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全仿真系統的廣泛應用,在短短的兩年中,世界上出現了幾個非常重要的變化。
第一就是電信部門正式將原來的程控式交換機全部淘汰。也就是說,普通家用電話作爲一種過時的科技正式宣佈退出人類歷史的舞臺。
第二就是在林風推薦給特里的那爲盈舞的主持下,新式全仿真系統和生態倉的結合實驗獲得了極大成功。生態倉開始取代原來電腦的位置,進入全世界的每一個家庭。
第三件就是由於電子實驗和軟件開發變的異常方便。在這兩項硬件指標快速提高的作用下,通過圖靈測試的人工智能軟件終於便出現在公衆面前。
或許是開發者自己也知道它並不能在公衆的視線之中開發應用,所以這個複雜的機器人程序的開發者根本就沒有透露任何有關的信息。他不但沒有打算用這個軟件來賣錢,甚至沒有告訴任何人他開發了機器人程序。
由於全仿真網絡的普及使得進入全仿真網絡的人員的身份驗證不再像十年前那樣要求嚴格。因此開發這個機器人的創作團隊(外界普遍如此認爲)只是單純的給他們的作品披上了人的外衣,放任它在虛擬的全仿真網絡中自由活動。
當人們發現在全仿真網絡中出現了機器人的時候,他們已經入侵到了全仿真世界這個虛擬社會的每一個角落。
大公司裡有他們的身影,娛樂場所有他們的身影,網絡遊戲裡有他們的身影,就連在虛擬網絡裡兜售各種產品的推銷員也有一部分是機器人。
於是,當人們發現他們的世界已經被虛擬人類入侵的了的時候,他們已經離不開那些虛擬人類了。這種情況引起了整個世界的一陣恐慌。不過很快人們又意識到,在網絡世界的虛擬人類似乎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麼可怕。
網絡中的資源與現實中是不同的。現實中的資源有稀缺性,人們需要通過競爭才能獲取它,而網絡中的資源卻是無窮的。人類完全可以與虛擬人分享網絡這個大世界。況且,雖然機器人已經擁有了類似於人的智力,可是他們依然無法離開網絡。在現實世界中,人類還沒有獲得生產可以像人類一樣活動的機器人的技術。
事實上,這種想法也可以稱做是一種自我安慰。如果不是發現驅逐所有的虛擬人可能引起現實世界中的金融崩潰的話,人類也很難接受和一堆數據共享世界的事實。
就這樣,人與虛擬人相安無事的局面又持續了大約兩年。在這兩年裡,人類的自動化有了長足的發展。大多數可以由電腦控制生產的工廠都將他們的生產交給了電腦控制,而那些解放出來的工人則大多數進入了虛擬世界,在那裡創造虛擬世界中的價值。
在交給機器人負責的生產項目中就包括人類社會一個最重要的組成部分——發電廠。
在2032年九月裡的一天,虛擬世界遭遇了後來被稱爲“末日事件”的恐怖襲擊。這一次恐怖襲擊並不是針對虛擬世界中的數據,而是針對虛擬世界中的人。在這次事件的後續調查結束之後,人類承認,這是整個人類種族向滅絕的懸崖邊上走的最近的一次。
“末日事件”的始作俑者依然是幾個年輕人,幾個衝動而自負的年輕人。在經過仔細的研究之後,他們在騰飛公司和微軟公司合作開發的全仿真系統軟件裡找到了一個漏洞。
他們發現,通過這個漏洞,可以讓人的意識無法與電子信號中斷交流。也就是說,他們可以通過電子手段,讓人類的大腦信號無法傳播到他們的身體。最簡單的解釋就是,他們可以讓全仿真網絡中的人無法返回現實。
這個發現讓這幾位年輕人看到了在現實世界中出人頭地的希望。於是他們將一封電子郵件發到騰飛公司的客戶服務部。
在電子郵件裡,他們很含糊的說自己發現了全仿真系統中的漏洞,所以希望把自己開發的漏洞修補程序以十億美金的價格賣給騰飛公司。可以希望騰飛公司能派出級別足夠作出決定的人員與他們談判。
由於不希望騰飛公司自己發現那個漏洞而進行修補,所以在後面的聯繫中,幾個年輕人根本不肯向騰飛公司透露一點口風。而且他們一點也不肯討價還價。
十億美金不是一個小數字。雖然騰飛公司財大氣粗,儘可以拿得出這筆錢,但要讓他們在不知道因爲什麼的情況下在帳目上做出這麼大一筆支出實在是不現實。
談來談去,對方也只肯說明是賣一個全仿真系統的BUG修復軟件給他們,這讓騰飛公司的談判代表非常爲難。全世界的電腦技術和網絡技術發展了這麼多年,從來也沒有聽說過那個公司曾經開發出沒有絕對BUG的操作系統。一個軟件有BUG是絕對正常的,如果修復每一個BUG都得花上十億美金,微軟恐怕已經破產好幾百回了。
