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回暖,棉襖自然脫了,巷子旁的章樹都長出不少葉子了,街道旁的店都一家比一家開的早,時間也過的比想象中急不少。
沈晨坐在教室的講臺上做着老師出去時剛剛發下來的試卷,順便監督紀律,孩子總歸沒有太多心思。
只是一場隨堂測試,大家都沒有那麼在意,儘量自己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抄。
畢竟不是正式考試。
但是一個班還是有那麼幾個熊孩子愛搞事,折個紙飛機什麼的,喊學習委員拿卷子來抄的,下位的,都有。
剛開始他們還會看看沈晨的反應,可是幾次下位、搶東西都見沈晨也沒有說什麼,便更加肆無忌憚了。
從剛開始的小吵小鬧漸漸升溫。
雖不至於大吵大鬧卻也無法讓人靜心做下去作業,一個個紙飛機竄來竄去,其中一個撞在了依舊認真做着試卷的沈晨額頭上。
沈晨默默放下筆拿起紙飛機捏成一團扔在垃圾簍裡,繼續做着。
可依舊還是有接二連三的紙飛機撞在他的頭上、身上。
畢竟老師交代了自己監督紀律,抱着負責任的心態,沈晨擡頭剛想看一眼局面,猛然!一隻紙飛機直線飛進了他的視線裡,好在他反射性地閉上了眼,不然紙飛機便會頂在了他的眼珠上。
沈晨一陣驚嚇,揉了揉有些發痛的眼睛,看向依舊胡鬧着的教室,抑制不住地發出了聲:“大家安靜一些!”
沒有人理他。
深呼吸了一口氣,沈晨提高了音量:“大家安靜些!”
還有沒有人理他。
看着這場面,接受者紙團、粉筆和紙飛機的三重攻擊下,沈晨再次提高了音量:“大家安靜!”
依舊沒有人理他。
如同之前,也會與未來一樣,他總是像空氣一樣的存在,不,連空氣都不如的存在。
所以不論他做成怎樣的成績,他都是讓同學們忽略的和避之不及的存在。
沈晨安靜想着,突然一個籃球砸在了他的頭上!踉蹌了好陣子才站穩,額頭上的疼痛刺激着沈晨的神經,他終於爆發了:“安靜!!!”
沈晨自己也不知道原來他能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一陣怒吼後教室終於安靜了下來,大家看着被激怒地像只小豹子的沈晨,默默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沈晨看着他們終於安靜了下來,準備繼續安靜地做試卷。
“醜八怪管那麼多。”後座幽幽飄來的一句話在安靜的環境下被全班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沈晨拿起筆的手一頓,呼吸一口氣,並沒有說什麼。
“就是,成績好了不起啊,還不是醜的死。”又一句從後座來的話,沈晨握筆的手更用力了,卻依舊什麼話都沒說。
“趕快去整容啊!”女孩的聲音,沈晨想,明明很清朗卻爲什麼那麼刺耳。
“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嚇人就是你的錯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不斷的各種各樣的聲音響了起來,沈晨看着試卷的最後一道大題,他明明看了很久,而且題目一看之前就是做過了的類型,可是他卻遲遲不能動筆寫下去,他已經不知道怎麼做了。
一直到老師回到教室,不斷的聲音才瞬間消失了。
大家安安靜靜地寫着試卷,好像剛剛的場面也是如此寂靜。
老師走到講臺宣佈收試卷,教室立馬一陣亂,轉頭一看沈晨,嚇了一跳道:“沈晨怎麼了?怎麼哭了?”
沈晨用力地搖了搖頭,語氣平常道:“最後一題不會做。”
回家的路上,夏夕感覺沈晨比平時還要安靜,安靜地出奇。
講着自己班上的趣聞和讓自己笑了好久的笑話也突然沒什麼意思了。
夏夕也沉默地走着,他感覺沈晨不高興了,他不知道原因,想問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一直到分岔口也沒張開過嘴。
快分開的時候沈晨轉頭道:“明天見,我走了。”
“沈晨。”夏夕還是沒忍住,“你怎麼了,我看出你不開心了。”
沈晨搖頭道:“我沒有。”
夏夕哼了一聲,道:“你今天不高興的太明顯了,你快告訴我怎麼了。”
沈晨看着他,睫毛顫了顫,道:“沒什麼,習慣的事。”
夏夕忽然感到不快:“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沈晨看着夏夕一臉緊張的樣子,默然垂眸道:“已經沒事了。”
夏夕頓時炸了:“臥槽還真有人欺負你!誰!你說出來!我揍不死他臥槽!”邊說着邊跺着腳,好像被欺負的人是他一樣。
沈晨看着跳腳的夏夕,覺得現在的他就像一隻憤怒的跳跳虎,令他忍俊不禁,默默走過去拉住了他的手,卻也什麼話也沒說。
被拉住手的夏夕一個抖擻,差點左腳才上了右腳,看了看被拉的那隻手,又看了看眼神瞬間變了溫度的沈晨,啞了。
沈晨看着兩隻拉着的小手,聲音比想象中的還溫柔:“我有你就夠了,他們我不需要。”
夏夕被沈晨突如其來的煽情刺激的不行,一時半會的,說不出話來。
沈晨說出這麼矯情的話後也紅了整張小臉,鬆開了手後說道:“所以你要好好考。”
和我一個學校,這樣他們就不會敢欺負我了,畢竟你一定會保護我的。
暗黃的燈光下把綠葉都染金了,已經有幾隻蟬在草叢裡未知的角落探起了聲。
這種天氣吹過來的風是最舒服的,不會刮疼臉,也不會悶着氣,像天的大手無形又似有形地穿過實體或虛空的一切,托起無盡的念想舉向天重關,隱秘地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