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在午時對方又一輪攻勢結束後,格迪爾率領着勉強恢復了一絲元氣的部隊漸漸向外行進着。
其實若是突圍本來選擇在夜晚比較合適,奈何這個世界夜晚太多詭異又易迷失。
十分危險,因此只能趁着這時出。
在途中格迪爾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
只見在身後數百名身穿鎧甲的戰士跟隨着他,只是許多人的鎧甲破碎。
身上帶着濃濃的血腥氣,氣息微弱顯然受了重傷。
更有個別人,手中一隻手臂已經不見,已經成了殘疾。
這是一羣老兵,同時也是傷兵。
此刻全部跟隨着他們的統率,默默無言的準備着人生最後一次的衝鋒。
見着這一幕格迪爾眼角一紅,嘴角微微一動想要說些什麼。
最後卻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事實上這些人包括他在內,其實都是抱着死志,準備用自己的生命來爲自己效忠的主君搏出一絲生機。
隨着碰的一聲,漸漸的久久未曾開啓的城門再次開啓。
格迪爾一馬當先,在對面無數人的注視之下漸漸走出了城門。
此時他的形象已經大變,身上穿着一副完好的鎧甲,其上閃着微微的光。
而在他身旁,還有一個身形與克澤爾極爲相似的騎士跟在他的身旁,穿着克澤爾的鎧甲靜靜沉默。
這是替身,也是爲了更好的吸引對方的注意,以便混淆視聽。
他看着外面圍繞的敵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腳下微微一動,開始衝鋒。
“殺!”
他猛然大吼,帶着身後一羣殘兵,猛然撞上了前方戒備的陣列。
對方顯然是沒有想到會如此,領隊的騎士臉上帶着愕然。
被衝鋒而來的格迪爾一劍砍倒,而後帶着身後的騎士肆虐着。
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個方向的防禦的確是最爲薄弱的。
在格迪爾帶領之下,一羣騎士在其中橫衝直撞,竟一時將原本完好的營地衝散。
這時正是正午,大王子正在用着午餐,外界一個騎士卻突然走了進來。
“殿下!
在城中,二王子正在帶人從西面突圍!”
“什麼!”
大王子大驚,而後迅走出了營地。
走出來之後他看着遠處橫衝直撞的格迪爾與僞裝的克澤爾,眼神一咪:“終於要撐不住了麼?”
“可惜,太晚了!”
他語氣森寒,冷酷道。
“原本若是一開始你不守着王宮,直接拋棄布魯克城逃走,那我還拿你沒辦法。
可到了現在你還想着從城中突圍,不覺得晚了麼?”
他如此說道,而後看着周圍下令道:“科里斯呢?”
“騎士長正在後方休息,馬上就趕過來了!”
大王子點頭道:“讓科里斯帶人上前圍堵,記住絕不能放過克澤爾!”
“殿下,那我們呢?”
在他身旁,一個騎士有些遲疑如是問道。
“我們?”
大王子嘿嘿一笑,看着遠遠佇立的布魯克城眼中有些玩味。
隨着他的命令一下,在前方格迪爾頓覺壓力大增。
四周敵人如潮水一般涌來,令他如一片孤舟彷彿隨時都會被淹沒。
他看了看前方,在那裡敵人漸漸稀少。
於是他咬牙用力帶着身後騎士,努力向前衝去。
趁着敵人還未來得及上前之時,即將突圍成功。
然而,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前方,是科里斯帶人趕到了。
頓時他心中一冷,明白最好的機會已經錯過。
“格迪爾!”
在布魯克城上方,克澤爾見着這一幕場景有些苦澀的說着。
原本的格迪爾便不是科里斯的對手,更不用提此刻重傷,簡直可以說十死無生。
“殿下,大王子他……”
一個驚呼聲突然傳來。
克澤爾定神看去,只見下方在格迪爾帶人突圍之後。
大王子的軍隊不但沒有任何慌亂,反而在他的指揮之下。
有條不絮的壓上城來,絲毫未曾將包圍鬆懈。
頓時他臉色鐵青,心中明白這次已經無法倖免。
而在城下大王子看着內城,臉上帶着冷笑:“克澤爾,我當然不知道你到底在哪裡。
既然如此,那就兩邊都不要走了!”
這時一個侍從走了過來:“殿下,科里斯大人已經成功堵住了對方。”
“完了……”
見着這麼一副景象,哪怕二王子這般心神堅毅的人也不由心神恍惚有些絕望。
這時在外面格迪爾等人已經被堵住,在號稱布魯克第一騎士的科里斯攔截下。
落敗是遲早的事。
而在城下大王子緊緊盯着城牆,絲毫沒有因爲格迪爾而鬆懈。
這樣一幅場面,哪怕再怎麼精於統軍的統帥也要絕望不能突破,更何況是他。
他不由臉色蒼白,在臉上一點點滄桑與灰塵浮現,將他襯的無比疲憊。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穩穩的站在城牆之上,佁然不動之間。
仍然有一股氣質,令周圍人不由鎮定下來。
“魯里爾!”
“是!”
