上正站在鳳儀宮內等着她。
“明日的祭祀,你不用去了。”封睿瞧得皇后額骨突出的臉頰,漠然的開了口道。
“臣妾是這大齊的皇后,如今臣妾的身子已經好多了,爲何不去?”對於皇上的漠然,皇后倒是顯得恭敬得多。
又是這樣的做派!封睿覺得皇后這假仁假義的的做派讓人生厭,當即便冷聲道:“朕只來通知皇后一聲,以後皇后也不用再出鳳儀宮了,有皇貴妃照看着,皇后安心在鳳儀宮養病即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