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月光已經適應了騎馬,三人的速度大有提高。自離開汴州已經有半個月左右了,三人策馬急行的情況下終於到了樑國與晉國交境的地方。
“籲……”月光拉住繮繩,黑色駿馬前腳離地,鳴叫了一聲,落在地上,擺了擺頭,抖動着渾身的毛,打了個響鼻。
月光身着男裝,後面跟着倚樓和韻歌,此時她們已經恢復了原來的容貌。這三人就像是一個公子哥帶着兩個俏丫鬟出來遊玩的。
晨光鋪灑在三人的身上,如此的柔和溫馨。
月光看着朝陽,卻想起半個月前……
在牀上靜臥兩個月,月光的傷勢已經大好,倚樓和韻歌回到她身邊讓她的心完全放下了,讓她沒想到的是樑寒傾竟然沒有發通緝令,不過按她的傷勢也不好走遠,幾人商量了一下買下一個農家院也就在這裡暫時住下了。
幽谷閉上雙眼,獨自沉浸在琴音中,全然未察覺身邊多了一個女子。
一曲畢,幾聲清脆的掌聲把幽谷從忘我的境界中拉回來。
“真好聽,我從來都沒聽過這麼好聽的曲子。”月光身着白色紗衣,一縷髮絲自然垂在胸前,蒼白的臉上浮出笑意,慵懶中帶有幾分柔弱。
幽谷目光落在月光臉上,微微一愣,小心翼翼的撫着琴身,“我來這十多年,只有它陪着我。”
月光的身體明顯一頓,這幾年她努力讓自己融入這個世界,把那份恐慌深深地埋在心底,但內心總是有幾分排斥,只不過沒有幽谷明顯罷了。她能聽出幽谷心中的孤獨,不安和格格不入。月光邁動步子,蹲在幽谷面前,雙手緊緊地包住幽谷那溫潤的大手,甜甜一笑,“現在有我啊!”
幽谷看着這個單純的女孩,神色黯然。他知道她的外表並不是她的真實年齡,他卻依然覺得她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
他抽出手,幽幽的說:“你不瞭解我。”
月光柳眉縮成一團,但隨即展開笑顏,“至少你我來自同一個地方,不是嗎?我們有很多共同語言。”
幽谷突然笑了,“你像個小孩子一樣。”
月光抓了抓頭,“哪有,呵呵,或許我城府太深了。”
“
哈哈,要真的是這樣你實在是太危險了。”幽谷突然開懷大笑,或許他也同樣壓抑的太久了吧。
“好想吃刨冰啊。要不要一起做刨冰?”月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刨冰啊。”幽谷摸了摸下巴,很懷念的樣子,“這農家小院可沒有什麼冰,等到了我們谷裡再做吧,現在已經是初秋了,到谷裡恐怕天氣也涼了。”
“呵呵……”月光開懷的笑了,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哈,對了,你以前叫什麼?”
不遠處的一個嬌小的身影藏在柱子後面,她雙脣咬出血來,指甲已經陷入柱子中。
幽谷斂住笑容,他撫着琴絃,沉默不語。月光發現有些不對勁,想來是幽谷想起了過往的事,趕緊擺手道:“對不起,當我沒說。”
幽谷看着月光低下頭,愧疚的樣子,擡起月光的臉,笑道:“沒事,告訴你也無妨,我以前姓郭……”
月光身體猛地一震,想到幽離以前告訴她的,自然就猜出來了。這,這也太雷人了吧,但是現在月光笑不出來,若是自己突然間變成了一個男的,肯定會瘋掉。月光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我……”
“呵呵,沒關係。”幽谷輕輕地抖動着肩膀,顯然,他在笑,“十多年都過去了,早就習慣了,答應我,不要像我一樣,你要融入這個世界,好嗎?”
月光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眼淚順着臉頰滑到幽谷的手掌上,哽咽地說:“你呢,你要我融入這個世界,可你自己卻辦不到,我又怎麼能辦到。”
幽谷眼眸一沉,清脆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我跟你不一樣。我……”
“哪裡不一樣,你就當做是做了一次變性手術,你還是你,難道不是嗎?”月光急急的打斷幽谷,她知道他想說什麼。
幽谷看着自己的雙手,有些出神。
月光繼續說:“你也要答應我,今天以後,我們都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好嗎?那個世界已經不屬於我們了,這裡纔是真實的。至少現在,你身邊有一個紅顏知己,不是嗎?”
幽谷聽到紅顏知己這四個字,臉色就像調色盤一樣忽喜忽悲,忽而泛起紅暈忽而蒼白,“我對不起她……”
“你胡說。”月光反駁道,“你喜歡幽離,只是你不敢接受,你還把自己當做是女人,你害怕幽離知道你以前是個女的。”
“是嗎?我還在想着從前的事?”幽谷失神的說,他握住拳頭,突然笑了,“人總不能活在曾經,對吧。”
月光回過神,心中有些釋然。
“聽說,樑國皇帝把樑寒傾的身份公開了,封爲秦王,半個月後迎娶晉國公主!”
月光的身體一僵,隨即閉上眼,從今以後她已經跟那個人沒有瓜葛了,就算樑寒傾成爲她王爺,迎娶美嬌娘又如何?
她沒有跟隨幽谷和幽離回幽谷中,而是選擇自己遊蕩,她要看完這個和世界,她要忘記一切。
她把馬頭拉過來,雖然已經康復了不少,但身體依然單薄,她笑着對倚樓和韻歌說:“你們送我到這裡就行了,以後就由我一個人去闖吧,呵呵,你們還是回去向那個什麼長老稟報我的事吧,我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其實挺好的。”
“小姐,翻過這道嶺就是晉國國境了,嶺那邊有一個小鎮,我們就先走了,如果有緣的話再相見,小姐保重。”倚樓雙手抱拳,心裡有些難過,雖然不捨,但她還是狠心的拉動繮繩,轉過馬身。
“小姐……”韻歌立在馬上,眼睛有些溼潤。
“快走啦,還磨蹭什麼!”前面傳來倚樓的催促。
“小姐,我會想你的……”韻歌急急的說完這句話,馬鞭抽在馬身上,馬兒一吃痛,鳴叫了一聲,撒開蹄子追上前面的倚樓。
月光沒有向前走,她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她嘴角上翹,倔強的擦了擦眼角,喃喃地說:“謝謝你們陪了我四年。”
說完,月光拉動繮繩,手一揚,“駕。”
疾風吹散了她的髮絲,若是照這樣的速度,不過兩個時辰就會翻過嶺達到倚樓口中的小鎮。想到這裡,月光嘴角上揚,眼中露出期盼。
夕陽斜下,不遠處,一個迎親的隊伍聲勢浩大的從樑國而來,顯然是想去晉國。旗幟在風中飄着,月光看着那車隊忍不住苦笑,那是皇家的標誌。心口處傳來一陣疼痛,樑寒傾,這麼快,你便又要迎娶新人了。
(本章完)