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本王聽說流月閣的人向來重諾,凡人壽命不過數十載,本王如今已經二十有五,加上這滿身的傷,活不活得過三十歲都是個問題,本王若是不在了,你這恩可就報不了了。
你下山,因爲觸怒於我,導致恩人的命數改變,不知道回去之後會不會受罰?”
“你……你這是欺負人!”
還真沒見過這麼無賴的!
還有那個什麼假新娘,若是她以後遇到了,肯定不會輕饒!
以爲花美兒這是應下來了,韓禹城眼角閃現一絲笑意,不捨的放開她的手,一件一件的拿起衣裙,任她挑選。
花美兒選了一套月牙白的衣衫,這是她最喜愛的裝扮,也是流月閣弟子們常服的顏色。可是衣服拿到手她皺了皺眉頭:這也太繁瑣了吧?
還好韓禹城叫進來一個丫鬟,伺候她穿衣。
“王妃昏睡了一個月,如今終於醒來,奴婢彩青給王妃請安。”
“什麼,你說我昏睡了一個月?你再說一遍!”
花美兒有些慌亂,怎麼可能是睡了一個月,她明明只是睡了一個晚上,她也只能是睡了一個晚上!
彩青不明所以,只好又重複了一遍。
“不可能,不可能的!”
彩青是城王府家生子,是管家宋運的女兒,膽子大些,是信的過的人,韓禹城纔會安排她來伺候,城王府從來沒有女主子,彩青也沒進過主院,如今見王妃醒了,一時歡喜,這話也就脫口而出了。
“回王妃,奴婢……”彩青不知道花美兒爲什麼生氣,忙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別叫我王妃,我可不是什麼王妃!”
“韓禹城,你給我出來!”
花美兒真是怒了,報恩一個月未歸,這代表什麼?
流月閣自成立以來,凡下山報恩者上等十日內歸,中等二十日內歸,下等三十日內歸,如若無緣遇到恩人或是身受重傷,三十日內也必須歸還。
流月閣有保命的丹藥,只要不死,就能留一線生機回到山上去。否則就會被認爲是隕落,流月閣的衆人會聚他的魂魄,爲其送行,之後他的一切也就不復存在了!
可是如今她下山已經三十五日,她早就應該散了魂魄,可是爲什麼她還能自在的活者!
韓禹城折返就看到花美兒憤怒的樣子,而她身側的丫鬟都齊齊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
他有些心疼的靠近她,揮手呵退了衆人。
“你給我吃了什麼?爲什麼我會昏睡一個月?你到底是誰?爲何要如此害我?”
“你知不知道我多想殺了你!”
花美兒幻出木劍,直抵韓禹城的咽喉。
流月閣的人不能殺人,但若是她要死了,她不介意拉一個人陪葬!
木劍在花美兒微紅的眼中,一寸一寸變化,最終蛻變成閃着寒光的利劍,緊緊抵着韓禹城的喉嚨。
韓禹城察覺的到她眼裡的殺意,他知道只要他一動,哪怕是開口爲自己辯駁,她都會一劍刺穿自己的咽喉。
流月閣內,花濱落帶着衆師弟跪在玄清居的門前,他們已經在這跪了整整五個晝夜。
小師妹至今未歸,生死不明,他們又下不得山,心裡無比焦急,尤其是花濱落,原本俊採非常,風度卓絕的佳公子,近半月未打理盡顯落魄、頹廢。
師父們在閉關他們不敢打擾,唯有靜靜跪在這等師父給些提示,或許小師妹還有一線生機,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心也漸漸冷了下去,若不是小師妹的人偶還是鮮活明亮的,他們怕是拉不住大師兄了。
臨近午時,兩位女弟子終受不住昏死過去,人羣一怔慌亂,花濱落緊握着雙手,掌心有殷紅的血液流出,緩緩覆蓋了雪白的衣袍上乾涸的褐色的印記。
“都起來吧,那丫頭無事!”午時一到,房門前出現一個飄忽的影像,那是流月閣的主事,花美兒的二師父花宴。
聞言底下的衆弟子總算鬆了一口氣,花宴不僅是流月閣的主事,還是花美兒的親叔叔,他說美兒無事,定是無事。
“師叔,師妹她爲何……?”
花濱落聽說她無事,一顆心總算放鬆了些,可是離開流月閣那麼久,爲什麼還沒有歸來?
一月未歸那丫頭又怎麼會無事,她會不會受傷,會不會吃苦,有沒有受委屈?
他沙啞的聲音傳出,自己的心又揪了起來,連同底下的人都齊齊看向花宴。
“哼,爲何不歸?還不是因爲你們這羣兔崽子!”