在他身後,一個青年騎士低頭道。
看着他克澤爾眼中漸漸流露出一絲複雜:“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原本也是科里斯的屬下吧……”
“既然如此,幫我最後一個忙吧。”
他如是道。
而下方魯里爾的心中卻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殿下,請吩咐!”
“等到內城被攻破之後……
你就拿着我,還有我妻子,孩子的屍體投降吧。”
他淡淡的說着,平淡的彷彿不是在說自己一般。
“殿下!”
魯里爾大驚,連忙想要說話。
然而克澤爾制止了他。
“以我兄弟的性格,如果內城被攻破,一定會將我的家庭全部屠殺。
甚至死前還要遭受折磨,與其那樣不如交給你來吧。”
說道這裡他轉身,原本平靜的臉龐有些抑制不住:“我只有一個請求。”
“在我死後,你拿着我全家的屍體去請求他,務必要保住格迪爾的家人!”
“這是我答應格迪爾的。”
他如此說着言語中聽不出任何慌亂與緊張,只有平靜與一絲淡淡的遺憾。
場景一時寂靜,魯里爾看着克澤爾嘴巴張了張,到底沒有說出話來。
只是手心用力捏着,很是不甘。
“殿下!您看城下!”
此時一個吶喊聲突然從遠方傳來,打破了沉寂。
克澤爾一驚,轉身看向身後。
只見在一片森嚴的軍陣之下,一點點陰影正在襲來。
而在天空之上一點紫氣慢慢彌散,一顆星辰隱隱閃爍間,兩股軍氣開始碰撞。
隨着一道號角聲吹過,在遙遠的地方一點點陰影正在衝擊後方。
此時在大王子的軍隊後方,無數火光閃爍着陰影。
隨着一聲號令,無數火球拋射而出,將原本平靜的營地變得一片混亂。
再隨後隱隱之中,一片廝殺聲從後方漸漸傳來。
聽見這聲響大王子臉色一變:“生了什麼?”
此時一個騎士就上前:“殿下,在城外,我們駐守的部隊受到了敵人突襲!”
“來了多少人?”
他看着身前的騎士道,臉色有些低沉。
“至少三千人!”
那騎士決絕道,語氣帶着肯定。
頓時,在場爲之一驚。
“來的是誰?
到了現在還能聚集起三千人?”
一個騎士疑惑道,有些不解。
“現在不是管這個的時候了!”
大王子看着下方道:“立刻讓城外的人撤進城中,然後將城門關閉,不要管外面!”
騎士應聲下去,然而這時又一人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臉上帶着焦急。
“殿下!
不好了,我們在城外的軍隊被擊潰了!”
“什麼!”
頓時,全場震驚。
在那邊亞瑟看着身前被衝的零零落落的軍隊,帶着自己的護衛在其中衝鋒着。
因爲此前一直圍困內城的緣故,在城外大多是一些領主的軍隊。
還有一些強制徵召來的民兵民夫之類,真正屬於具有強大戰鬥力的騎士很少。
再加上大戰連天諸多戰士早已疲憊,甚至這些領主的戰鬥意志也不堅決。
此時被亞瑟帶人突襲,竟然直接被衝散。
甚至在亞瑟令人勸降之後,頓時有着一大片人投降。
於是等到大王子等人登上城牆之後,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面。
整整近萬人在城牆之下劇烈廝殺着,一個個騎士被身穿藤甲帶着光輝的戰士擊敗,而後整個陣地徹底潰敗四散着奔逃。
“這數千騎士,怎麼可能!”
在大王子身旁一人驚叫着,眼中帶着不敢置信。
他們可分辨不出下方那身着藤甲,秩序統一的戰士與一般的騎士有何區別。
在他們眼中這些戰士強大,身着堅固輕便的藤甲。
每一人的力量都不下於一個騎士扈從,赫然全是騎士。
大王子擡頭,此時在亞瑟那邊一面旗幟漸漸升起。
那是一面青紫色的旗幟,上面有着一個大樹,還有一枚王冠顯得很是陌生。
“這是什麼旗幟?”
他疑惑的對突然來到的敵人有着一種不解。
“殿下,這個旗幟似乎不是我們國家的貴族,而是他國的旗幟。”
在下方,一個騎士道。
“什麼!”
大王子震驚只是面對着下方已然糜爛的局面,他不由鐵青着臉道:“命令下去,將城門關上,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這,殿下!
我們的騎士還在外面!”
騎士猶豫着說着。
“我說,關上城門!”
大王子轉身,一張臉陰沉的可怕。
看着大王子這樣,那騎士再不敢遲疑,應聲下去了。
於是在城外戰士絕望的眼神之中,身前,布魯克城的城門緩緩閉合。
“不!”
“殿下,放我進去!”
一陣陣絕望的吶喊聲從外傳來,帶着祈求,帶着痛苦。
見着這些聲音,在大王子身旁衆人眼中帶着些不忍。
只是看着大王子那始終佇立的身影,到底不敢插話。
於是在他們絕望的眼神之中,後方的部隊毫不留情的壓了上來,將這些散兵輾壓。
見着這一幕,頓時許多原本被大王子裹挾的領主不再猶豫,咬牙選擇了投降。
“巴澤爾,讓那些投降者丟下武器。
將他們押到另一邊!”