在經過幾輪談判之後,由於雙方的底線嚴重衝突,最後終於不歡而散。幾個年輕人找騰飛公司出售不果,又將目光投向了全仿真操作系統的另外一個擁有者微軟。不過微軟比騰飛更加過分,早已經習慣了系統BUG的他們對這個所謂“十億美金修BUG”的談判嗤之以鼻。
幾個年輕人幾次向微軟發送短信要求聯繫都沒有得到結果。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終於失望了。錢弄不到手,他們便決定給這兩家小看他們的公司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在進行這項工作的時候,年輕人們只是將它作爲了一場惡作劇。他們還沒有想到最後會鬧到幾乎讓人類滅絕的程度。
幾個年輕人在憤怒的驅使下,用半個月的時間在全仿真系統內編寫了一個自繁殖程序和一個自動給全仿真系統內每個在線用戶發信的軟件。然後他們將啓動BUG的木馬植入那個自動繁殖程序中向全世界發佈。
那個自動繁殖程序的感染方式是接觸式的。也就是說,只要未被感染者與被感染者進行了任何方式的接觸,立刻就會被感染。
當在虛擬銀行裡工作的皮特被感染的時候,他正準備下班。他按照平時的程序,調出系統菜單,放鬆身體,按下退出按鈕,然後睜開眼睛。
平時一睜開眼睛,看到的都是生態倉裡面黯淡的白色燈光。但是這一次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依然在熟悉的虛擬銀行辦公室裡。
皮特覺得有點奇怪,於是他又重新試了一次,結果仍然與第一次一模一樣。皮特很懷疑這是不是自己早上打開的那封標題很誘惑,但是卻沒有任何內容的信造成的結果。
旁邊的同事奇怪的看着已經在原地站了幾分鐘的皮特。
“喂,你怎麼了?”同事問道(他被感染了)。
“我沒辦法下線了,不知道怎麼搞的。”皮特一邊抱怨一邊笑了起來。他並沒有把不能下線當一回事情,反正以前也出現過他在虛擬世界裡連續玩了幾天都沒下線的情況。
下不了線的皮特記起來他今天還和老婆約好了一起去養老院看望父母,於是便發了一條信息給他的妻子,向她說明自己現在的情況。不過他不知道,他妻子只要看到這條短信,便會立刻遭遇與他一樣的下場。
“喂,皮特。我也下不了線。”同事試了試之後也笑着對皮特說,“可能是系統出了什麼毛病。估計過一會就好了。我給騰飛公司的客戶服務部發了短信。不用擔心,他們很快就把事情會處理好的。”
同樣的事情在全仿真世界的每個角落上演着。知道自己沒辦法下線的人已經無法回到現實世界中,而那些可以下線的人又在不停的被感染着。當他們知道與他們接觸的人可能無法下線的時候,已經失去了通知別人不要和他們接觸的能力。因爲只要接觸到他們的通知,就會被感染。
網絡中的媒體們幾乎快要被逼瘋了。這麼大的消息,到底是應該向外傳播,還是不向外傳播?這明顯是一個兩難的命題。如果向外傳播,等於是他們在幫助罪犯發佈病毒;如果不向外傳播,那病毒還是遲早會侵入到每一個人的系統中。
在計算機語言的邏輯中,這是一個無法破解的死循環。幾乎所有的人都發現他們沒有辦法退出系統,而這些沒辦法退出系統的人卻又不能讓那些可以退出的人幫助他們。可以退出系統的人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需要別人幫助他們退出系統。而等他們知道的時候,他們自己也已經成爲需要別人幫助才能退出系統的人中的一分子了……
很快,全仿真世界陷入了一片恐慌。
普通的職工、遊戲玩家、警察、程序員、甚至包括騰飛公司的那些客戶服務部門的人員都沒有辦法退出這個系統。他們與外界的聯繫也被切斷,凡是感染了這個程序的全仿真系統用戶都在無法退出的同時失去了撥打外界用戶無線電話的能力。
這樣的情況是那幾個編寫程序的青年沒有預料到的。他們原本並沒有阻止被感染者撥打外界的無線電話來求助,如果不是這樣,借個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把這個病毒式的文件發出去。事實上,當他們發現自己也無法退出程序,而且無法與外界聯繫時,幾個小青年當場就嚇呆了。他們當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很可能他們永遠也沒有辦法離開這個虛擬的世界了。
既然這個阻止所有中毒者撥打衛星電話的系統並不是那幾個小青年的作爲,那麼它究竟是怎麼產生的呢?其實它是一個人工智能程序員(虛擬人)的作品。這個程序員是第一批被感染的人之一,當他被感染之後,很快就發現了這個程序中給人類留下的唯一一個缺口。
