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助的望着牀帳上的輕紗,那錯了位的腳踝生生的痛着,象是在警告她從此不可以在飛軒堡再提起白錦臣這個名字。
然而,那是她遙遠而美麗的一個夢,這夢才讓她多少體味到了生的意義,倘若連這些也要剝奪她的,那麼,她的人生已再無一絲絲的樂趣。
錦臣,爲什麼你那麼狠心,這麼久了也不來救我呢。
滿心裡都是白錦臣的身影,越是不讓她喚着那名字,那名字卻愈紮在她的心裡更深了。
夜萋萋,她的心底都是白錦臣的身影,卻不知那走出去的男人,那落寞的身影更是讓人心疼。
睡睡醒醒中,痛楚始終伴隨着她,她不會接骨,而那男人也狠心的就把她丟在這怡人閣的臥房裡自生自滅一樣。
燭光忽明忽暗的閃爍着,映得那張小臉愈發的憔悴,終於睡去的時候,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睡容中,那微皺的眉頭擰成了結一樣讓人生憐。
吳婆慢悠悠的推開了房門,爺吩咐了,七日內,除了她,這怡情閣再也不許外人進來,吳婆有些得意,看來屋子裡的她的新主子一定是討王爺喜歡了,放眼這飛軒堡,似乎還沒有第二個女人可以讓爺連續八天的寵幸呢。
樂顛顛的進了屋子裡,“沁主子。”低聲的喚,她得喚如沁爲主子了,那是早晚不等的事情,再爲了主子能夠飛上高枝,她也得盡心教她一些房中密術,待將來如沁一步登天時,她也就有了依靠呢。
越想越美,那身子也顫了幾顫,咦!爲什麼她的主子還睡着呢,太陽可是老高老高了,她可要爬起來隨着她學習呢,這可是上頭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呀。
“主子,快醒醒。”不住的推着如沁那纖瘦的身子,根本忘記了如沁昨天腳踝的傷。
“嗚……”疼痛伴着嘈雜,如沁勉勉強強的睜開了眼睛,當看到是吳婆時,那雙煎水瞳眸轉眼又輕輕的合上了,這吳婆她真不喜歡。
“主子,你再不醒,再不勤奮,呆會兒被爺知道了,可就要讓你搬出這怡情閣了。”吳婆居然拿怡情閣來嚇唬她呢。
淡然一笑,倘若真是這樣她寧如沁求之不得呢。
吳婆看着如沁有些淡淡的,似乎並沒有興奮之意,吳婆有些奇怪了,“主子不高興嗎?爺說了,連續七天都由主子寺寢呢,估計此時這消息一傳出去,那美人苑的姑娘們都在暗暗嫉妒主子呢。”
如沁一怔,“七天,是誰說的?”她不可想再被那男人狼吻,最好今天就讓她離開這裡呢。
“是王爺呀,一大早起這飛軒堡就傳遍了呢。”滿臉的喜慶,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砸到如沁身上的福份呀。
“吳婆,你告訴我,你知道採月的下落嗎?”那寺寢如沁一點也不上心,轉個話題,她只想找到了採月再儘快的逃離這裡。
“採月,她是誰?”吳婆狐疑的問道,在飛軒堡已多日,她還從未聽說過採月這個名字呢。
如沁噤聲,瞧她竟是問錯了人,吳婆又豈會認識採月呢,“吳婆,甄統領他好些了嗎?”或許甄陶可以幫她,雖然甄陶總是一付冷冰冰的模樣,但是由着她第一夜被送來寺寢的情形如沁就知道,其實甄陶是一個外冷心熱的人,萍水相逢就可以做到爲她而受了一百大板,這樣的人才是她真正可以信任的人。
“不知犯了什麼過錯了,聽說被仗打了一百下,可見王爺也氣不過他呢,主子也且離他遠着些吧。”
銀牙一咬,“他是爲了我。”脫口而出,說完了如沁才發覺似乎又是說錯了話,她不該在吳婆面前說這些話的。
“哦,倘若是如此,我想爺是必會放了他的,你想呀倘若爺要是不喜歡你,怎麼可能讓你連續七天都寺寢呢,要知道你可是這飛軒堡裡的第一個呢,那其它的女人呀,別說七天,就連兩天也沒有呢。一個月最多也就挨着王爺的邊兩三天罷了,所以主子可要珍惜呀,今天咱們的課程更是不能少了。”妖冶的說着,那媚人的聲音讓如沁聽了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眉頭輕皺,如沁真不喜歡這吳婆的聒躁,更何況是她的那些所謂房中密術了,眼眸輕轉,只含笑道,“沁兒多謝吳婆的關照了,倘若沁兒哪一天真的混出個人樣來,必然是不會忘記吳婆的,吳婆有什麼招數儘可教了如沁,只是如沁面淺,最怕手把手的教了,如若吳婆有類似的書呢,儘可交給沁兒,沁兒我自會認真研讀,再融會貫通。”且用這一招試試,看看能不能先打發了吳婆。