一個聲音在原地響起,亞瑟看着目前的局勢擡頭看向城牆。
在他的視野之中,在此刻原本大盛的一道黑金色氣運被壓制下去。
一顆古樹凝聚,將其狠狠壓下。
而在其內部,一點點或紅或金的氣運開始閃爍,隱隱中和古樹相呼應着。
頓時,他冷笑。
此時在城中,一個個身影穿梭在其中。
那是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此時身上穿着鎧甲。
若是大王子與二王子此時在這個,一定可以認出此人正是曾經找來祭祀醫治國王的克庫斯。
此時他行走在無人的小巷,再沒有此前那風度翩翩的紳士風度。
反而身上鎧甲沾着血色,同時渾身神力隱隱波動赫然也是個祭祀。
而且,等級似乎不低。
他看向前方,在他的感應之下遠處一個溫暖宏大的意志此時在遠方佇立。
正在遠遠呼喚着他。
在他身後上百穿着鎧甲的祭祀默默跟隨着他,默默祈禱間帶着一片自然神域。
將四周污垢驅除。
“諸位!”
他回頭看着身後諸多祭祀:“此刻吾神已經到了城下,諸位都是吾神的信徒。
想必都能感應到。”
“爲了吾神請務必盡力,我們要將城門打開,使吾神的光輝籠罩這布魯克城!”
“爲了吾神!”
下方一片祭祀紛紛迴應,眼中帶着一股狂熱。
隨着他們的吶喊,隱隱之中似乎有有絲絲紫氣垂下,帶着某種世界之力落到他們。
這是亞瑟的氣運,此時在催下庇佑着他們,與他們本身的氣運一合頓時大盛。
見着這場面,克庫斯微微點頭,而後帶着人手向着一處城門衝去。
而在城門下,一衆騎士正在緊張的看守着,見着外面似乎沒有攻城的意思正鬆了口氣,卻突然又見後方傳來一陣騷動。
他們正欲回頭,眼前卻突然出現一片光輝,各種自然元素暴動着凝聚成一個個神術向他們攻來。
頓時,城門大亂!
在城中一點純淨的信仰之光凝聚着,隱隱與外界相呼應。
見着這場面,亞瑟心中明瞭:“是時候了!”
“巴澤爾!”
他看着始終護衛一旁的克庫斯,大聲道:“你帶着五百近衛,立刻衝擊城門!”
等到巴澤爾應聲下去,他看着近處的比爾又道:“比爾,你帶領祭祀團壓陣!”
“是!”
比爾應聲迴應。
隨着命令下達,戰場再次變動。
在亞瑟後方一隊戰士漸漸上前,同時祭祀們正在集結,漸漸聚集到亞瑟的旗幟之下準備釋放神術。
這隊戰士始一出場,就帶着一股不動如山的堅固與兇猛氣勢。
身上烏黑鎧甲隱隱閃爍着烏光,顯得有些猙獰。
這是亞瑟的近衛,乃是亞瑟親自選拔而出的身材高大命格堅挺者組成。
平時不但訓練強度是其餘部隊的數倍,更是早早修習有鬥氣。
加上本身神力的洗滌,每人都是至少騎士扈從的水準。
而且身上所配的鎧甲武器也非凡品,乃是北地祭祀專門製作而出。
產量稀少,只供給這些近衛。
此時站出來後,頓時令人覺得氣魄不凡看上去就不好惹。
“近衛團!向前衝!”
在他們身前,巴澤爾看着前方的城牆,眼中帶着冷光大吼道。
隨着一聲咆哮他們飛快跨過了戰場,在這途中但凡有膽敢阻攔者統統被輾壓而過,充分展現了其彪悍的戰力。
見着這戰力,在城牆上大王子心中一冷:“已經達到王室近衛的地步了。”
他心中如是想着,下方卻突然來了一個傳令官顯得有些慌忙:“殿下!不好了,在城門處,有人突然襲擊。
留守的騎士全部被殺,此時已經將城門佔據了!”
“什麼!”
大王子一驚,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
“殿下小心!”
一個吶喊聲突然響起,大王子還沒回神,只覺眼前突然變成了一片漆黑,隱隱約約之中似乎有着破空聲傳來。
他下意識一躲,身上鬥氣催之下險險抵禦了這一下。
只是在他身旁,無數慘叫聲突然響起,被無數突如其來的箭矢射穿鎧甲。
“箭矢?”
大王子定神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氣,見着身前直直射入諸多騎士軀體內的箭矢。
眼中有着深深的不解。
這個世界因爲有着鬥氣,所以箭矢的功能被大大減低了。
普通的箭矢完全無法突破騎士鬥氣的防護,更不用說還有鎧甲之類的防護。
畢竟騎士本質上而言,已經是超凡生命的一種。
雖然這種本質還很微弱,卻也遠不是普通人可比。
不過此時,他卻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原因了。
因爲在城下,隨着一聲巨響結束,城門被人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