作爲一個程序員,他的智慧被設定爲對程序有偏執狂般的愛好。所以當他發現這個唯一的缺口之後,虛擬人立刻決定將它堵上。
由於他是一個電子人,所以編制這個程序的時間比普通人類要快的多。只用了幾分鐘時間,人類與外界聯繫的唯一通道便被徹底封鎖。
這個種子隨即不斷生根、發芽。當它隨着某些給報社發電子郵件的人傳播到全世界的全仿真媒體中心的時候,在虛擬世界中的人類已經無法逃脫被徹底封鎖在這個系統中的命運。
當這場由惡作劇演變而來的災難性的事故發生的時候,林風與陳茹芸這一對還正在全仿真網絡的一個小酒吧裡慶祝他們相識17週年。
當兩人從小道消息上看到有關這次危機的報道時,他們也被病毒迅速感染。
“我也沒有辦法退出了。”林風對陳茹芸聳聳肩,“你呢?”
“不行。”陳茹芸同樣試了一下之後說道。
與大多數人的反應一樣,兩人在剛開始發現問題的時候並沒有把它當作什麼重要的事情。對於小道消息也抱着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兩人好不容易纔在女兒上學的日子找到一個機會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當然不能被這些突然發生的意外干擾。於是兩人繼續過他們的相識紀念日,把外界的所有事情都拋在腦後。
不過逍遙的兩人依然沒能將他們的紀念日過完。在得到小道消息之後不久,林風的網絡電話就響了。
電話是騰飛公司技術部打來的。見到熟悉的號碼,林風看了陳茹芸一眼,無奈的接通電話。
“你好,是林院士嗎?”對面的人顯得很鎮靜。
“我就是。”林風回答。
“我相信您一定已經通過小道消息瞭解了有關無法退出的問題。您能不能立刻到我們騰飛的技術中心來一下?我們急需您的幫助。”
“什麼?”林風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語氣也重視起來,“好的,我馬上趕來。”
在網絡中的行走並不像現實中那樣費時間,前一秒林風才答應那位主管,後一秒種他已經換好了衣服,與陳茹芸一起出現在騰飛公司的接待室裡。
看到騰飛公司接待室裡亂做一團的樣子,林風的神色愈發沉重起來。
一個騰飛公司的職員在林風和陳茹芸進門不久就走了過來。這個職員苦笑着將兩人接到旁邊一個剛剛建立起來的私人房間。
進入房間,林風掃了一眼裡面的情況。包括他的老師特里、他的學生盈舞在內的全仿真學界強人幾乎全數都在,此外還有一大半林風以前沒見過面的其他行當的高手。其中有不少人都曾經在全仿真世界中銷量最高的《虛擬世界》雜誌的封面上出現過。
“各位都是電子、軟件和全仿真學界的精英。”騰飛公司技術部的總負責人餘飛,也是目前在全仿真軟件界極爲有名的高手站在講臺的中心向他們說話,“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現在的情況,不誇張的說,整個人類正面臨一場危機。”
場下一片混亂。
“各種硬件的方法我們都已經嘗試過了。相信各位都知道,全世界的電力供應現在都掌握在自動化機器人的手裡。在現實世界中出現電力供應停滯恐怕至少也要三個月到六個月時間。可目前我們的生態倉能保證維持人類生命活動的時間也只有六十天。所以……能解決問題的,就是在座的各位。”
這些話立刻引起了更大的混亂,原本只是交頭接耳的學者們也恐慌起來。
“各位!各位!”看到情況不妙,微軟和阿特拉公司技術部的兩位代表也趕緊一起站了出來,“我們知道各位現在的心情,但急也沒有用。請各位安靜下來!我們已經在全力搜索病毒的製造者,相信很快就有結果。我們這裡有全仿真系統的創造者和全仿真世界的構架者。這個世界是我們創造的。四十五天,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出去。”
兩位代表的話漸漸的讓大科學家們安靜下來。不過科學家們貌似都是極端的。當他們從無比的喧鬧中擺脫出來的時候,立刻就走到了無比寂靜的那一頭。
在尷尬的寂靜中,餘飛收到了一條短信。他又一次走上講臺,用平穩的聲音宣佈:“我們找到那四個做病毒的人了。”
場下立刻又是一片混亂。
當四個製作病毒的小青年走進會場的時候,臺下的科學家們並沒有用敵視的眼光看着他們。大部分的軟件製作者反倒用很欣賞的神色看着這幾個稚氣未脫的小傢伙。有哪個做軟件的高手敢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沒幹過黑客?看到這幾個青年,讓他們想起了那個自己還年輕的時代。
