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出了昨天的事情,Cherry變成了驚弓之鳥,她也忘記了生李晨燦的氣了,不但不再來纏着李晨燦,反而是主動地躲着他了。
李晨燦覺得這小妞很有趣,闖了禍就開溜了。
不過再怎麼躲,他們還是得見面的。
如果總監助理不跟着總監,那實在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Cherry鼓足了勇氣,終於在李晨燦的面前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情:“亂她,沒把你怎麼的吧?”
李晨燦瞪了她一眼:“還有臉問?我是不死都掉一層皮,現在還膽顫心驚着呢,這些都是你害的。”
“我怎麼害你了?難道亂以爲我們有什麼……瞞着她麼?”
“我們能有什麼瞞着她?真是笑話,我們的關係單純得就像一張白紙。”李晨燦說。
Cherry神色有些黯然,她知道李晨燦是要跟她撇清關係。她說:“白紙是最容易玷污的,不是麼?”
“Cherry,我覺得咱們還是要注意一點好,總監和助理,本來就容易傳緋聞的。”
“呵——什麼時候李晨燦都變得這麼要面子了呢?”
“難道我什麼時候不要過面子嗎?人活一張皮,我怎麼能不要面子呢?”
“我不是要纏着你,只是你說話不算數,不是說好要陪我遊車河的麼?現在還沒實現吧……”
“最近在風口浪尖上,咱們還是往後挪一挪的好。”李晨燦說。
“往後挪一挪?還有多少時間讓你來推諉呢?”Cherry這麼說的時候神情有些悲慼。
李晨燦看不得她傷心的樣子,她看上去是那麼瘦弱,一傷心,那人比黃花瘦的感覺就更強烈了,再加上細微微的頸子上青筋脈脈,真的很林黛玉的樣子。
“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李晨燦妥協了。只是陪她遊一次車河,他不覺得自己會迷失什麼。
“今天晚上。”Cherry那大大的眼睛霎時就變得亮堂起來。
“今天晚上……這麼急?”
“你沒時間麼?”Cherry眼中的火焰又慢慢的黯淡下去。
“有。就今晚吧。”李晨燦說,心裡酸酸的。他感覺很奇怪,如果是以前,Cherry能陪他出去一次,他都得好幾個晚上睡不着覺。可是今天,一切成爲負擔,非常難以處理的負擔。
晚上,李晨燦向亂請了假。
亂答應了。不過最後從鼻孔裡輕輕的哼了一聲,李晨燦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但是那一聲哼來得很突兀,有一種直指人心的殺傷力。
但是李晨燦卻裝作不知,甚至還高興地跟她說拜拜,然後就把電話掛了。電話掛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捏手機的手掌竟然溼答答的……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經驗,難道今天晚上有什麼意外發生麼?
他這麼忐忑着,又在心裡嘲笑自己的多疑。
他曾經那麼愛Cherry,現在幫她達成一個小小的心願,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兩人約好一起吃晚餐,不是西餐廳,也不是情調餐廳,而是“自助餐”——買幾個漢堡,買幾桶薯條和炸雞腿,然後再來幾罐飲料,準備到外面去吃。
遊車河不是Cherry目的,她只是要了一個心願。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城市開始變得不真實,一些原本醜陋的怪獸似的老舊房子,也因爲燈飾的幫助而變得流光溢彩。
李晨燦開着車,Cherry將她那秀氣的腦袋斜靠在座位上,看着車窗外的城市燈火,她默然無語。燈火的輝煌燦爛和她的沉靜寂寞形成強烈的對比,非常印象派的感覺。
李晨燦也沒有說話,他很想知道Cherry在想什麼,他一直對Cherry有探究的興趣。從以前對自己的若即若離,到現在的對自己的貌似愛慕,他一直覺得這個瘦削的大眼美女是一個謎,她總是會奇怪的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卻又像海市蜃樓一般的不真實。
如果不是亂的出現,如果不是亂那杯濃烈的烈酒把李晨燦給徹底灌醉了,他的傷口現在都不會痊癒。Cherry曾經深深的傷害過他,比當年突然消失的無言更甚。
他知道受傷害的滋味,他不原意Cherry也受到傷害,就像自己當時那麼痛苦,但是他能做的相當有限,因爲他不再有自由身,他要忠於愛情,忠於亂。
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什麼享齊人之福,亂已經夠完美的了,這輩子能有亂,他已經感覺是三生有幸了。如果再有“四生有幸”的豔福,他不知道會不會遭到天譴……
……
“夜景很美吧?車水馬龍的感覺挺不錯的。”李晨燦主動地跟Cherry搭話。
Cherry沒做聲,她沉靜的樣子很美,特別是那美到極致的大眼睛,在夜色中幽亮幽亮的,就像是一湖秋水。
“叫我來陪你遊車河,幹嘛不理人呢?那多沒勁。”李晨燦不高興地說。
“我不說話不是更好麼?這樣至少不會煩到你啊。”Cherry說。