說到這花宴也很生氣,他這個小侄女乖巧又可愛,雖然有時頑皮、迷糊了些,但她懂得分寸,從未犯過什麼大錯。
她在流月閣很是惹人喜愛,不然也不會破天荒的被他們三個主事同時收爲徒弟,不過就是因爲太惹人愛,纔會犯什麼小錯都有人頂缸,也纔會出這檔子事!
“師叔,此話何意?”
“師父,難到是我們害苦了小師妹?”
“二師伯,請告知我們小師妹究竟是怎麼了?”
花宴的話音剛落,爲首的幾個弟子齊聲喊出。
“她怎麼了?她纔多大,身上又多少修爲,你們不清楚嗎?做人偶護她也便罷了,每人輸給她三年修爲又是爲何?你們師兄弟五十餘人,每人三年加起來給她,她受得了嗎?
哼,一個個瞎操心,花濱落,你帶着他們回去思過吧,無事不得再來叨擾!”
還好這丫頭很是皮實,只是昏睡了一個月,要換個人早該瘋魔了。
哼,現在連他都推算不出來小丫頭什麼時間能回來了!幸好大師兄推斷出了丫頭此行雖然兇險,但她福澤深厚,並不會有性命之憂,不然他非得被自家兄長扒一層皮不可,想到這花宴晃動一下身形,氣呼呼的消散了。
“走,回去,我們把修爲撤回來!”
花濱落恍然明白過來,踉踉蹌蹌的奔回,率先撤回了修爲。
美兒不滿一百二十歲,怎麼可能承受的住他們一百五十多年的修爲。
都怪他,都怪他!
是他大意了!
大師兄把修爲撤回來,衆人也依次動了手,爲了怕再出問題,他們的速度都很慢。
“糟了,忘了告訴師叔小師妹記錯了人!”
人羣中不知誰喊了一句,花濱落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把她完好的帶回來。
此時花美兒緊握劍柄的手漸漸無力,她臉上的憤怒、驚慌也漸漸散去,咣噹一身,劍身墜地,花美兒突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美兒!”
韓禹城大誇一步,伸開雙臂把她接入懷裡,輕柔的把她放在牀榻。
太醫提着藥箱進來的時候,花美兒剛好醒來,她搖搖頭,韓禹城只好揮退了太醫。
“我沒事,今天的事與外面的人無關,讓他們都起來吧。”
透過房門的縫隙,花美兒看到了門外跪着的人羣,她不想牽扯無辜。
“那個叫彩青的丫頭不錯,留下吧。”
見韓禹城不開口,花美兒只好爲那個丫頭求情,她開始是生韓禹城的氣,她醒來時身體格外沉重,原以爲這是人之將死的徵兆,先在看來並不是。
仔細想想,這樣的沉重她雖然未曾經歷過,但約莫着跟周身的修爲有關,這次她怕是冤枉韓禹城了。
“本王從沒有想過要害你!”
韓禹城不知道花美兒爲什麼會如此盛怒,但自己從第一次見到她就知道她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不管她信不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她。
花美兒有些歉意的看了看韓禹城,隨即又底下了頭。
她的修爲還在,原本沉重的身子也在漸漸恢復,她沒有死,她還好好的活者。可是明明已經過了時限,她爲什麼沒事,她的恩人到底在哪?
茫茫人海,她又到哪裡去找她?
既然回不去,自己又好好的,目前只能靜靜的等恩人出現了。
留在嶽都城可以,但是絕對不能留在這!
“美兒,可是哪裡不適?”見花美爾眉頭緊蹙,韓禹城有些擔憂的問。
美兒也是你能叫的?我跟你有那麼熟嗎?
花美兒剛要開口,就聽到外面嘰嘰喳喳吵嚷的聲音。
“宋運!”
“回王爺王妃,府裡的女眷聽說王妃醒了,都等在院外,眼下已是過了午時,怕是等的有些着急了。”
宋運感激的對着屋子內說道,若不是王妃開口求情,他的女兒怕是就要殞命了。
“讓她們都回去!”
韓禹城此時沒有心思應付這些人,她們只是他名義上的家眷,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見過這些人,她們一直都被安排在城外的別院,今日大着膽子過來,想來是受了什麼人的挑撥。
從前他不在意,如今他也該打發走這些人了。
“等等!”
聽到這是城王府的女眷,花美兒眼裡閃過驚喜。
既然他後院有女人,或許未來的城王妃就在這些女子之中,就算沒有,她也可以培養一個出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