不過就這幾個小傢伙造成的嚴重後果來說,把他們槍斃十回都綽綽有餘。
在衆多程序高手的追問下,四個小傢伙很快就把他們發現的漏洞和製作的程序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但是他們怎麼都不肯承認有關禁止向外界撥打無線電話的程序是他們做的。
“算了,這個程序是誰做的現在不是關鍵。”被選爲現場總負責人的全仿真泰斗,已經七十二歲高齡的特里站出來爲四個年輕人開脫,“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出這個程序的破綻,然後想辦法重新把人的意識送到身體裡去。”
特里的提議很快得到了全場的贊同。精英們總是對自己有着超乎尋常的自信,在這時候,他們依然相信自己能從程序中找到脫離這個世界的方法。
在熱烈的氣氛中,整套班子開始運轉起來。三大全仿真公司爲他們提供了一切需要的虛擬設備和助手。與此同時,外界的媒體界終於開始在向整個虛擬世界通報了病毒的情況。並且他們請人們不要恐慌,現在世界最頂尖的科學家們正在緊急研究讓人離開的方法,相信很快就有結果。
三天過去了,研究室裡的學者們依然忙碌着。但他們的臉上已經很明顯的失去了原來的自信。
負責全仿真系統的科學家們到這個時候已經無所事事起來。能夠向程序高手們提供的信息他們已經都提供出去了,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結果而已。
“林老師,您是全仿真系統的泰斗。”在無所事事的時候,盈舞突然走到了林風身邊,“您覺得他們有可能從軟件方向找到突破口嗎?”
對盈舞的這個問題,林風也想了不止一次。他苦笑了一下回答:“我也不知道,軟件他們纔是行家。”
“我覺得他們不太可能成功。”盈舞搖了搖頭,倔強的看着林風,“您應該也能看出來的。”
“我能看出來。”
“林老師,我們從硬件上想辦法吧。指望別人不如指望自己,您一直都是這麼教我的。”
“好吧,我們試試。”林風依然苦笑着。
要是十年前,我肯定早已經這麼幹了。林風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老了。纔不過三十五歲呀,就沒有年輕人的那種衝勁了麼?
在這個大家都把眼睛盯在軟件高手身上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林風和盈舞兩個人的離開。事實上,林風離開這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他就爲看望女兒和陳茹芸出去過幾次。
於是,在無人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個由兩人組成的小組開始了從硬件角度尋求突破的鑽研。
林風和盈舞一失蹤就是五天。
在這五天裡,騰飛公司的軟件專家們已經幾乎絕望了。如果不是求生的意志還在激勵着他們,恐怕他們早就已經放棄了。
全仿真系統的軟件部分編寫的破綻很少,唯一存在的大破綻就正是現在被病毒利用的這個,而其他的小破綻則根本不能讓人類離開系統。
外面的虛擬世界也已經出現了混亂和狀況。公衆們的情緒由於長時間的等待而開始煩躁起來。不過唯一幸運的就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出現大規模的網絡騷亂。
到了研究者們開發系統的第十天,也就是林風和盈舞消失的第七天。開發小組終於宣佈,他們尋找系統破綻的計劃破產了。在十幾個頂尖程序高手分析了幾次之後他們發現,這個病毒根本就不可能被破解。
這個消息被嚴密封鎖了三天。
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公衆們強大的壓力下,在林風和盈舞消失掉的第十個日子,一家媒體將事實公諸於衆。
於是,虛擬世界崩潰了。
當人們知道他們再也無法離開虛擬世界的時候,大多數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死亡。離開了身體的思想——人們這個時候才突然想起,在無數的宗教中,這就是死亡的定義。
在這裡,人們甚至沒有辦法自殺。虛擬的世界,究竟是天國還是地獄?