“別說那些酸溜溜的話了,Cherry,我可是被你拋棄的小可憐哦。現在情形倒像是我做了薄倖之人了。”李晨燦乾脆把話挑明瞭。他感覺以後自己都難得跟Cherry如此單獨相處並坦誠相對了。
“我們誰都沒有拋棄過誰,只是某人耐不住寂寞,先變了心而已。”Cherry說,這句話很強悍,就像一支寒冰箭一般射中了李晨燦的心臟,然後剎那間就冰凍了他的心。
那是一種既冷又酸的銳疼。
“我以爲如果真的有愛,就會海枯石爛。”Cherry繼續說。
“你……以前的種種,只是在考驗我麼?”李晨燦顫聲說。他最怕的是Cherry當初也是愛他的,那他真的不知該站在什麼立場來處理事情了。
“考驗你?不是的,我是在考驗我自己而已。”Cherry淡淡地說,“人們常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可以磨滅一切,我想看看,在歲月面前,愛情會不會褪色。”
李晨燦的雙手又開始溼冷起來了,手握在方向盤上有些滑溜,車也開始不聽話的顛簸了幾下。
他不知該說什麼,於是索性閉嘴了。
Cherry說:“現在我知道了,在某些人的心裡,愛情是永不褪色的,而且愛情之花也只會開放一次,一輩子只開一次。而在某些人的心裡,愛情就是一場遊戲,有敗有勝,敗了可以從頭來過……”
“你是……哪一種人?前面的那一種?”李晨燦快支撐不住了。
“那你呢?你是後一種?”Cherry沒有回答他,卻反問了一句。
“我……”
“你不知道吧?但是事實上,你確實就是後一種人哦。”Cherry替他回答說,“不過你一定不原意承認。其實你承認了又如何?也許後一種人才正常,不然的話愛情就不是美妙的事情了,簡直就成了戕害生命的毒藥了。不過我呢,就原意飲鳩止渴,這就是人與人的不同。”
“Cherry,你別說了。”李晨燦異常痛苦的說。
Cherry果然很乖的抿緊了嘴巴,眼睛很深遠地注視着前方。
“Cherry,忘記我吧,我當不起你的愛,我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小丑,自然活不出轟轟烈烈的愛情,在我的生活中,羅密歐和朱麗葉永遠只是愛情的神話,也許會在心裡敬佩一下,但是我做不到那麼崇高的,你真的看錯了人啊,所以,當初你將我從你身邊趕走是正確的。”
李晨燦這麼說,自然是不想將兩個人的痛苦延續到三個人的身上。亂是無辜的,如果要讓什麼人來揹負這個罪責,那就讓他一個人扛着吧。
Cherry掃了他一眼,好看的睫毛似乎帶起了一股輕風,她淺笑着說:“你那麼緊張幹嗎呢?今天我們又不是來追究責任的,是你自己先說起的,所以我纔將一些事實講出來而已。你以前一定挺恨我爲什麼對你若即若離的吧……我也知道,那樣做會讓你很痛苦,可是,錯愛一個人會更痛苦的。我怕錯愛,結果,我還是錯愛了,有什麼辦法,時間並不能讓我忘記,反而使我更痛苦,我就是前一種人,那種一生只開一次的花,我開過了,卻沒人欣賞……於是,葬花去……”
李晨燦伸出手去,他想去揩拭Cherry那粉腮上滑落的晶瑩的淚水,他的手在顫抖,他深深的吸氣,然而它們還是那麼劇烈的顫抖着,車開始以難以察覺的頻率蛇行……
Cherry並未提醒他小心駕駛,她甚至覺得,如果就這麼從護道欄上衝下去,然後墜落到山崖之下,那未嘗不是一種美麗的結局。
但是李晨燦卻終於收回了手,雙手握緊了方向,緊緊的盯着前方。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淚眼,他聽說過一笑傾城,今天卻體會到了什麼叫一滴淚葬送男人的理智。
今天是攤牌的日子麼?
車終於在一處高地上停了下來。
很高的山崖,下面黑乎乎、空洞洞的,因爲車拐進了小道,這裡的車流很稀疏,氣氛很詭異。
天也黑乎乎的,看不到一點星子。
“明天會變天哦。”李晨燦看了看天空說。
“會變得更冷是不是?”
Cherry穿得很單薄,短袖的粉絲薄衫,她在夜風中有些抖索。
李晨燦穿得也不多,就是一件短袖的條紋襯衣而已,他總不能將襯衣脫下,然後自己赤着胳膊吧。
“那我們進車吧,車裡暖和一些。”他勸Cherry道。
“不進。”Cherry很執拗的說,黑暗中她繃緊了小臉。
李晨燦暗自嘆息,他捱了過去,將Cherry那瘦小的身子摟進了懷裡,他沒有任何不軌之心。Cherry雖然身材高挑,但是身子很小,也很柔軟,就像是一隻小貓……
Cherry卻抖索得更厲害了,她雖然瘦,但是胸卻不小,盈盈一握。現在壓在李晨燦的大腿上,那種十分刺激的接觸,那種強烈的男性荷爾蒙刺激,讓她渾身顫抖起來。她的自尊,她的矜持,她的莫名其妙的心思,在這一刻全部化作了浮雲。
“你……能一直抱着我麼?風中,雨中,都不要放開我,好麼?”Cherry說,聲音軟綿,甚至比亂的聲音還要軟綿。
當女人動情的時候,就會將身體所有的雌性之美表現出來,好比百花怒放,那是最美的,也是最要人命的。知道褒姒是如何一笑戲諸侯的麼?知道吳三桂爲什麼衝冠一怒爲紅顏麼?在美女面前,特別是動情的美女面前,男人的抵抗力是很低很低的,
李晨燦雖然嘴上沒有回答她,但是卻將她摟到更緊了。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是李晨燦的。
他沒有看來電顯示,而是將電話用力的向山崖下擲去——和絃鈴聲在懸空迴盪,然後嘎然而止。
Cherry的情感在剎那間釋放出來,她顫聲說:“吻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