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家族婦是簡靖書堂弟的妻子,孃家雖然不及陳昕蘭這皇商家有錢,可好歹也還是官家女,一向最是瞧不起陳昕蘭的出身,如今看到她走過來,她直接就昂着頭當沒瞧見她就要繞過去。
陳昕蘭冷笑一聲,在對方無視自己擦身而過時道,“我有筆生意要與簡夫人談,不知簡夫人意下如何?”
簡家族婦的身子一頓,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可以接受鍾郭氏的指使,畢竟鍾郭氏可是神武侯夫人,如今這個陳昕蘭是個什麼玩意兒,也想着命令使喚她?“陳姑娘找錯人了。”
陳昕蘭生在商家,自幼耳濡目染的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對於簡家族婦的拒絕她根本就不以爲意,“一千兩銀子。”
直接開價,她就不信這簡家族婦會不動心?據她所知,這簡家族婦的夫家生活一向清貧,就依姐夫那堂弟的本事,謀到的都是小官職,沒人提攜根本就爬不上去。
聽到一千兩銀子,簡家族婦步行的身子險些摔倒,手指暗地裡捏了一下大腿肉,這一千兩銀子可以做很多事了,至少給丈夫拿去打點一下上峰,這升官纔有指望。
她舔了舔脣,想要張口就應下,但隨後又想到自己與陳昕蘭有過節,這女娃八成是耍着她玩的,遂狠下心來不當做一回事擡腳就走。
陳昕蘭並未氣餒,也沒回頭,嘴角不屑地一色,“五千兩銀子。”
簡家族婦那擡起來要走的腳頓在半空中,這個價格深深地打動了她的心,哪怕是被她耍,她也認了,思定後,收回腳她站在原地轉身看向陳昕蘭的背影,“你說真的?”
陳昕蘭聞言,還是老爹說的話管用,這人有錢啊何愁沒有人買賬?她也轉過身來看着簡家族婦那張很平凡的臉,舉步輕輕地走向她,“我從來不開玩笑,簡夫人,如果事成後,我還可以再另外給你一千兩銀子的謝禮。”
簡家族婦狠吞了一口口水,這陳昕蘭給的錢比鍾郭氏還要多,但可惜的是鍾郭氏的地位,陳昕蘭不具備,要不然就更妙了。
不過她也不是傻子,這陳昕蘭開了個高價,天曉得是要她做什麼事?“如果是違犯王法的事情,我一概不做的。”
陳昕蘭走到她跟前,“放心,簡夫人,我只要你動幾下嘴皮子。”
簡家族婦心下衡量一番,定定地看着陳昕蘭,“你要我做什麼?”
陳昕蘭靠近她的耳邊細語幾句,隨後在對方錯愕的眼神中退開一小段距離,挑眉笑道:“如何?”
簡家族婦可不是傻瓜,將陳昕蘭所說的話在肚子裡翻滾了好幾遍,沒想出不利的因素來,這於她並沒有多少難度,“好,成交。”
陳昕蘭笑道,“這就對了嘛,簡夫人,不對,我該喚你一聲簡家嫂子纔對。”故意拉近乎。
簡家族婦心下膈應,無奈拿人就是手軟,遂也沒再冷臉糾正,而是皮笑肉不笑地道,“陳三姑娘心性堅韌,要達成心願指日可待。”
就憑這善於把握時機的本事,果然是商家女纔會如此算計人。
“那也得簡家嫂子幫忙才行。”陳昕蘭的臉皮該厚的時候自然就會厚,一把挽住簡家族婦的手臂一同往簡梅氏的屋子而去,“簡家嫂子是知道我的,我這畢生只有一個心願,如果誰幫我達成了,我必然酬以重謝。”
簡家族婦忍耐着她的厚臉皮,沒有像以往般冷嘲熱諷,“陳三姑娘倒是好眼光,我這夫家堂兄確是人中龍鳳,嫁他這輩子準沒錯。”
在這點上來看,陳聽蘭的眼光是相當好,她想到。當初她議婚事的時候,簡靖書的妻室正病重,自然輪不到她當填房,最後方纔退而求其次,嫁了簡靖書的堂弟。
“姐夫自然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陳昕蘭驕傲地道,她看上的男人會有錯嗎?連爹都誇她眼光獨到,若是男兒,必定苦心栽培她,只可惜她慶幸自己是女兒身,得以遇上讓她一見就傾心的男子。
