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玉碎（二）
路上悠悠特意走在了璃夜身邊，“師姐，怎麼今天沒跟司青在一塊呢？”
“他在幫裡呢。”璃夜敷衍了句，並不打算跟悠悠多說。
兩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悠悠輕輕嘆息了聲，“司青也是個重情意的男子了，他爲青衣做的這許多事，連我看了都感動。”
“什麼？”璃夜彷彿聽見了青衣的名字，可青衣跟司青有什麼關係。
“啊，沒什麼沒什麼。”悠悠有些慌亂的將頭別往一處，甚至快走了幾步要趕上前面的司空，被璃夜一把拉住。
“我最討厭說話說一半的。你剛纔提到了青衣，她跟司青——”
悠悠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事情說清楚。原來青衣跟司青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兩家家長也都看好他們，打算等兩人年齡一到就安排婚事。可偏偏青衣執意要出國留學，甚至還在國外交了男朋友。後來青衣的父母出了事，青衣隻身一人回了國，拒絕了司青的求婚。可司青始沒有放棄，儘管青衣對他一直淡淡的，然後就追到了《江湖》，司青甚至特意取名“司青”，取“思青”之意。
璃夜只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竟是再也沒半分力氣癱軟在地。司空急急回來扶起了她，只見到她雙目緊閉，左手緊緊壓在胸前。
“夜兒！夜兒！”
冥冥中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璃夜慢慢睜開眼，看到的是司空關切的臉龐。腦海中恢復了清明，璃夜掙扎着起身，只是心口一陣抽搐。糟糕，難道又是心疾發作了？璃夜連忙掏出藥吃了一顆，這纔有了些力氣。悠悠是誰，她如何知道司青的事？一定是騙她的！這樣想着璃夜心裡寬慰了不少，拉着司空的手快步走起來。
悠悠見到璃夜突然到地本是十分開心，可見她一會工夫又恢復如常，不由暗暗咬了牙，緊緊跟上了兩人。
洞庭湖畔的岳陽樓下，悠悠巧笑嫣然，引兩人上了樓，又招呼了一桌好酒好菜。璃夜並不餓，因此沒有動筷，只是探究的看着悠悠；司空也沒動菜，象徵性的倒了杯酒，急急詢問丞相下落。
悠悠笑道，“師兄別急，丞相馬上就來了。我們先喝點酒等他。”說着大方的爲幾人斟酒，司空見狀也不好推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璃夜卻是把玩着酒杯，並不喝下。
半晌。
“丞相怎麼還沒來呢？”
“這不是來了嗎？”
璃夜擡眼望去，正看到幾名隨從簇擁着一精神矍鑠的老者進門來，這應該就是司空要找的劉丞相了。
“少主，想不到老朽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您，幸哉幸哉。”老者激動的握着司空的手，就差熱淚盈眶了。
司空見到老丞相也很激動，反握住他的手正要說什麼，卻突然感覺眼前一黑，身子也踉蹌了下，一旁的璃夜連忙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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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怎麼了？”司空皺着眉頭喃喃自語，莫不是激動過頭了？
“呵呵，少主只是中毒了，無大礙！”說話的丞相，此刻他已經坐到了悠悠旁邊，離司空有近兩米的距離。
再傻也看的出眼前是什麼情形了，司空勃然大怒：“老丞相就是這般對待舊主的嗎？”
劉丞相連連搖頭，“事到如今也不瞞少主了，我根本無心復國，如今的享樂日子過的挺好，何苦要給自己找罪受呢？”
“就算你不幫忙復國，也不必下毒害人吧？”說話的是璃夜，見到司空搖搖晃晃的樣子，她頗爲擔心，如今只有她和司空兩人，若丞相跟悠悠聯手，自己倒也罷了，無非死上幾次，可司空可怎麼辦？
“留着禍根老朽只怕不得安寧啊。”劉丞相高深莫測的說了一句話，意味深長的看着司空，“少主到了下邊可別嫉恨老朽。所謂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老朽今日所做一切，也只是爲了自保。”
“蝕月國的滅亡難道是你——”
劉丞相不再說話，後退一步，指揮他的隨從上來抓住司空，璃夜見狀忙拉着司空從窗口躍了出去，正好掉在草地上，沒有受傷。
“師兄，怎麼辦？你還撐的住嗎？”璃夜一邊說着一邊手忙腳亂的從包裡翻藥，該死的，怎麼沒有解毒藥了呢！
