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面,張濤不再多言,出手便是一擊,暗夜死神也好似早有準備,招架的同時反擊隨後而至,兩人在深海中打了個旗鼓相當。
然而表面上看似如此,但實際上兩人的心中卻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
張濤的出手非常果斷,他自知時日無多,此時更是半點時間也不能浪費,在來時的路上他已經想的很清楚的,因此在他第一次出手的同時就已經想到了幾乎所有的可能。
但是暗夜死神卻是不同,他對於張濤的敵意和警覺也只是按在心中,並沒有表露出來,乍然遭遇到了張濤的攻擊,雖然反應神速,但是當他猛地醒悟過來的同時,卻已然遭了張濤的道。
“你見到他了?”
暗夜死神幾乎是脫口而出,臉上的震驚和駭然畢現,此時此刻的他,恐怕也是頭一次感受到忘我境界的精神力攻擊效果,就在剛纔兩人出招的同時,暗夜死神就已經隱約的察覺到了幾分,但只能說之前的他還是忽略了張濤一擊必殺的信念。
或者是一種錯覺,又或者是這一年多的經歷,每一個曾經與鬼手作對的人都會有一種錯覺,這是一個可以戰勝的對手,他並不是最強的,而且似乎根本不需要浪費太多的心力,就可以制衡於他。
而事實上,鬼手和蜀漢帝國的經歷也正是這樣,不是半途而廢就是無緣無故的陷入危險的境地當中,甚至於被各大勢力玩弄於鼓掌之中,從幕後操控了最後的勝利,而比起表面上蜀漢帝國的勝利姿態來說,幕後的榮耀更能讓這些人品嚐到勝利的喜悅。
然而,暗夜死神也許從來也沒有想過,張濤這樣的人會突然的脫離他的行動軌跡,突然發力,並且以雷霆一般的速度給予對手必殺一擊,這樣的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是鬼手,或者說是像鬼手這樣的人。
遭到了精神力攻擊的暗夜死神,現在陷入了極大的危機境地,他很清楚這種直接作用於腦神經的攻擊會給他帶來什麼,而且他同樣也感覺的出,就在剛纔兩人相互攻擊的時候,張濤不知道運用了什麼手段強制性的關閉了他連接到時輪的那些特殊的端口。
一瞬間,暗夜死神想到了很多的可能,雖然有些後知後覺了,但是還是憑藉他在危機時刻那極端冷靜的分析能力得出了一個最接近真相的結論。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突然開口的一句話,陷入危境的暗夜死神卻是非常從容的笑了,曾經他告訴張濤,他只不過是一個失敗的試驗品而已,雖然作爲一個能夠和人工智能思維同步的對象,但是卻並非是一個能夠成爲絕對空間的容器,因爲張濤缺少一種像飄渺蒼穹和蝴蝶那樣非常純粹的思想境界。
張濤的思想太雜了,他和普通人一樣有非常多的慾望,也有着無數人都難以逃脫的框架束縛,就如同時輪一樣,無論這裡被塑造成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只要這裡還有玩家,還是以玩家體驗作爲第一目的,那麼這個虛擬空間就絕不可能是絕對空間。
但是現在不同了,張濤心中的雜念被排除了,他的腦海中那紛亂的思緒也被他摒棄了,當所有一切的變數都化爲了零,這樣的張濤,一個能夠和人工智能直接進行數據溝通的虛擬角色,成爲了最適合人工智能存活的“容器”。
暗夜死神彷彿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他笑的很瘋狂,那種肆意的,沒有任何遮掩的笑聲就算是周圍林氏帝國的玩家都感到非常的錯愕不解,但是張濤卻並沒有感到奇怪,或者說他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情去思考對方爲何要發笑了。
以前的張濤並不理解,爲何飄渺蒼穹要去追尋他那漫無邊際,而且不可捉摸的道,而那樣的道是否又能真正達成,就算達成之後,一個虛擬世界中的極道,又能證明怎樣的價值?
但是現在他明白了,原來那個時候的飄渺蒼穹就和現在的自己一樣,飄渺蒼穹爲何會迫切的想要擁有那樣的靈魂,爲何要如此不顧性命的也要守護人工智能,甚至以性命來換取張濤這個人工智能的安全。
他們的時間看似很充足,但實際上已經不多了,而作用於飄渺蒼穹身上的便是他的記憶,他的記憶隨時隨地都可能丟失,甚至於他在做一件事的時候記憶就已經在漸漸的失去了,而每一次他睜開眼彷彿就像是擁有了一個全新的生命,而每當他看着自己的雙手和身體,那種陌生的感覺,就真的如同一個穿越之人的記憶傳承到了另一具冰冷的身體之中。
也許沒有人會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甚至會有人覺得如果能夠將一切不美好的事情忘記,重新活一遭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事,但是這樣的想法不會存在於飄渺蒼穹心中,因爲他完全已經不知道美妙這個辭藻到底該用何種形容詞來修飾它。
張濤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個能夠支撐他內心倒計時中所需要做的事的信念,這樣的信念暗夜死神不會懂,因而現在的暗夜死神的笑聲突然間戛然而止,因爲他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你想殺我?”
暗夜死神的臉色一變,這樣的感覺非常的清晰,連同着腦海中那種刺激的感覺也變得越發強烈,他已經感覺到了死神的敲門,而帶來這種感覺的正是眼前這個看似軟弱無力之人。
張濤仍舊沒有說話,他的忘我境界在這一刻又再度攀升了一層,甚至超越了飄渺蒼穹等人最後所能夠理解的極限,而通過那數據傳輸的端口一直進入到暗夜死神的腦海當中,越來越強力的頻率波動,不僅僅衝擊着暗夜死神的大腦,就連周圍的大海也開始劇烈盪漾了起來。
就差一點,就快要成功了,此時張濤的腦海中漸漸的升起了一些和眼前有所關聯的畫面,無論這些畫面代表着什麼,或是將會代表着什麼,也許只需要再過一刻便能終結掉。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一旁恍若一介路人的子鍵有了動作,他的手突然搭在了張濤的肩膀上,手臂彎曲,禁錮住了張濤的喉嚨,而後右手朝上,按在了完全沒有防備的張濤的腦門處,左右手就這樣一掰,張濤的身影頓時從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