吳婆立刻又綻開了她那難看的菊花笑,“主子真說到奴才心坎去了,主子只管放心,奴才身上揹着呢,好幾本呢,保管主子看了喜歡。”滿臉的笑裡都是諂媚的味道,一邊說着,一邊還打着哈欠,顯然昨夜裡吳婆也沒有睡好。
“怎麼,沒睡好嗎?”如沁抓住時機的問道。
“主子恕罪,奴才昨夜裡從這怡情閣回去,見一起住着的幾個婆子玩色子玩得開心,就不由得貪賭了幾把。”
“哦,那這些書就拿給我,你且去歇息吧。”真恨不得這吳婆立刻就消失在她的面前,所以吳婆只一說到她少眠如沁就藉機想讓吳婆離開了。
吳婆聽話的打開身上的包袱,幾本書立刻就映在了眼前,讓如沁的臉刷地就紅了,“這些都放着,你去暗屋裡睡覺去吧,倘若爺說了,自有我頂着。”
婆子千恩萬謝果然向那暗屋的小門走去,有如沁給她撐着,她的腰桿也壯了一樣。
瞧着婆子關了暗屋的暗門,如沁隨手將那幾本書放到了牀角,再撿了一本展開來就放在枕頭邊,她才懶怠看呢,躲一時是一時,如今還是想想要如何找到採月,再醫了她的腳踝纔是,看婆子是壓根也不知道她腳踝上的傷的。
那男人,想讓她求他,她就偏不,痛又如何,將養着,慢慢總會好的。
真想把這書換成一本好書,也打發下她疼痛難忍的時間,可是她什麼也做不了。四顧而望,恍然看到了屋子一側的那架琴,白色的輕紗上流蘇垂掛着遮擋着那琴,是怕落了灰塵吧。
頓時如沁開心了,這琴便是她打發時間的最好的伴了。
扶着牀沿再沿着牆壁如沁慢騰騰的向那琴走去,輕紗挑開時,一架玉身的古琴上雕着清雅的蓮花,淡淡的蕊彷彿隨風顫動着一樣,七根透明的琴絃與玉身相映成輝,清雅卻不奢華,可是隻要懂琴的人皆知道這琴的珍貴。
這是一架玉絃琴,是天下難得的好琴。
瞧那琴上瑩白的光澤,如沁便知道這琴倘若不是天天有人在打理,便是天天有人在彈。
可是昨天,琴是孤單的,因爲無人彈它,便也無人懂它。
越看越是愛不釋手,越是喜歡,手指不自覺的輕彈而去,剎時一道清透的聲音響在屋子裡,輕紗依舊舞動,琴聲嫋嫋,曲目飛出,彷彿人間仙境般讓如沁沉醉在一片氤氳之中。
心靜而得以情生,脈脈的音曲飄出室外時,梧桐樹下,一翩翩少年剎時呆住了。
步履輕移,那琴聲讓少年不由自主的向着琴的方向而去,愈走心愈是膽戰心驚,曲子雖好,琴藝更好,可是這飛軒堡裡誰人不知,那架琴是輕易動不得的。
難道是輕展軒允許的嗎?
歐陽永君有些好奇了,好奇那琴聲的彈奏者,那嫋嫋如煙的琴聲告訴他,那彈曲者必是一個女人,而那每一個音符中又彷彿透着無邊的哀悽與感傷,這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呢。
腳步更快,轉眼間怡情閣已在眼前,守在門前的兩個家丁一見是他,只抱拳道,“二爺請留步,爺吩咐過,沒他的口諭這怡情閣誰也不得入內。”
歐陽永君輕展摺扇,儒雅中但笑翩然,“想不到居然有女人長住在這怡情閣了,這於大哥倒是一件大喜事呢。”話聲未落,根本不管兩個人的阻攔,縱身一躍,轉眼就進了怡情閣。
“二爺……”兩個家丁知道攔不住歐陽永君,誰都知道他與王爺感情一向交好,甚至比親兄弟還親了三分,更何況他的功夫也讓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攔。
“大哥來了,自有我頂着,放心,不會讓他動你們一根指頭的。”
琴聲依然,彷彿天外來音一般,越至近前,越是讓人忍不住的爲之而動容,那彈琴的女子一定是一個仙女樣的人物吧。
沒有推門,歐陽永君只站在那窗前的芍藥花前,他不想打擾了女子的琴聲,太動聽了。迎風看着那月白色的花顫動在眼前,再配合着耳中的音樂,頓時讓他神清而氣爽。
如沁沉醉在音樂之中,一曲《鳳求凰》是她最喜歡彈的曲目,也是白錦臣最喜歡聽的曲目,真希望錦臣可以透過這琴聲感應到她的心傷,只是,他可以聽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