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削瘦的臉,彎彎的略帶俏皮的眉毛下閃爍着兩隻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小眼睛下邊是狹長的鷹鉤鼻,兩撇更加搞笑的上彎鬍子和薄薄的大嘴片組成了該人全部的面相。黑色的緊身服包住他瘦削的身體,遠遠看去就像一個纏繞黑布的人棒,如果將黑色的布換成白色那他儼然就是埃及木乃伊的活動標本了。
他是誰?
黑衣人背後兩米處站着剛纔那兩個暴龍行會的人,他們就像釘子一樣被釘在了地面,滿臉痛苦的表情,伸開的手和邁開的腿都停滯在空中紋絲不動,那些僵硬的軀體動作、定版的表情、以及一錯不錯的眼球更是顯得格外搞笑和透着詭異。
暴龍行會的兩個傢伙怎麼了?
這一切都要從我遽然襲擊暴龍武士開始說起了。
隨着清脆的耳光聲出現之後,我突然暴起的襲擊像費多平原兇猛敏捷的黑豹一樣讓暴龍行會的人錯愕了,隨着他們的暴龍兄弟被遽然壓倒痛擊頭部的情景出現後,另兩個傢伙馬上動手援助了,一個快速的拔劍,一個在默默的蓄積着火炮(比火球術更威猛的法術)。
隨後的情景就發生了戲劇般的變化。
兩個傢伙其中的一個是劍士,他握住劍柄快速抽出的同時,驀然一記劇痛連心的敲擊從指關節傳來,劇痛使他鬆開了將抽出的劍,劍唰的一下回落到劍鞘裡,奮勇前衝的腳步也隨着膝蓋間兩記劇烈的敲痛而停止下來。
另一個暴龍會員是魔法師,他剛剛凝聚好的火炮正準備發出的時候,一記準確的來自腕部的敲擊打亂了他的施法步驟,火炮術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這一切的變化來自於虛幻般出現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中提着一根姆指粗細兩米長短的木棍,從棍子上附着的青綠色枝葉和嫩芽來分析,這根木棍很明顯是剛剛從某個不知名樹木上折下的丫杈。
顯然,木棍是臨時找到的武器。
然而這根臨時的武器就像長了眼睛一樣,跳動着不停的在兩個暴龍會員的身上敲打着,動哪打哪,準確無誤。當兩個傢伙終於明白了實力的差距而放棄了任何抵抗時,黑衣人吐出的兩道淡青色光芒,光芒緩慢的附在兩個暴龍行會成員的身上,兩個人因此一動不動了。
僵直術,來自暗影(刺客二轉黑暗系)的獨有技能。
僵直術,僵直的時間和命中機率隨着等級的差異和技能的熟練,僵直效果會略有不同。
黑衣人很顯然使用的是大師級的僵直術,這一點從兩個傢伙被定住的似乎凝固的眼球上可以看得出來。
大師級的僵直術,可以凍僵你的思想!凝固眼球,小兒科也!
當兩個暴龍行會的玩家被僵直的時候,也恰好是我發出極爽的長嘯虐殺掉暴龍武士的時刻,接着我就感受到了升級也聽到了黑衣人的聲音。
我望着黑衣人的笑容,木無表情。
心裡雖知道這個黑衣人是友非敵,但受到暴龍行會玩家惡劣行爲的干擾,此刻的我還沒有從對黑色衣服厭煩的心理中轉換出來,所以我木無表情。
黑衣人顯然沒有在乎我的表情,親切的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做的不錯,年輕人,出手既快又狠,將來肯定會是個PK的高手!”
我對着善意的黑衣人裂開嘴笑了一下,笑容肯定是應該做的,沒有他的幫助我也決不會如此痛快的殺掉暴龍武士那個垃圾。
儘管我的笑容是如此的勉強,不過我至少表示了我的感激。
長達三十秒的僵直終於痛苦的結束了,暴龍劍士和暴龍魔法師從難堪的狀態中解脫了出來,兩個傢伙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敢輕舉妄動,畢竟,實力差的太遠了,輕舉妄動的結果和自殺沒有什麼區別。
黑衣人從我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身後變化,也不轉身,冷冷的道:“你們兩個暴龍的垃圾聽着,我就是永遠不把你們暴龍行會看在眼裡的——索爾,回去告訴你們會主,讓他洗乾淨脖子等着我吧!”
那兩個傢伙再次對視了一下雙眼,內心焦慮掙扎着逃跑是不是有損他們剛纔擺出的NB形象。
黑衣人索爾轉回頭去冷冷的看了他倆一眼,道:“還不快滾,你們這些低等級的雜碎,老子還不屑於動手呢,不要等老子變了心情,快滾!”