“師妹，別費勁了。”司空擺擺手，“我剛纔已經試着運功逼毒，但失敗了。他們下的毒藥裡有軟禁散的成分。”喘了口氣，看着越來越近的火把，“師妹你剛纔沒喝酒，現在趕快逃吧。”
“又說傻話了！”璃夜鼻子酸酸的，難道又要重演棲雲山上的一幕了嗎？不！這次換她來保護司空。將之前岑木長老合成的月魄塞到司空懷裡，然後把他拖往灌木叢中，隨意整了整有些糟亂的頭髮，轉身迎了出去。
很快有人圍了過來，火把映亮了璃夜的臉。
“司空呢？”既然已經撕破臉皮，悠悠也不再裝模做樣，開門見山的問道。
“水裡。”璃夜淡淡瞟了眼幾步之外的洞庭湖，“你不知道我有避水珠吧，司空現在應該已經游出很遠了。”
“你胡說！”卻是剛剛趕來的劉丞相，“中了我的五毒九蟲膏，能多挨一刻都是奇蹟了，更何況要游水！”
璃夜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信不信由你，別忘了我師兄可是華佗的徒弟。”
華佗的名字他是聽過的，劉丞相有些懷疑的看看湖面，似乎不確信司空是否真的解了毒。悠悠卻不管這許多，直接招呼人上來攻擊璃夜，“璃夜，不管司空怎樣，你今天可是得死在這裡了！”
璃夜仰頭大笑，“悠悠你終於捨得露出真面目了嗎？哈，殺我，你殺呀，殺的了一次，還能殺兩次？或者天天堵着我殺？我從來不靠那點武功過日子，你殺我再多次也是枉然。”
悠悠不再說話，只是指揮着人動手，璃夜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回復活點報到去了。悠悠正打算派人去復活點堵她，卻見璃夜施施然的走了過來。
“悠悠，我又來了，你不是要殺我嗎？繼續啊！”
自然是不留情的，璃夜的功夫或許對付一人尚可，可對付一羣人，卻是毫無勝算可言，更何況爲防心疾發作，每每運功一次，就要吞一顆藥丸。
接連掛了四次，璃夜再次回到洞庭湖畔的時候，那些殺手都有些懶於動手了。身爲殺手，他們擁有頂尖的武藝，高超的刺殺技術，可此刻卻要對一個弱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動手，實在是一種恥辱。
悠悠看着璃夜依然漠然的表情，冷笑道，“殺！掛上她十次！”
又掛了四次，連熒光劍都斷了，今天死的次數太多，璃夜都有些麻木了，可是看到悠悠一干人竟然還在原地等着，不由有些焦急，調虎離山看來行不通啊，再拖下去，司空怕真是不行了。
“璃夜，九次了哦。”悠悠揹着雙手走到璃夜面前，“你到底爲什麼要送上門來給我殺呢？恩？我可不信你毫無目的！”
璃夜垂目而立，此刻的她根本就不想看見悠悠可憎的面孔，有朝一日，這仇她必定十倍奉還！
“哈，調虎離山，我說的沒錯吧。”悠悠說着手一揮，馬上有人從灌木叢中拖出一個人來，璃夜眼皮跳了跳，擡頭看向悠悠。
“沒錯，玩家死再多次都沒關係，可是NPC，只有一次生命呢。”
璃夜咬緊了脣，臉色霎時變的蒼白，不再理會悠悠，她慢慢的走到了司空身邊，蹲下，輕輕捧起他的臉，“師兄，怎麼辦，我還是保護不了你。”溫熱的淚水落在司空臉上，司空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來。
“夜兒。”聲音極輕，因此旁邊的人都沒聽見，只有璃夜驚喜的看着他。
“扶我起來。”
璃夜聽話的扶起他，讓他靠在樹幹上。
“不要再爲我犧牲了，夜兒，呆會趁他們不注意，你直接把我扔湖裡吧。”
“師兄！”璃夜心如刀絞，深深的挫敗感讓她擡不起頭來。
“乖，聽話。”司空努力的綻開一個微笑，捧起了璃夜的臉，一個吻，輕輕落在她額上，“夜兒。”
璃夜呆呆的看着他，心裡卻是知道，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讓司空與潔淨的湖水做伴，總好過落在那奸人手裡。
“師兄，你放心，這仇，我一定會幫你報！”
璃夜費力的扶起司空朝悠悠方向走去，旁邊的人於是目送着她離開，並不跟上。
“劉丞相，你不是要他嗎？”
劉丞相連連點頭，可看着璃夜嘲諷的眼神又不敢上前，璃夜一步一步靠近，在離劉丞相一米遠的地方突然改變了方向，用力將司空拋了出去，“哈哈哈！”
劉丞相眼睜睜的看着司空落水，卻無能爲力，洞庭湖是聖湖，不允許私下打撈，司空的屍體他也得不到。
璃夜迴轉身，恨恨地盯着悠悠，“你不是要我死嗎？現在，我自己來！”一柄精緻的匕首狠狠扎進了胸膛，璃夜緩緩倒下，屍體在停留30秒後也化爲白光消失了。
悠悠雖然詫異璃夜的做法，卻並不意外。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據說玩家在三個時辰內連續死亡十次就會掉一階最高級的輔助技能，璃夜現在的醫術應該不如她了吧。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呵！悠悠冷笑着率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