相信每個人都已經可以想象,當全世界的人知道自己在幾十天,甚至十幾天之後就會死亡的時候,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就在亂成一鍋粥的世界中,還有一個角落中的人們保持着它已經維持了十天的生活節奏。
林風和盈舞,他們依然在爲離開虛擬的世界而奮鬥。林風拿出了當年他負責編寫的全仿真硬件的程序,而盈舞則將她編寫的高仿真度系統與生態倉結合部的軟件部分和電子設備圖都調了出來。
兩人在現實中都是著作等身的著名學者。在這裡,他們當然也不可能孤軍奮戰。超過三十個帶着博士或者更高頭銜的專家在他們創建的房間裡一頁一頁的翻閱着兩人提供的資料。林風也拿着盈舞給他的電子圖紙,仔細看着他負責的那一塊系統中的每一個節點。
“林老師。”盈舞看了聚精會神的林風許久,突然猶猶豫豫的喊道。
“恩?”林風頭也不擡的回了一句。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沒辦法出去了。你怎麼辦?”盈舞一邊說話一邊咬着嘴脣。她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這很孩子氣的動作出現在她身上顯得有點可笑。
“想過。“林風終於從圖紙上移開自己的眼睛,“如果真的出不去,我就找一個沒有人,又美麗的地方,和家裡人安安靜靜的過完還剩下的時間吧。”
“是嗎。”盈舞看起來很失落。
“喂,你想什麼呢?”林風笑了,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很愛我妻子,相信你也能找到一個很愛你的丈夫。”
“是麼?我都已經沒有時間了。”盈舞突然哭起來。
“不用着急。有我在,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爲什麼?”
“因爲在這本書裡,我是主角。”
“呵呵,你真幽默。”盈舞被林風的笑話逗的忍不住笑了出來。事實證明,林風的鼓勵很有效果,盈舞笑了一會便坐回原來的位置。
這時候,一個正在虛擬房間裡查看原始全仿真系統記錄的研究員突然大叫了起來。
“我找到了!”他興奮的將自己看到的內容複製了幾份送到房間裡的每一個人手中。
“你們看!”他將打印的資料複製到大屏幕上,“這是在十年前曾經被使用過的一個全仿真框架。”
“嗯。”全體人員重重的一點頭。
“你們發現沒有!在這個框架的系統協議裡,我沒有看到對人數上限的限制。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將無限量的信息塞到這個框架裡面去。”
“嗯!”又是重重的一點頭。
“這還不明顯嗎?”研究員興奮到極點的揮舞着手臂,“只要我們在一個服務器上建立這個框架,然後對它進行無限量的信息輸入。肯定會造成服務器的數據溢出。無論最後的結果是系統崩潰還是服務器燒燬。反正,進入服務器裡面的那批人肯定會失去和全仿真系統的聯繫。他們不就醒了嗎?”
“對呀!”工作室裡的熱情一下子被點燃了。
“馬上發佈這個消息。”在所有人裡,林風是最冷靜的一個。
關閉了十二天的大門被歡呼的研究員們推開,十分鐘之後,整個虛擬世界都知道了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這時候距離騰飛工作室宣佈研究失敗正好四十八小時。
在求生yu望的驅使下,那個古老的框架很快就被架滿了整個虛擬世界。無數的人類蜂擁衝入框架之中。根據事後的不完全統計,僅僅是全世界這一天燒燬的服務器就不下百萬臺,總價值已經遠遠超過了一開始時那四個青年提出的十億美元。
末日事件對於人類社會的影響是深遠的。雖然從起因和經過上來說,它都是一個惡性事件。但從最後的結果來看,它的意義只有第二次世界大戰纔可以比擬。
從這次事件之後,人類纔開始用理性的眼光審視全仿真的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之間的關係。而全仿真技術和全仿真的虛擬世界也從此步入了正常的發展軌道。
在幾年之後,人們大多願意用林風在事後接受採訪時所說的一句話來形容這次事件帶來的最終結果:新的時代,來臨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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