一句快滾,那兩個傢伙飛快的消失在自設的傳送門中了,狼狽的身影真是兩條合格的暴龍喪家犬啊。
站在一邊目睹了全部情景的金髮男子,一撩白袍,袍內綻放出耀眼的銀光,一身的銀色裝備,這個金髮男子不是俗人。
金髮對自己這個瀟灑的動作也頗爲滿意,感覺他好像對着鏡子練了很久。他滿臉洋溢着謙遜的笑容對黑衣人道:“真想不到在這個小地方竟然見到了大名鼎鼎的索爾,我是奧良行會的麥克白。。。。。。”
未待金髮男子說完,索爾突然插口道:“你,也滾!奧良行會也沒一個好東西,我不管你是什麼白,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金髮男子滿是笑容的臉僵在了一起,英俊的面孔顯得有些生硬,他顯然被索爾的話激怒了,身上濃烈的鬥氣隨之一閃,右手的手指啪的收回握緊了腰邊的銀劍。
索爾的鼻翼哼了一聲,突然消失了蹤影。
接着麥克白漂亮的白袍上驀然綻放出了一道血花,那道血花的來源是麥加白修長的脖頸,脖頸上出現了一道宛如嬰兒小口樣切痕,噴射的血液從切痕處噴涌而出,二轉刺客的吻喉附帶傷害加重及痊癒遲緩的功效。這一次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麥克白傷重異常。
一擊而中的索爾終於現出了他黑色的身影,麥克白冷哼了一聲,左手捂住傷口,右手的銀劍飛快的閃動着,那些凌厲的攻擊如潑水一樣瞬間籠罩了四面的空間,顯然,麥克白的實力非同一般。
麥克白飛舞的銀劍爆出大團光幕,光幕中不斷昇華的鬥氣將四面的空氣絞成碎片。那片光幕蘊滿了毀滅的力量。
然而,銀色的光幕突然被幾道漂浮不定的黑色撕破了,黑色身影左右的穿梭着,彷彿變化出了無數條變幻的殘影,那些殘影忽而真實忽而虛幻,殘影中滿布的殺機和寒氣讓人不自禁的倒退了幾步。
黑色的殘影與白色的光幕交織在一起又驀然分開。
瞬間銀色光幕嘎然停止,一道黑色的身影冷冷的站在升騰的死光之中,這一刻我清晰的看見索爾左手的黑色手套上,一道淡青色的光輝一閃即逝。
麥克白消失了,詭異的死在無所不在的黑影中。
整場戰鬥僅用了二十秒。
我靜靜的觀察了場中的情景,心中充滿了驚奇與欣賞,高水平的PK戰讓我看得興奮異常。他們之間的每一次神奇的交錯都充滿了藝術——PK的藝術。
戰鬥嘎然而止的時候,我將目光投放在索爾身上。
勝利後索爾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留戀的目光,他望着麥克白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語的道:“那些小雜碎我不屑於殺,不過二轉的聖騎士殺起來就非常有味道了。”
說完這席話,索爾重新恢復了滿天的蕭瑟,彷彿勝利於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相反,他好像更加孤獨了。
麥加白帶過來的新手隊伍很快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友情的意義此刻變得非常淡薄,所有新手在一片自制的恐慌中,紛紛灑下傳送門跑路了。
唯有剩下索爾和我,在引起爭執和流血事件的邪惡洞窟前靜靜的站着。我無意仰慕索爾的一切,邪惡洞窟裡的那些矮人比索爾更具有吸引力。
對於新手來說,升級纔是最重要的。
不過我是新手中運氣比較好的那種,至少我親眼目睹了聖騎士的毀滅,而二十秒的高手對決又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不要理會那些道義的規則,只要最終的勝利屬於自己,管他媽使用什麼卑鄙的方法。我分析,麥克白實力雖然略差索爾一點,但以二轉聖騎士強壯的防禦力和高厚的血值,應該不會這麼快被索爾擊殺,最勝利的關鍵在於索爾毫無聲息的第一次掠殺,簡直太完美了,太卑鄙了。
望着索爾的背影我油然升起了英雄般惺惺相惜的感覺,至於索爾有沒有把我這個十二級的未轉新人當作英雄,那又關我個屁事。
沒有那些厭惡的暴龍份子洞窟前搗亂,洞窟前終於清淨了,本大爺可以安安心心的進入邪惡洞窟收拾那些矮小的東西了。
我擡腿向洞窟跨去!
“喂,等一等!”索爾的聲音在我背後傳來。
幹什麼,我不解的回頭。
索爾一臉晦澀難懂的笑容,小眼睛透着讓人無法琢磨的光芒看着我道:“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東西嗎?”
他好像看懂了我的心理活動,這個老狐狸,我的確有些費解的東西,譬如,我爲什麼會升級,譬如,他爲什麼那麼放肆的去殺人?
不過我沒有問,一切東西該明白的都會明白,只不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搖了搖頭。
索爾看我的小眼睛裡更加透着驚奇,他再次道:“沒有?真的沒有嗎?”
沒有,我重重的扔下了一句話後,頭也不回的進入了邪惡洞窟。
索爾的聲音還是及時的從我身後傳了過來:“你殺了暴龍行會的人,難道不怕嘛?”
進入洞窟之後,我冷冷的想:“我怕個屁,本來就十級,多出來的算賺的,在讓他們殺回去也無所謂,更何況,老子又不是沒有翻本的機會!”
望着我匆匆而去的背影,索爾愣了一下,聳了聳肩自言自語道:“現在的年輕人啊,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過,暴龍是那麼好惹的嘛!”他居然仰天嘆了口長氣道:“可惜啊,那麼好的資質,簡直就是殺手中的極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