簡家族婦聽着這句不知廉恥的話,嘴角暗地裡抽了抽,好個不要臉的姑娘家,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珍姨娘躲在暗處看着她們兩人結盟,嘴角不屑地勾起,手卻是把旁邊的樹枝給折下來,憤憤不平地朝自己的侍女芍藥道,“我們走。”
“姨娘,這陳三姑娘看來找到個好幫手。”芍藥有幾分擔心地道。
“她這人一向自私自利。”珍姨娘恨聲道。
芍藥沒吭聲,看出珍姨娘不高興,她也不想掃到颱風尾。
正在主僕二人要經過一處假山之時,珍姨娘的手臂被人一拉,隨後她低呼一聲,就被人捲進假山裡面隱蔽的洞裡面,隨後落到一個熟悉的懷抱裡。
對方的氣息噴在脖子上,珍姨娘認出他來後,雙手圈着他的脖子,仰着脖子任由他吻,“小心些,別留下痕跡,讓你哥發現,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這不停地吻着珍姨娘還上下其手的男子,正是簡靖書的庶出弟弟簡靖武,他在長相上與嫡兄有幾分相似,但眼神就顯得陰暗得多,“你就這麼怕他?等以後我得到簡家,你就不會怕他了……”
珍姨娘一聽這話就推開他,不悅地看着他道,“你說這話不就是哄我嗎?到時候你肯定會娶正妻,到那時哪還有我站的地兒?”越說眼睛就越紅,都怪自己,就這麼輕易讓他得手。
兩人暗通款曲已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在簡靖書的妻子還在世時,這兩人就有了首尾,後來簡靖書的妻子把珍姨娘指給丈夫,珍姨娘不敢說半個不字,又想着大爺更俊美,給大爺當侍妾並不虧。
當初她是欣喜若狂地嫁給簡靖書爲妾,不過對於暗通款曲的簡前武又不能一下子切斷了關係,她怕這男人報復她,所以就在這男人的面前編排他哥威逼她爲妾一事,成功讓簡靖武對簡靖書恨之入骨。
她當時也害怕得要命,還曾想過要如何用計除去簡靖武,好在後來簡靖書對她頗爲冷落,她的心就又偏向了簡靖武,沒少在他面前抱怨獨守空房的寂寞,一來二往,二人的感情更深一層。
珍姨娘的心就全在簡靖武的身上了,在大奶奶陳氏死後,與陳昕蘭勾結,也是爲了簡靖武着想,這簡靖書一天娶不了正妻,簡靖武繼承家業的機會就更大一些。
不過當初膽子不大,這流言未傳揚開去就被簡梅氏和簡靖書掐滅了。
此刻,簡靖武一邊親吻珍姨娘一邊道,“你怕什麼?我們趕緊生個孩子纔是正道,這樣一來,我哥就得給我們養孩子……”
提到孩子,珍姨娘其實也暗地裡防範的,她怕這事會東窗事發,所以每次與簡靖武偷情過後都會喝避子湯,她想要懷的還是簡靖書的骨肉,再說簡靖書守父喪時按禮制沒與她同房,她那三年是完全沒機會懷孩子的,所以纔沒敢不喝避子湯。
直到簡靖書丁憂完起復,她這才急着懷孕,不過面上還是得道,“這話我都聽得耳膩了,可你至今都沒讓我懷上。”
“我們有大把機會,一定會懷上的……”
簡靖武拉着珍姨娘在假山裡面顛龍倒鳳,胡作非爲一通,而芍藥在外面盡忠職守地給兩人看風。
雲雨過後,珍姨娘與簡靖武抱在一塊兒,手指卷着他的鬢髮,“對了,抹黑那權家女的流言,你可要做得乾淨點,這可是公侯千金,一旦出事,我們就慘了。”
簡靖武笑道,“放心好了,這事我做得隱蔽,不會讓人發覺的。”
珍姨娘這才一臉的放鬆,躺在他的臂膀看着石洞頂,“如果我現在懷上孩子,就是你哥的庶長子,這樣該多好……”
簡靖武把她壓在身下,“我們多做幾次不就有了……”
“會讓你哥發現的……”珍姨娘皺眉道。
簡靖武冷冷的看着她,“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想腳踩兩隻船,你這個貪心的女人。我身上流的不是簡家的血嗎?再說我與他有五成相象,孩子落地長大後,會不像他嗎?你真是膽子太小。”
珍姨娘伸手捧着簡靖武的頭細細地打量,她以前還真沒注意到他們兄弟還能如此相象,細思自己倒真是過份小心了,前怕虎後怕狼還如何成大事?“你說得有理……”
簡靖武笑道,“這就對了,我們這就生一個。”
珍姨娘嬌羞一笑,顯然是同意了這個提議,她這回要算好日子,絕對不能讓簡靖書起疑心。
不過在意亂情迷之時,珍姨娘一把推着簡靖武,“陳三姑娘好像發現我們的事情了……”
簡靖武一愣,這個陳三姑娘就是厚臉皮想要嫁給他嫡兄的女人,一向眼高於頂,對他相當無視,他也早就看不順眼了。“我們現在要用着她,我小心行事不讓她抓着把柄,你且暫時穩住她,我自會有收拾她的方法。”
珍姨娘對於情人的話還是十分相信的,忙點了點頭。
直到在外面守風的芍藥發現有人經過,提醒了山洞中的兩人,珍姨娘這才手忙腳亂地穿戴好衣物,趁着夜色的掩護匆匆離開,簡靖武倒是謹慎地遲了個把時辰方纔離開。
林瓏自從知道了有關於權英姿這些栽贓般難聽的流言後,一宿都睡不好,哪怕葉旭堯安撫她,她仍舊在牀上翻來翻去。
好不容易纔熬到天亮,林瓏侍候丈夫起牀,與他一道吃早膳時道,“我待會兒就去權家……”
葉旭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這會兒不過是天泛魚肚白,“你這時候去,權家舅母八成以爲要發生天塌下來的大事。”
林瓏瞟了眼丈夫,話何必說得這麼難聽?自己也看了看天色,好像確是早了點,只怕權呂氏還沒有起牀呢。
她帶着幾分怨氣給丈夫挾了一筷子不愛吃的食物,“全部給我吃完。”
葉旭堯擡頭看了眼妻子,這段時間真是越發嬌氣,不過他倒也不討厭,就像養了個女兒般,想到這裡,他一改常態,淡定從容地把不喜歡吃的食物吃了個精光。
林瓏見狀,又有幾分心疼他,再給佈菜時就全挑他愛吃的。
葉旭堯見後,不由得嘴角勾了勾。
送了丈夫出門,她勉強壓下焦躁的心情聽管家娘子報家事,心不在焉地處理了一些家務,待到適合出門會客的時間,方纔起身道,“你們有要事先與香椽和素紋彙報,不重要的香椽和素紋商量着先解決,重要的事情回頭我再解決。”
話音不落,擺手讓她們離開。
香椽和素紋侍候了林瓏好長一段日子,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有事要處理,遂會意地行禮帶頭先出去。
其他的管事娘子,哪怕資格老的也不敢倚老賣老,惟有跟着行禮退出去。
林瓏換好出門的衣物,這才急匆匆地上馬車,趕往權家。
丈夫雖說會與權家大表兄說這事,但她還是要與權呂氏見上一面才能安心,至於權英姿這正主兒,她現在這樣的身子不適宜到莊子去,所以只能做罷。
權呂氏在接到林瓏到來的消息時,也是一愣,想不明白林瓏爲何而來?不過仍舊親自相迎。
看到林瓏大着肚子下馬車,她忙上前一把扶住林瓏,讓她能更穩些下來,“小心點,你身子重,可不能有了閃失。”
“大舅母放心,這都二胎了,我自有分寸。”林瓏笑道,她有過一次懷胎的經驗,如今這二胎過了那段折磨她的孕吐期之後,對於她來說幾乎沒有什麼難處。
“話雖這樣說,可也不能掉以輕心,總要小心些纔是。”權呂氏語重心長地道,年輕人就是這樣大大咧咧的,真有個事哭都沒地兒。
林瓏摸着肚子,笑着點點頭,“大舅母說得是。”並不與長輩唱反調。
權呂氏迎着林瓏到自己院子裡的暖閣,一路上自然少不了閒話一番。
進了暖閣坐下,就在林瓏還在斟酌來意之時,就有下人匆匆進來把拜帖遞給權呂氏,“太太,有個姓簡的婦人想拜見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